“国丈……”    丁举人话音未落,罗秀才脸一沉,“丁兄,你也要开我玩笑么?”    丁举人苦着脸说道:“罗兄莫要怪罪,俺遇到件事,非得罗兄才能相助。”    说完,丁举人就将八爷派人来寻求火帽配方的事情讲给罗秀才。说完之后,丁举人看着罗秀才严肃的神色,赶紧补充道:“若是以前,俺还能见见皇上。最近哪里见得到。”    罗秀才脑袋一个劲的摇动,“俺闺女不能帮咱们这个忙。丁兄,你还是赶紧去报官。”    丁举人痛苦的摇摇头,压低声音,“若是能报官,俺就去了。这次是陈兄的一个亲戚……”    “啊?陈兄……那个陈兄?”罗秀才也有些吃惊。    “要不是他,俺才不管!”丁举人无奈的答道。    双方嘀咕了一阵,都觉得事情不能这么做。想来这件事未必能藏得住,万一那厮被抓,到时候丁举人知情不举,可是要罪加一等。    罗秀才被丁举人拖下水,万分无奈之下只能跑了一趟。霍崇听完老丈人的话,笑道:“当下我朝已经恢复了锦衣卫,找他们不就好了。”    听霍崇这么讲,罗秀才试探道:“可否请皇上下旨?”    “锦衣卫又不是阎王殿,华夏朝可是讲规矩的地方……”说着,霍崇见到比自己还小半岁的老丈人一脸的为难。苦笑着写了份手谕,叫人请来锦衣卫都指挥使,把手谕给了他。    “岳丈,人,我请到了。不过锦衣卫本就有职责在身,他们询问的事情,岳丈避不开。还望岳丈配合锦衣卫的差事。”    听霍崇说完,罗秀才叹口气,“若是询问,俺定然要应答。皇上不用担心,这点事俺还懂。”    眼看着岳丈一副知道敬畏的神色,霍崇心里面压力骤减。忍不住说道:“感谢岳丈能配合我的工作。”    罗秀才听到这话愣了愣,心中生出些异样的感觉。    锦衣卫并没有拖延,更没有因为罗秀才的出身就对他别样对待。询问进行的很认真,罗秀才也回答的很认真。最后罗秀才还看了询问文件,在好几处位置上按了指印。    这下罗秀才的夫人不高兴了,“那些人不过是些奴才,怎么就敢要你按指印。”    罗秀才也不喜欢按指印,然而见到霍崇的时候听霍崇所说,罗秀才感觉霍崇并不依靠罗家。既然如此,罗秀才也没胆子摆谱。    又过几日,神色有些憔悴的丁举人在工作后请罗秀才喝酒。罗秀才不是太想去,却又好奇,还是去了。    询问之后,丁举人就把经历讲了一番。锦衣卫最初询问的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丁举人一一讲了。之后就询问起为何丁举人竟然与八爷有这么深瓜葛。丁举人也没有隐瞒太多,就讲述他曾经作为八爷的人,与霍崇联络过。不过说完之后,丁举人就有些后悔。    罗秀才也连连点头,这样的事情若是说了,不合适。若是不说,也没办法交代过去。他关切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那些人不信,俺就说,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皇上。”丁举人说完,举起酒杯给两人倒上,眼眶里已经有些泪水。摸了摸泪水,丁举人继续说道:“不成想,皇上果然给俺写了手谕,让俺把事情写清楚。俺就写了。”    “丁兄……”罗秀才紧张的问。    “放心,俺可没有不识好歹。发生了什么事,俺就写了什么事。昨天,锦衣卫的人叫俺过去,就把皇上的朱批给俺看了。皇上写,经过回忆,此文所写中与我相识部分为真。特此批示。锦衣卫虽然心里面还是怀疑俺,却没有再刁难俺。此事就此过去了。”    “恭喜丁兄能洗脱罪责。不过,丁兄按了指印么?”罗秀才问。    “当然按了。”丁秀才答道。说完,他叹道:“满纸上都要按,俺也觉得不知道这些人是在防谁。”    “放谁?丁兄觉得是要防谁?”罗秀才赶紧追问。    丁举人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答道:“若是这么小心,就是怕有人在文件里动手脚。若是写了三页,只在最后一页上按指印,有人换了其中一页该怎么办?你想想,咱们上次丢了书页中的几页,最后不是让咱们给每页写编号么?”    “哦!的确如此!”罗秀才恍然大悟。    两人吃着酒,谈论着华夏朝不过几年,做事已经如此森严。便是与满清几十年积累相比,也已经不遑多让。都是佩服。    等两人吃了酒,各自散去,监视两人的锦衣卫回去写了个报告,递交上去。这边得到了命令,不用继续监视。引得年轻的锦衣卫有些诧异。不等年轻人询问,这边已经板着脸说道:“有件事要大伙去查一下。有人在朝廷的耕牛使用里头中饱私囊。敢这么干的,后头定然有人。”    一听说有人竟然敢在耕牛事情上搞事,一众年轻的锦衣卫们都来了精神。    这边的头头叹道:“上次咱们还没查到这里,就有人出来作梗。还杀了咱们不少人。这次要查,就查清楚!诸位愿意为朝廷把那些贪官揪出来么!”    “愿意为朝廷效力!”年轻的锦衣卫们齐声应道。    既然年轻人们抱着敌我态度去查,内容纷纷被查了出来。