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华婕脸上露出沧桑表情,在他疑惑挑眉时,她嘲讽一笑。

    得了!

    目光微转, 华婕看见了站在教室门口跟其他女同学聊天的卞颖, 长头发,穿白毛衣, 笑起来温温柔柔, 讲话娇滴滴的。

    他不是喜欢卞颖吗?

    怎么还跑过来跟她说要做同桌?

    余同霖虽然年纪小, 倒挺会养备胎的。

    暗恋带来的黯淡早就在时间长河里被吹的无影踪了,华婕冷冷一笑, 拒绝道: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我挺愿意跟景年一座的。”

    “……”余同霖愕然, 怎么也没想到华婕会是这样的态度。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余光却扫见景年已经回来了, 他只好闭上嘴, 尴尬的站起身离开。

    “……”景年站在自己课桌边, 瞪着眼睛看看余同霖背影, 又看看低头画画的华婕。

    半晌后, 他别扭的坐回自己位置, 犹豫再三,才低声对身边少女道:

    “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

    华婕停笔, 斜眼冷盯他。

    他是傻子吗?

    “……”景年被盯的尴尬转开视线,忽而又回头瞪回去,狠声道: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了!”

    华婕嗤一声, 白他一眼,又继续画画,十几秒后, 才道:

    “我也是。”

    “……”景年梗住,咬着牙盯着她后脑勺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拿起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华婕刷刷几笔,终于画好了手中的小肖像画,拿远后看了看,觉得ok,这才伸了个懒腰。

    她抬头看向被擦的很干净的黑板,认真琢磨起方才余同霖的话来。

    开学快一个星期了,她一直在琢磨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她要眯眼睛才能看到黑板,这是近视的预兆。

    上一世她就是一直眯眼看黑板,导致近视越来越严重,然后眼镜一戴就摘不下了。

    眼睛到大学毕业时开始鼓秃变形,到后来严重到被人嘲是金鱼眼,丑到自己都不愿意照镜子,白瞎了父母送的一双漂亮大眼睛。

    这样下去不行,她不能再近视了。

    现在她应该还只是假性近视,只要以后严格端正用眼习惯,好好保护视力还有救。

    可如果继续坐在看不清黑板的第4排,恐怕就有点难了……

    以前她胆小又瞻前顾后,事事都处理不好。

    重生以来,她决心改变。

    虽然不想跟余同霖一座,但他说的‘换座’提议却很好。

    华婕目光落向第一排座位,忍不住皱起眉。

    她现在身高一米□□,在高一算不矮了,坐第一排的话会挡后面的同学?老师恐怕会拒绝?

    只说自己有点看不清黑板的话,这个理由会不会被‘让你家长给你买个眼镜戴’顶回来?

    忽然,华婕目光落在了靠窗那个孤零零的零排光荣座——

    当年沈墨刚转来坐在那儿的时候已经有一米七九,后来高三更是直接长到一米八八。

    它虽然在第一排同学前方,但因为靠窗又跟讲台平行,特别偏,所以一点也不挡后排同学看黑板。

    心跳加速,华婕觉得自己找到了个好的解决方案。

    至于更详细的说服老师的细节……她则想到了方才余同霖说的‘景年老找你麻烦’这句话。

    眨了眨眼,华婕转头朝景年看去。

    “……”景年正琢磨方才华婕对余同霖说的那句‘我挺愿意跟景年一座’。

    他想到两个人水火不容的关系,以及自己动不动就刺她两句的行为,开始怀疑作为一个男生他可能有点太小心眼了。

    可他跟她的同桌关系都处成这个垃圾样了,她居然还愿意跟他一座?

    这说明什么?

    她真的很看不惯他吗?还是仅仅为了跟他吵架时不落下风?

    ……她既然愿意跟他一座,是不是说明她根本不生他的气?

    那他恨她恨的牙痒痒,还不爽她画画比他受欢迎,又老欺负她骂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脑内思绪乱成一团时,忽然发现华婕目光灼灼的盯向自己,景年后背汗毛唰的一下全立了起来。

    莫名悚然。

    她这是什么眼神?

