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障月自认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鬼了, 这天底下,还少?有他?没见过的风雨。

    同样地,他?也自认不是什么冲鲁莽的蠢货, 无论修为还是脑子,都没让他?吃过什么亏,唯一挫败过他?的是天道, 所以他?喜欢看各种?人和天道作对, 唯一让他?一次次失算的是黑鸦魔君,所以他?哪怕脾气好、欲求低,也要玩一把大的,非要把那黑鸦魔君拽出来。

    上一次失算是什么时候来着?对了,就是碰到那个魔君手?下姓叶的喽啰时, 小?小?地失算了一把,害得?全天下都以为自己?收了个长?相姣好的少?年当心腹。

    司障月怎么也没有想?到,下一次的失算,会来得?这么早, 他?天生记仇,心底那点怒气还未散去, 就又碰上个找死的。

    偏偏眼前这个找死的, 又是无意?间惹恼自己?, 让自己?失算,纯属意?外。

    他?算了那么多,耐心等着最好的时机等了这么久,就是要等到这小?子踩到生死的边缘处, 就是捏准了没有谁能?在天道的虐`杀下保持冷静还不发?狂入魔。

    要知道,连无相都没能?坏他?的好事,凭什么到了最后关头, 眼看着都要大功告成了,这小?子没被天道吓死,却被自己?给吓怂了胆子!?

    这算是什么道理!!!天底下怎会有如此不可理喻的傻子?!他?脑子难道是榆木充的吗?!

    司障月瞪着眼前趴在地上装死的人,本就阴气重的脸色更加吓人,已经到了夜能?止小?儿啼,白日能?吓哭壮汉的程度。

    他?很不爽,但?纵是不爽到了极点,也只能?冲着天道发?泄,将头顶那滚滚劫云弄得?四分五裂,几个招式邪飞出去,直将那劫云弄得?雷都不好好打了,下起雨来。

    暴雨,狂风,还有夹杂期间的雷鸣闪电,将这一小?片地方包裹起来,以那个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人为中心,疯狂肆虐着。在司障月那一道由黑雾凝聚而成的身影出现后,非但?没有收敛、衰弱下去,反而一反常态,变得?更加来势汹汹了。

    就好像是两个有着新仇旧恨的死对头,突然间再次碰了面,

    自然是火冒三丈。

    在司障月的记忆中,曾经三番五次渡劫,印象中也是被劫云如此针对过。

    只不过眼下,或许劫云是带着天道的意?志,在冲他?发?火,他?反击般地冲天道泄愤,却不是单纯因为心眼小?,看见天道的影子就想?踩一脚,而是真正把他?惹怒的人正半死不活地躺着,承受不起他?的怒气。

    也就只有他?鬼修障月,胆敢用?这样不严肃地态度对待天道,将其派来的劫云当成个沙包一般供自己?发?泄,手?下不留情,眼里却带着不屑。

    花了点时间对付完这些劫云,天空中的乌云逐渐散去,雨过天晴。

    司障月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直觉不太妙,朝着趴在地上的古逍轻轻踹了一脚,“喂。”

    古逍没,他?其实是醒着的,但?是身上都没了直觉,被雷劈得?外酥里嫩完了还被雨水过了凉,只觉得?自己?成了冰镇过的炭烧里脊,又冷又热不说?,浑身不是麻就是痛,而且使不上力?气,眼皮都睁不开,只想?趴到天荒地老?。

    还有点饿。

    他?不想?出声,干脆就着身体进气儿少?出气儿多的状态,装死到底,反正司障月已经来了,他?也活下来了,在脑子恢复清醒地思考能?力?前,拒绝说?话。

    司障月见他?没反应,也不管他?是真的晕了还是假的晕了,想?着先将人带走再说?。

    推了两把,古逍仍然一不,便干脆蹲下身来,拽起他?的一条胳膊,往前拖行几步。

    司障月又回头看了两眼,嗯,有点血腥,一路的血迹不太好看,差点忘了眼前这个是有身体的,不是鬼,和自己?不一样。于是干脆飞起来,脚踩着一柄被黑雾包裹的东西,逐渐离开地面。

    他?臂力?惊人,一只手?拽着古逍的胳膊,也轻轻松松、站得?笔直不摇摆。只是还没飞出去多远,司障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时怒意?攻心,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便觉得?手?里一轻,随即是脚下传来的扑通一声。

    ……断了。

    司障月面色复杂地看着手?中的断肢,又低头看看脚下摔得?不成样子的人,“……好弱。

    ”

    不过是被雷劫劈了几下而已,身子就变得?这么脆弱,胳膊都能?被人轻易拽下来。要知道就算是鸡腿,也要炖煮好几个小?时才能?一扯就掉。

    古逍的肩膀断裂处涌出大量鲜血,活生生给疼醒了,勉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吐了口血,再次昏厥过去。

    这次是真的彻底昏厥了,命悬一线那种?。

    司障月看着他?,微微皱眉,有些嫌麻烦了,手?掌一松,将那断肢丢了下去,顺便还摸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

