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沉香?”

    棕红的大狐狸猛地扭头, 薄薄的雾气里走出两个人来,定睛一看,竟然是俞秋生跟姬孤。

    略显狼狈的女子弯着腰,发丝凌乱, 衣摆擦地。背上的姬孤垂头, 单手紧紧抱着一个襁褓, 他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俞秋生肩上,是以俞秋生走的摇摇晃晃。

    还有好几步距离, 俞秋生却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眼里湿漉漉的。

    算起来俞秋生其实有一年都没有见过木沉香,于是高兴的语无伦次。不过对木沉香而言,两个人其实并未分别多长时间。

    古语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当下他急跑过来, 自觉地托着姬孤,迫不及待问道:“你跟姬孤这些时日掉到哪里去了?咱们一大帮子人都找不到你。便是纪素仪也来了, 仍旧看不出多少蹊跷来,委实叫人担心死了。”

    对上公狐狸绿幽幽的眼眸,俞秋生话是再也说不出,倾身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 把头埋进软乎乎的毛里。

    馨香柔软的躯体抵着自己, 嗅到她鬓发间散发出的熟悉味道,公狐狸尾巴垂了下来, 而后愣了一下, 警惕地看着四周,嘴里安慰道:“受欺负了?别哭,大半夜在外头哭容易招鬼。”

    俞秋生站直身子,摇摇头, 模糊道:“这深更半夜的,实在是阴森的紧,你怎么在这儿?”

    “你失踪好些日子,汝阳城里的姬家人都找了好几回,此番纪素仪过来,他走后我便替他看守那把剑。”木沉香尾巴一指,俞秋生看到不远处的流光剑,适才想起纪素仪那时候没有佩剑。

    “他走多久了?”

    “没多久。”

    俞秋生愣了神,莫名其妙道:“没多久是多久?”

    木沉香踱步继续围着那把剑,想了想,道:“天都还没亮,大概一个时辰都没有,你怎么这般问,可是见到他了?”

    俞秋生木木地挪开步子,风吹着雾气,木沉香眯着眼看她的后方,半晌讶然:“那……是纪素仪?”

    他被俞秋生踹翻后并没有起来,衣摆被压在身下,沾了灰尘,而嘴角的血顺着脸颊滑落到尘土上,整个人虚弱的难以说话,不过纪素仪闭上眼睛,一声不吭。

    “谁伤他至此

    。”木沉香难以置信,走了几步回头对俞秋生道,“这是迄今为止,我见过的他最为虚弱的时刻,谁干的好事?”

    干好事的俞秋生把脚也缩回来,一言不发看着木沉香托着姬孤小跑过去,到底是他的主人,木沉香再怎么着也不敢趁人之危。

    他叹了又叹,爪子推了推纪素仪,可尖锐的爪尖划破了他的手,血珠往外渗。

    纪素仪尚有意识,却反手握住了,掌心冰凉,声音低低,他说:“不能走,看着剑,阵法不能坏。”

    少年鸦青的眼睫颤了颤,手松开,无力至极,跟以往冷淡的样子不同。要是有仇家在,纪素仪今夜便就要葬身此处。

    夜风呼啸,从谷底一掠,声音悠长,乍一听若鬼哭狼嚎。

    俞秋生冷眼看着那人,而姬孤怀里死死抱住的阿喜被冷哭了,是以风里又夹杂着婴儿尖锐的哭声,她手捏着拳头,末了先把阿喜接过去哄着,脱了上袄把他裹住。

    俞秋生低头问:“这阵法是什么?”

    木沉香道:“此地有古阵,纪素仪先前去找你时应当对此处阵法有所破坏,便早有准备拟了一个小阵,当中以流光剑做阵眼,若不然这儿如今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俞秋生默了默,反问:“若是把流光剑拔了,这儿会顷刻间崩塌会把他砸死么?”

    “大抵会的,纪素仪如今半死不活,谁都能打他、骂他。阵法崩塌,他自然逃不出去。不过周围的一切都将遭殃。届时也算是祸及无辜了,你若要杀他,直接拿着富贵剑一剑捅穿他的心即可。”木沉香建议,不过绿眸乜斜着看她,到底是道,“他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我杀不了他,你却是可以的。”

    正在此时,狐背上的姬孤咳的厉害,从昏迷中醒来,思绪渐渐归位。

    他像是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声音沙哑道:“杀了他罢。”

    姬孤话语未落,一口血呛住,咳得面色涨红,他缓了缓,苦笑道:“他方才还想杀我,但可惜了。”

    白色的衣衫也被弄脏,姬孤笑着跟俞秋生说,艰难地从木沉香的背上滑下来,虚虚由俞秋生扶着。

    他也虚弱极了,比起纪素仪来不遑多让。

    不远处的少年从风里听到声音,慢慢睁开眼睛,

    黑沉沉的眼眸里如蒙一层雾气。

    纪素仪唇色褪去,甚至有些发紫,而面容苍白,他垂在地上的手不觉蜷缩起来,在泥土上划出深深的沟。枕着散开的发丝,纪素仪心里忽然就产生了一股不可自拔的好奇。

    她会杀了自己么?

    ……

    这边阿喜哭的很厉害,俞秋生一面哄着她尽量叫自己和善温柔一点,可另一面却极为煎熬,控制不住自己的怨,颇感痛苦。

    大家都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而她呢?

    “我想杀了他。”俞秋生神情复杂,话一出口,恍惚中见到昔日的不堪,她说,“我也不是没有杀过人,就在阳虚山下,不止杀了一个人。”

    “虽然杀人并不能叫人开心。”她一个人自言自语,阿喜仿佛感受到她的压抑,哭着哭着挣扎起来,姬孤一瘸一拐走过去把孩子抱住,轻轻推着俞秋生的肩膀,却道,“不要勉强自己。”

    谷底阴森诡异,但见一个身穿绿裙的女子执剑最后站在了纪素仪跟前。

    今时不同往日,他才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刀剑相向。

    倒地的狼狈模样被俞秋生尽收眼底,可尽管如此,纪素仪仍旧眼里不惧,甚至能看出一丝坦然来。

    “你想怎么死?”

    很熟悉,听着这道女声,纪素仪微微一笑,嘴角的血又顺着脖颈的线条留下去,脏了他雪白的领口。

    “我当初如何,你便如何。这世间天道轮回,因果报应,谁也避不开。”少年抬着下巴,露出光洁的颈项,一错不错盯着她,缓缓道,“我都认。”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事耽误了,诶。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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