    ……

    九月份的北方小城,白天越来越短。

    下午第三节课后,天已经昏暗下来,室内开了灯,长条的白炽灯将教室照的明晃晃。

    华婕已经坚定了决心,她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脑内最后一次排演一会儿要跟老师说的话。

    前排同学忽然起身,椅子撞了下她桌子,将她的橡皮撞到了景年桌上。

    景年捏住那个橡皮,正想将之放到她桌上。

    华婕一回头正巧看到他捏着她橡皮,上一世这家伙欺负她的恶形恶状浮现脑海,她本能防备的皱起眉,眼神不善。

    景年是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看见她这个表情,瞬间被触怒。

    叛逆心起,他一扬手就将橡皮丢进了讲台边的垃圾桶。

    “!”华婕愕然瞪他。

    烦的要死。

    恨不得拿根棍子狠狠揍这个熊孩子。

    对上景年叫嚣的眼神,她伸手按住他笔袋便准备丢出去。

    可华婕还没实施反击行为,猛然间一双手“啪”地拍在景年桌上。

    不仅景年吓的一哆嗦,华婕也惊的缩了缩肩。

    只见廖珊珊双手撑在景年桌面上,义愤填膺瞪着他,超大声斥责:

    “景年!梁老师才说要友爱同学,和睦同桌,你就欺负华婕!你是不是跟班主任对着干?”

    “我——”景年要辩驳,廖珊珊抢白道:

    “橡皮放你桌上怎么了?你桌子是金子做的吗?这么金贵?”

    一边训人,廖珊珊一边将他桌面拍的啪啪响。

    “景年你的心眼儿就跟个针眼儿一样小,我鄙视你!”

    说罢,廖珊珊转头对华婕道:

    “华婕你就是太老实,太善良了,才会老是被景年欺负!我要去给他告老师!”

    “……”华婕默默放下了景年的笔袋。

    善良的人是不该丢同学笔袋的……

    廖珊珊已经走到门口,景年气的脸青,碍于面子没去拦她,甚至还扬言:“就tm知道告老师!我怕你不成?”

    廖珊珊回头瞪他一眼,大步走出了教室。

    华婕怔了下才追出去。

    ……

    ……

    华婕追着廖珊珊走出班级的时候,四周看热闹的同学们静了下。

    卞颖正站在余同霖桌边跟他借圆规,瞧见这一幕后,转头扫了眼余同霖表情。

    少年目光也盯着门口,显然是有在关注华婕的动向。

    卞颖瘪嘴微微鼓起面颊,眼珠转动,沉默着拢了下长发,忽然戳了下余同霖手臂:

    “华婕又跟景年吵架了啊,他们还真是合不来。”

    她巧妙的将景年欺负华婕说成是同桌之间的吵架,仿佛华婕也有错,很不好相处一般。

    “嗯。”余同霖微微颦眉看向景年。

    “还是你脾气好,跟华婕一座三年,从来没跟她吵过架。”卞颖在余同霖前座坐下,继续道:

    “不过华婕也太不领你的情了,你对她这么好,为了帮她免受景年欺负才要跟她一座,她居然拒绝了,唉。”

    说着,卞颖叹一口气,仿佛很替华婕难过。

    “她怕景年生气。”余同霖自觉有些没面子,随口扯道。

    “那就不怕驳了你的好意啊?”卞颖嘟起唇,又戳戳他手背,“你是她能遇到的最好的同桌了,不好好珍惜你,她肯定要后悔的。”

    余同霖手背被戳的痒痒的,收回视线,便见卞颖抿唇带笑的望着自己。

    他耳根不自觉红了下,被夸的受用,接话道:

    “说不定过两天她想明白了,又要跟我一座了。”

    “……怎么?你还挥之即去召之即来啊?”卞颖佯装开玩笑。

    “……”余同霖面色僵住,有点没面子,原本已经不因为华婕的拒绝而生气,现在又怨起来了。

    卞颖见他面色不虞,忙捏着圆规道:“那是她没福气,想跟你一座的可多了呢。”

