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个狗臭屁的亲!

    江宛忍住骂脏话的冲动,依旧微笑着。

    平心而论,宁剡长得倒是很好看。

    福玉公主长得不像皇后,而宁剡却很像,皇后是个知书达理的美人,宁剡虽不知书达理,却也的的确确是个美人。

    光看长相自然是尽够了,可成亲也不是单单看个长相便可以的。

    江宛低眉看地,规规矩矩地等余蘅和宁剡路过。

    他二人在福玉跟前停了一瞬。

    福玉道:“皇叔。”

    余蘅嗯了一声。

    宁剡也向公主行礼问好:“臣宁剡,拜见公主殿下。”

    前头“臣宁剡”这三个字却有些多余,大抵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江宛这才想起自己也该向昭王行礼:“妾身江氏,拜见昭王殿下。”

    “起吧。”福玉和余蘅异口同声道。

    江宛站直,依旧低垂着眉眼。

    余蘅若有若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福玉道:“今日天气甚好,我正想去郊外遛马,你杵在宫道上,这是做什么呢?”

    福玉得意地笑了:“和夫人一起去给母后请安。”

    余蘅微微挑眉:“那便去吧,若是请完安还早,便也去马场玩玩吧。”

    福玉:“那宁表哥进宫来是做什么的?”

    “陛下传唤,问了些军务。”他声音低醇,极为悦耳。

    江宛不得不说,就冲这个声音,她就有点动心了。

    “表哥虽不在军中了,父皇却依旧时时惦记着你,召你的时候比我还多呢。”

    “公主说笑了。”

    这又是一番暗示,福玉悄悄斜眼看向江宛。

    说完,余蘅和宁剡便离开了。

    见他们走得足够远,福玉一把握住了江宛的胳膊,摇晃道:“怎么样?”

    江宛摇摇头。

    福玉顷刻间满脸失望:“你不喜欢?”

    江宛怕惹急了她这一片真挚的媒婆心肠,忙道:“也不是,连话都不曾说过几句,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福玉便掰着手指数宁剡的好处:“少昀哥哥长得不差,脾气也挺好,年纪轻轻便有了旁人一辈子也求不来的功勋,而且接下来不会再去西北,况且非常洁身自好,和九皇叔可不一样,表哥从来不刦那些风月之地的。”

    江宛只是笑,不说话。

    “而且我上回在母后那里偷听到,其实惦记表哥的人也不少,譬如汪家那个娇滴滴的胖丫头,”福玉加重了语气,“表哥可是个抢手的夫婿,想和他做亲的人家多得很。”

    江宛假笑:“那我就不高攀宁小将军了。”

    “你们男才女貌的,怎么就是高攀了,若要说高攀,你配我九皇叔才叫高攀,”福玉嘀咕着,忽然又摸着下巴疑惑道,“只是九皇叔和表哥是素来不对付的,今日竟一道出来了,倒是很稀奇。”

    “对了,”福玉想起一出是一出,“还有更稀奇的呢,我听人说程琥跟李牍断交了,如今满汴京里都没人肯搭理李牍了。”

    这件事追根究底起来,大抵还是追溯到那日汝阳侯府的郭仓的生日宴,和宴上那场惊天动地的斗殴。

    江宛干笑一声:“公主真是交游广阔,无所不知。”

    “本宫可是汴京纨绔之首。”

    江宛毫不走心道:“看出来了,看出来了。”

    福玉推了她一把:“那你倒是看没看上表哥?”

    “这……”

    若说看得上,自然是看得上的,一表人才的,圣眷极浓,声音也好听。

    只是江宛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还是没法忍受被拘在内宅中,管着小妾,侍奉婆婆的日子。

    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

    福玉噘着嘴道:“若不是我已经有了相平哥哥,哪里还轮得到你!”

    江宛对她笑:“公主说得对。”

    福玉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一皱眉,却忽然露出坏笑来:“莫非是你不好意思?”

    那可真没有。

    江宛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皇后娘娘该等急了,公主,我是非去不可了。”

    “那好吧……”福玉道。

    等等,该不会皇后让她进宫就是为了与宁剡见一面吧?

    江宛忙问:“公主,应该不是您叫我进宫的,对吗?”

    “自然不是我,我也是听见母后让你进来,又听说表哥也在宫里,才想着让你们见一面。”福玉边说,边抬脚向皇后的晖凤宫走去。

    那说明皇后让她进宫,还是为了她求和离旨意的事。

    江宛放了心。

    一路到了晖凤宫,福玉却站在门口不肯进去:“母后见了我,又要催我绣嫁妆,她也不想想,难道我不亲手绣被面,相平哥哥就不娶我了?”

    江宛对她笑:“一定会娶的。”

    “对嘛,”福玉天真烂漫鼓了鼓脸,“我先走了。”

    她说着,对江宛摆了摆手,就大步离开。

    “恭送公主。”江宛屈膝行礼。

    再一转身,便看见了上次接她的宫女粟殷。

    见过礼后,她引着江宛进去。

    江宛忽然发现,院子里侍立的人多了许多。

    但她也没有多想。

    这回她安然跨过门槛,十分平稳地站在了皇后面前。

    “参见皇后娘娘。”江宛下拜。

    “免礼,赐座。”皇后道。

    江宛就挑了张椅子坐下。

    宫女端了茶上来后,江宛喝了一口,尝出是明前,宫里的自然是最好的,于是赞其清香,不同凡响。

    皇后自然也谦虚了一句,又吩咐宫女,包些茶叶给江宛带走。

    江宛含笑道谢,又说起茶具来。

    她不是不急,不过是因为正题只能由皇后提,而她是很沉得住气的。

    闲聊几句后,皇后也不吊她胃口,道:“这次宣夫人进宫,还是为了夫人上次所说的和离一事。”

    “请娘娘明示。”

    “本宫把此事告诉了皇上,”皇后有些为难道,“因本朝不曾有过先例,皇上也有所顾虑,若是贸然行事,怕是会出乱子。”

    “没有先例,那妾身便做这个先例好了,况且,妾身记得鉴元朝曾有一女携子和离。”

    江宛含着笑,目光却毅然。

    皇后没料到她不肯退让,依旧温和道:“何必和离,以夫人的资质,尽可以觅得良人,另行改嫁。”

    江宛亦是语气柔缓:“若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那还不如不嫁。”

    她这话就不算好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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