霍崇最初还没太当回事,等看到好几个内容被报上来,霍崇当即放下手里的工作,到了锦衣卫这边。    这边办案的都被叫了回来,从上到下全都叫回来。年轻人们只觉得是自己的工作得到重视,有些年纪的却不会这么想。    霍崇先和这几百人一一握手,这才上了主席台,揉着有些酸胀的手腕说道:“这次大伙都很努力,我十分欢喜。之后我要说的绝不是否定大伙的努力。为了不产生歧义……就是不要弄成裤裆里放屁两头出气的局面,我先问同志们一个问题。你们是在为朝廷效力对吧?”    “是!我们为朝廷效力!”锦衣卫们异口同声的应道。    “那么为朝廷效力,你们是按照朝廷的规矩办事,还是按照你们的心情做事?”    这个问题就让年轻人们一时无法回答。霍崇见分歧在此,就起身问道:“朝廷组建锦衣卫,就是知道有贪官,有各种浑水摸鱼之辈。诸位同志也知道有贪官,有各种浑水摸鱼。咱们在这件事上是否是一起的?”    “是!”    “俺们对朝廷忠心耿耿。”    锦衣卫们立刻回到了共识状态,霍崇继续问:“那么决定何人是贪官,何人是浑水摸鱼。界定这个规定,是该朝廷来定,还是诸位同志来定?”    说到这里,年轻人才算明白过来,众人立刻答道:“当然是朝廷来定。”    总算是有了共识,霍崇这才坐会位置上,讲起了锦衣卫们提出的案例。    甲村现在百姓没有自己的牛,就雇佣了村里的牛马来耕地。之后出现了牛生了小牛的局面,这时候耕地那户人家通过些关系把小牛买下。由于价格便宜,还不是单个案例,此事就被锦衣卫们报上来。    讲完之后,一众锦衣卫中不少人涨红了脸,有人已经忍不住喊道:“报告!我要发言!”    霍崇摆摆手,“我不能让你们先发言。因为我还没说完。我要说,他们有没有占便宜,那是有的。然而这次我要给大伙说一个事情,那就是谁是我们的敌人,怎么分辨谁是我们的敌人。如果是没有给钱,就把公家的牛犊给带走了。这就是盗窃国家财物。这是犯罪。如果只是因为没钱,或者有关系,就想捡便宜。我觉得虽然令人厌恶,还不至于到敌我矛盾。最关键的是,他们的行为没办法定性。真的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我先说到这里,大伙可以说话了。”    “报告,我要发言!”方才那位立刻举手要求发言。    获得允许之后,年轻人立刻大声说道:“都督,难道盗窃就不叫偷么?”    “我看了你们的报告,里面都显示,这么干的是家里没有牛马的人家。”    “都督,里面有好几家都是这么干了之后,又把小牛放到家里有大牛的家里,帮他们养。”    “在我看来,这帮人大概就是不自量力。养牛养马是很专业的事情,大伙能到锦衣卫里面来,都是经过许多事情,经过许多学习。我认为大家都很努力,然而世上的人并非都是如此。我要说的是,很多人想过好,却不知道办法。我现在问大家一个问题,给你们头小牛,你们敢养么?”    这话一出,下面的年轻人愣了愣,随即不少人笑起来。霍崇看了看,下面不少人虽然还是不高兴,但是表情也已经没有那么敌我分明。    等情绪变得平和些,霍崇才继续说道:“大伙知道自己没那个能耐,或者不是做这个的。就是因为大伙有见识。然而世上没见识的人是很多的,看到一个鸡蛋,就想着把鸡蛋孵出来,然后蛋生鸡,鸡生蛋。这么子子孙孙无穷,他从此就变了养鸡大户……”    或许是故意用了轻松的语气,年轻人们中笑声一片。    霍崇最怕的就是锦衣卫这帮人太过于追求敌我,所以为了立功,抓住小事不放过。如果这样的话,就只会把矛盾快速放大。最后弄到大家变得对立。    见年轻人还是有年轻人的清爽与正直,霍崇心中放心不少,“同志们,想学会一件事不容易。过程莫过于模仿、学习、结构。若是坏人,他们就是不断干,不断学着如何把别人的东西变成他们自己的。我说的这种,是那些不懂事的人想模仿。看着别人有,他们觉得能少出钱,然后别人有,他们也有。以为最后事情能变成他们见过的最好的结果。这是模仿。而我们不仅模仿过,我们也学习过,现在去分析他们,就是对世界进行解构。也就是断人间善恶。断人间善恶是很大的事情,是非常大的事情。而人人都想决定别人善恶,我请同志们回来,就是要通过学习交流,与大家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使得大家都有能明辨是非,最终决断善恶的能力。”    年轻的锦衣卫们听到这里,纷纷鼓起掌来。霍崇一边向大伙招手,一边看着那些坐在头排不吭声的成年人。看着这帮家伙们阴郁或者阴冷的神色,霍崇也不知道这帮家伙到底可否值得完全信赖。    但是这些成年人必须得用,还得尽量用好。但是霍崇已经明白,啥叫做大浪淘沙。这些老家伙们在一定时候还是得调离锦衣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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