    说罢,她满意的朝着他温温柔柔歪头甜笑,拿着他的圆规道了声谢便回了自己座位。

    如此一来,就算景年欺负的华婕更厉害,华婕改变主意想跟余同霖一座,余同霖肯定也不会愿意了。

    这个年纪的少年最要面子了。

    卞颖心里只顾着满意,完全没想过,教室最前方刚摆出来给转校生坐的零排座位边,空荡荡的正可以再放一套桌椅……

    上一世她胆怯到连主动对别人好都不太敢,‘害怕别人拒绝自己好意’这种心理负担,让她越长大越自闭。

    这一世决定改变自己的命运和生活,她也想重新经营一下,自己高中这一段无声无息的暗恋。

    也不求什么,享受青春,如少女追星般默默付出、好好相处,不令自己遗憾,也挺好的嘛。

    她可真浪漫。

    原本想一整板都给沈墨,琢磨了下,她抽出一片来。

    以后每次他需要,她就拿出一片给他,多点互动机会,说不定还能培养出他一受伤就想起她的习惯。

    揣着暗恋时特有的小心机,她将一片创口贴放在他桌上,示意他手背受了伤,还在流血。

    随即也不等他反应,便转头盯紧了黑板,开始认真听讲。

    “……”沈墨接过创口贴,又看了看自己手背,才发现居然受伤了。

    血沾的衣服裤子上都是,他皱起眉,捏着创口贴烦躁了一会儿,才又将目光落在了同桌小土豆的侧脸上。

    阳光将她的黑发照成浅棕色,皮肤清透,脖颈纤细,显得格外小只且纤弱。

    很好欺负的样子。

    ……

    晚上放学前,沈墨将自己的作业本往华婕桌上一丢,淡淡道:

    “帮我写了。”

    华婕眼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启唇又闭上,到底什么都没说,乖乖将他的作业本也塞进书包。

    沈墨暗笑:果然很好欺负。

    不过……她方才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总觉得怪怪的呢……

    直到隔日一早,班主任将全班除他以外所有同学的各科入学摸底卷子发下来,沈墨瞧见华婕几张卷子上红彤彤的渺小数字,他终于开始产生不好的预感。

    周四晚自习时,这种不祥的预感终于被印证。

    华婕倒是很认真帮他写了作业,但刺目的大红叉还是遍布作业本。

    各科作业,都tm错的多,对的少!

    “……”沈墨终于明白,他让她给自己写作业时,她那古怪的眼神什么意思了。

    老师们肯定觉得他沈墨也是个学渣。

    日!

    ……

    ……

    “这是初二的数学知识!”

    “这是初三下班学期的数学知识!”周四晚上两节自习课,沈墨对上同桌水汪汪可怜巴巴的小狗眼,无语的开始了他的教学生涯。

    “这道题你用错公式了!换这个,知道为什么吗?”他质疑。

    华婕果然无辜摇头。

    “……”喘一口气,他叭叭叭解说了起来,“懂了吗?”

    华婕犹豫了下,将自己理解的复述了一遍。

    “不对!”沈墨想打人,他沙包大的拳头有点快控制不住了。

    深呼吸两次后,他又换一种说法重新讲了一遍。

    华婕终于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沈墨松口气,发现自己背后都出汗了。

    两节课下来,在她的求助下,他给她讲完化学讲物理,讲完物理讲数学,累的头昏脑涨,还动肝火。

    过早的承受了管教孩子学习的父母们受的罪。

    父母们是孩子不想要了,沈墨这个同桌也不想要了!!!

    放学时,华婕心怀感激的看向他的作业本:

    “要不……我帮你写?”

    她耽误了他两节自习课,害他没时间写作业,还得回家补……

    沈墨护住作业本,恶狠狠瞥她一眼,手在她娃娃头短发上一呼扇——看似用劲儿,实则轻飘的拍了下。

    随即将书包往肩膀上一甩,一跃从她身前跳到桌边过道,头也不回的走了。

    华婕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笑,又忙忍住了。

    待她也整理好书包,离开教室,坐在后排的几个女同学,才忍不住嘀咕道:

    “看!华婕果然挨打了。”

    “跟校草一座,也没什么好开心的嘛。”

    “就是!”