    他?略思考了一瞬,回到地面,蹲在古逍身侧,先是伸出食指点在他?额心处,在识海中留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灵识印记,而后食指缓慢抬起,拉出一道头发?丝般的银丝。

    古逍还昏迷着,这是在对方不配合的时候,强行取走灵识印记,这样才好今后好联络些。

    他?自认还能?做更多,比如在对方的灵魂上也留下一些标记之类的,只是很快,司障月就发?觉,已经有人对他?这样做过了。

    低头,拨开沾染着血污的头发?,细嫩的脖颈处一块比寻常时候更加鲜艳的‘胎记’暴露出来,无论位置、形状,都很是暧昧,引人遐思。

    司障月笑了一下,没去乱。在灵魂上留印记这种?事,本就可有可无的。他?若是如今下手?,怕是会惊这个印记的主人。

    他?没什么畏惧的人,就算是黑鸦魔君也只被他?当作旗鼓相当的对手?,但?无所畏惧,和到处惹麻烦干扰心情,是两回事。

    起身之后,司障月仍未直接离开,而是抬手?,以黑雾凝聚出一把细长?尖锐的箭矢,抓握在手?中。

    他?想?研究看看,眼前的这个生魂,究竟命有多硬,若是现在被他?补上一刀,直接没了心跳,是会变成真正的鬼,还是维持生魂的模样。

    无论是哪一个结果,都很适合被他?收去做鬼修,或是做徒弟。

    就在他?正要刺出这一下时,一道妖气忽然从古逍体内钻了出来,缠上了他?黑雾所化的箭矢,又细又长?,速度极快。

    司障月反应何其灵敏,在那蛇张开大口,即将顺着箭矢爬上,咬在他?手?腕之前,猛地一甩手?,将箭矢与缠在上面的羽蛇虚

    影一同扔了出去。

    羽蛇尚未落地,便弹飞而起,嗖地一下直冲古逍而去,似乎想?躲回那具身体里。司障月无声冷笑,手?指一勾,落地的箭矢随之冲出,掐着蛇身七寸处,将其一招钉死在地上。

    “不自量力?。”

    做完这一切,司障月又饶有兴致地朝着被钉住不能?的羽蛇虚影走去,拔了箭矢,一手?掐着蛇头将其捏起,那在眼前打量。

    不过是一缕妖魂分神?,竟然就有偷袭他?的胆量,本事不大,倒是修为不小?。

    司障月将其高高举起,张开了嘴,吃面条似的从蛇尾开始,将那一道本就有些模糊了的虚影吞进了嘴里,最后嚼也不嚼,咕咚咽下。

    似乎是味道不错,他?缓缓闭上了眼,很是享受,神?情都舒缓了许多,嘴角露出笑意?。

    “你的拜师礼,我收下了。”

    司障月低头看着那个气若游丝的人,以及掉落在一旁,带着一截袖子,却已经不是手?臂模样,化作人偶零件般的‘胳膊’,视线停了片刻便收回,看向远方,

    “这次就先放过你们。”

    言罢,他?便如出现时那般,又化作了一团阴气森然的黑雾,悄然离去。

    须臾,一道人影从远处赶来,停在了古逍身侧,长?剑之上,走下一位遍体覆盖着乌黑鳞片,蛇面人身的妖修。

    原本应当是面具的东西,已经完全贴合在了脸面之上,仿佛长?在了一起,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暗暗的绿,妖化得?太厉害,让他?连张口说?话都变得?困难起来,试了几次,才跪在血肉模糊的人身侧,以沙哑地声音念出一个名字。

    “临……风……”

    他?的声音很低、很模糊,张口时露出毒牙,眼里也成了蛇类才有的竖瞳,墨绿色,像是孔雀石。

    伸出手?来,也是覆盖着细密鳞片的兽爪,锋利、尖锐,适合遇敌,也容易伤到一切易碎的东西。

    “……”

    他?的喉咙深处咕哝着模糊的声音,听不清字眼。脑海之中,两道声音彼此交谈、争论了起来。

    最终,他?还是收回了手?,垂下头去,像是朝着某一方妥协了。

    “嘀嗒……”

    清亮的水声在耳边响起,古逍的眼皮颤,似乎感应到

    了什么,却拼尽全力?也无法睁开眼睛。

    “嘀嗒……”

    一滴、两滴、三滴……

    紧接着,一切静寂片刻,嘀嗒的水声突然变大,化作哗啦啦的细流。

    很烫,也很冰冷,像是暴雨冲刷在全身,却不疼,也不会让人觉得?窒息。

    这一次,古逍终于陷入了真正的沉睡,魂魄随着身体一起,呼吸绵长?。

    在他?的一旁,戴着面具的妖修喘`息着,成爪的手?捂住心口,一些鳞片在他?的身上蔓延,将伤口彻底保护起来,成为逆鳞。

    ——你和他?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容易死,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他?摇了摇头,缓了一口气后,将面前的人抱了起来,朝着回去的路一步步走去。

    “你今天似乎格外地话多。”

    ——让我猜猜,下一句是不是,‘离他?远点,他?是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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