    酸味四溢。

    ……

    ……

    与边鸿并肩走出校门,华婕用一包薯片贿’赂对方,于是驶向二道街家里的小二轮,绕道停在一家私人开的废品收购站点。

    请边鸿一边吃薯片,一边等她一会儿,华婕冲进院子,直奔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废纸区。

    跟老板说明来意,便认真翻找了起来。

    初中三年各科教材,一些比较新的题库、辅助书籍,统统是她的目标。

    偶尔遇到比较好的白纸本,她也不放过。

    院子里几座砖房虽然不很新,但打理的也很公正,废品站老板的小女儿坐在墙跟前灯下,捧着个小本子,正对着窝在她脚边睡觉的小狗画写生。

    华婕淘’宝淘到小姑娘跟前,见才几岁的娃娃画的虽然歪歪扭扭还四不像,却格外有童趣。

    小姑娘画完了狗,正对着纸张上空白的区域发愁,不知道该画些什么。

    华婕似识破了对方的烦心事,笑着指了指画面下方空白的一大片,随意道:

    “这里可以画上草坪,或者把院子里你看到的其他事物摆放进去。”

    儿童画有时候锻炼的就是观察能力和控笔能力,把身边看到的所有东西,有序排布在纸张上,有的在前,有的在后,有的并列,有的上下摆放,都是孩子思维和想象力的体现。

    小姑娘听后朝着华婕腼腆笑笑,歪头想了想,便又在纸上挥洒笔触——

    她将自己的小红鞋画在了纸上,又选取了院子里成堆的‘破烂’里她中意的东西。

    很快,单薄的小狗图变得丰富起来,纸张上出现了她生活中看到的各种东西。

    曾经每天都会坐的爸爸的自行车,原来有两个超级大的轮子,轮子中还有好多铁条。

    水杯的把手原本不是半圆,而是三角形,且比杯身小很多。

    人只有落笔画某物时,才会发现自己曾经对它们根本不够了解。

    如此画来,即加深了小姑娘对身边事物的观察,也让她填充纸张时的胆量提升了。

    华婕站着看了一会儿,见小姑娘将小小的杯子画的跟狗一样大,大大的自行车却画的比狗头还小……

    她在灵动奇趣的画面里,体会到了绘画时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快活。

    微笑抚摸了下小女孩儿的头,她才又转身继续搜罗自己需要的书本。

    华婕在欣赏小女孩儿的画,边鸿也在悄悄观察华婕。

    院子里的黄灯照亮了少女的轮廓,她站在摆满成山杂物的院子里,显得轻盈又可爱。

    他看一会儿,便忍不住躲闪般敛目。

    可呆上片刻,又不自禁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

    最后,华婕搜刮了厚厚几摞,又跟老板讨价还价半天,才以十几块钱的低价,买下这些‘宝贝’——

    以后补课就靠这些书了。

    可以画画和书写的本子,那就是意外之喜咯。

    省了好多钱哦,她拍拍书本,喜不自胜。

    这可都是靠她画画所得购买的,自己真了不起。

    华婕觉得,她已经可以靠画画致富了。

    在这样的年纪,自己赚钱买自己需要的东西,让她成就感满满。

    虽然兜里赚到的六十来块钱一下少了六分之一,但仍不减雀跃。

    快乐完了,她才看见边鸿微微发青的表情,也意识到这么老多东西,就靠边鸿那辆自行车,根本带不走。

    于是,华婕又掏出几块钱,去路上拦了辆出租车。

    2000年的小镇,打车还是个奢侈行为。

    大家多数还停留在骑自行车和步行的过往习惯里,即便是有钱人家,学车买车的也不太多。

    4块钱起步的出租车,在许多市民眼中,完全是奢侈又没意义的交通工具。

    无论是几毛钱的公交车,还是自行车、摩托车,都比出租更实惠便利。

    跟华婕当邻居的边鸿家境也并不充裕,他这还是第一次坐出租。

    这种小轿车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

    借着华婕的光,他压着好奇和兴奋,跟出租车师傅一起将书本放进后备箱,自行车则打横塞进去。

    这个年代,还没有交警管你出租车后备箱关的严不严。

    于是,两个孩子兴冲冲坐进出租车,边鸿坐在副驾上,由司机师傅手把手教系安全带。

    桑塔纳小破车一脚油门冲上马路,后备箱大敞,边鸿那辆自行车歪躺在里面,乘风摇晃。

    边鸿努力适应着小轿车的座椅和视角高度,看着身边车辆和人呼啸而过,既紧张,又刺激。

    莫名对华婕起了些向往的情绪,也因为这一段令他心跳加速的坐车体验,让他模糊间觉得,自己仿佛不仅仅是因为坐车而觉得心跳加速,仿佛也因为与华婕共置狭小的车厢中,而心跳不稳。

    少年人青涩的情意,忽然而起。

    ……

    车将他们送到小巷外,下车后,边鸿沉默着走了两步,才回头问她:

    “你哪里来的钱啊?”

    他们这个年纪,父母可不会给他们那么多零花钱,如此自由的支配,甚至打出租车。

    隔壁人家院子的灯光散出来,映的华婕面容清秀可爱。

    她眼睛闪着光,胜过天上星子,表情得意:

    “卖画赚的。”

    边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少女自信时明眸灿亮,仿佛比舞台上挥洒自如的女明星还耀眼。

    “真厉害。”他由衷的说,声音不算很洪亮,却有发自内心的真诚力量。

    跟华婕各自抱着如山般书本,两人并肩行进小巷,还好打头第一个院子就是她家,不然这些沉重的书本还真够他们两个呛的。

    送书进门,是边鸿第一次踏进她家门。

    也踏进了她的小书房兼卧房。

    匆匆离开,他微微红着脸,话也没多说几句。

    连她气喘吁吁的道谢,都没能好好回应。

    进女孩子房间这种事,实在是太害羞了,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属实有些突然。

    直到出了她家院子,晚风吹过他发烫的面颊,少年才缓过心跳来。

    回眸再看,她打开了家里所有房间的灯,光线照亮小院子,暖融融的。

    转步走向隔壁自己家,他不知自己唇角已染上绒软的笑意。

    华婕有些不习惯,但事已至此,只好欣然享受了。

    隔日上午华婕来上课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面对她时都有点低眉顺眼的小媳妇状态。

    尤其是景年!

    尤其是景年!!!

    他居然主动跟她打招呼,还给了她一个虽然有些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容。

    他笑的华婕好不自在,但又不忍心毁灭他的自尊心,她只好仿佛两个人之前完全没有过龃龉般的,假装随意的以笑回笑。

    可她内心都尬出血了,只能强装,强装没事,强装自然,强装若无其事。

    不仅景年变得温顺了,连白璐看见她都避着走,而且极力避开与她眼神交流,仿佛她会吃人一样。

    唐阳也低调了起来,一来画室就坐在那里画画,脸上少了趾高气昂,十分令人舒适。

    高三声们在画室里呼吸也觉得顺畅了,那种被唐阳的优越感压的透不过气的感觉几乎完全消失。

    一时间整个画室阳光明媚,气氛居然空前的好。

    华婕坐在小板凳上,忍不住感叹,真清爽啊。

    没人惹她,全身心沉浸在绘画的世界里,她再次感受到了挥洒画笔最纯粹的快乐。

    每一笔落下,距离完成这幅画都更进一步,便也收获一次小小的成就感,如此累加,快’感之足可想而知。

    在这张纸上,她是真正的至高神,线条们完全受她大脑和手的驾驭,听她安排,受她掌控。

    如今她心情愉悦,线条便轻盈欢脱,最终呈现出的画面效果,也透着张扬和放肆。

    在她看来,这比记日记更能起到记录和抒发情感的作用,也比唱k跳舞更快活,更使她放松。

    当一幅画完全按照她的规划完成,效果又与她所期盼的一般无二,华婕便觉得浑身暖融融的惬意,如大冷天在暖室中晒太阳,如雪山上泡温泉,如酷暑天在空调房吃冰棍……

    今天的画完成,距离下课却还要相当一段时间,她坐在画室对着其他同学们画速写时,受到了大家的广泛欢迎。

    大家忍不住将自己的画展现给华婕,请她帮忙看看,帮忙指导。

    华婕上一世是在网络大环境中竞争过的优秀网课老师,得到的信息、受过的教育,甚至是积累的经验都较张向阳更丰富优异,是以同学们每每听到她有技巧的指导,都大受启发。

    张向阳虽然因此有些焦虑,还被危机感和被学生碾压的痛苦折磨,但又不受控制的也想听更多华婕的讲解,以便从中汲取养分,可以说心情十分复杂矛盾了。

    到终于快下课时,张老师给学生们列了个要采购的清单,水粉笔、水粉颜料、水粉纸……

    艺考要考色彩,占分比重极高,现在大家都已开学,水粉课也要立即跟上了。

    华婕听到这个消息,却有些沉默。

    张向阳以为华婕只在素描画上有优势,水粉却一窍不通,因担心失去在画室的优势地位,才显得低落。

    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艺考色彩不止可以画水粉,还可以画水彩。

    华婕小时候学过国画,她其实更爱水彩画。但因为百分之九十几的考生都画水粉静物,是以考试时水粉画之间更易做对比和评判,也更易得高分。

    相比之下,批卷老师都未必在水彩画方面有多专业,画水彩就很吃亏,常常得不到高分。

    所以,屈就于高考艺考的特殊性,上一世华婕也学了水粉。

    可……

    这一世呢?

    她还要继续画水粉吗?

    不!

    她想追随自己的内心。

    反正父母觉得她不可能考上清华,准会一直让她学美术。

    既然如此,那学水粉就不如学水彩。

    只是……因为学水彩的学生少,教水彩的老师就实在难找。

    而且与其找个不够优秀的水彩老师,学一身匠气,她还不如自学……是个难题。

    华婕开始琢磨起自己渺小又没人脉,要如何给自己找个好的水彩启蒙老师。

    想着想着,忽然想到劲松市有个中专学校,专门培养美术、音乐、舞蹈、体育这类人才。

    这样的地方应该有不少美术老师,她不如去打听打听?

    ……

    ……

    沈墨回到家,父亲的美术课恰巧结束,三两个学生陆续告别离开。

    他探头往画室内看了一眼,瞧见地上放着的学生画板,忍不住撇嘴道:

    “画的还不如华婕。”

    沈佳儒正从边上路过,问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墨收回目光,不甚在意的走向楼梯,蹬蹬蹬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一楼准备离开的漂亮少女目光追随直至他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这才依依不舍穿上小皮鞋,与沈佳儒礼貌道别后,拎上小包离开。

    早就侯在客厅等待沈佳儒下课的男人终于站起身,笑着对沈佳儒道:

    “沈老师难得决定开班教学生,全国怀揣美术梦的人都想往您这儿送孩子,可惜您的招收名额太少了。”

    “学生在精不在多。”沈佳儒递了杯茶给男人。

    “可惜您太低调了,好多人都不知道您收徒,不然只怕您家门槛也要被上门求学的人踩平了。”男人的笑容中掺杂着几许遗憾,如果他年轻十几岁,准也要来求学试试,如果沈佳儒肯收,他的人生都会被改写。

    全国最宝贝的油画大师,国际上也具有相当影响力的画家,能被沈佳儒选收为徒,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这种事情看缘分,不知道那就是没缘分。”沈佳儒很淡然,说罢坐在沙发上,示意男人也不要客气,坐着聊就好。

    男人笑笑坐下,喝一口茶后,本想再跟沈佳儒寒暄几句,但瞧见对方有些心不在焉的神态,知道如果他一直废话,沈佳儒必然走神进入自己的灵感世界,于是干脆问道:

    “沈老师,鲁院想请您做个讲座,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

    三天两头有各种大学讲座、大型画展邀约,不是主办方上门,就是托请相熟的人上门,沈佳儒已然习惯。

    他靠进沙发里,盯着茶杯开始思索自己有没有时间,又有没有什么可讲的,以及到底想不想去。

    可念头才落在各种大学讲座上,就又忽然飘远了,超级爱走神的沈佳儒想到了最近自己一直在考虑教学生画画,避免不了要请许多真人来当模特。

    可他超级爱麻烦又极少与人打交道,接连不断的请年纪不同、性别不同、特征不同的模特这件事,就让他有些头疼。

    但来客提到‘鲁院’,瞬间让他想到,所有的美术学院都会源源不断的请模特,他如果能在美术学院上真人写生课时去蹭模特,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嘛。

    不过,他身在北方小城劲松市,肯定是没办法千里迢迢去蹭鲁院的写生模特的。

    但……劲松不是有个小中专院校,开有专门的美术系吗?这个学校虽然不行,但写生课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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