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屿一回家就发现客厅里多了一个人, 难怪贺母让他早些回来。

    此刻,对方正坐在贺父右手边的沙发上,姿态闲适,目光含笑地看着他, 秦屿隔着距离回以注视。

    结果, 这在贺父眼里就变了味道。贺父看着秦屿一进门就魂游天外,不由得微微皱眉, 板起脸正欲说教时后背突然一凉。

    他下意识去看贺母, 然后并不意外地发现贺母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 大有一种你敢说煜儿一句不好我立马与你恩断义绝的气势。

    贺父讪讪笑了笑, 然后逃离般地将头转向另一边, 不料径直撞入一双墨色如渊的眼睛, 里面竟流露着与贺母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的含义。

    贺父心惊, 忍不住去定睛细看, 直到确定对方的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后, 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暗道刚刚肯定是看花眼了。

    谁也不知道在过去的短短几秒钟时间里, 他都经历了什么。他看着那双眼睛竟然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封建大家长,要教训拐走自家孩子的臭小子,结果孩子拦着死活不让的感觉。错觉,一定是错觉。

    但是贺父也不敢再有训人的想法了,于是他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对着他眼中仍在走神的秦屿道:“回来了, 上班累着了?”

    秦屿将余光从贺父身边的人身上收回来, 非常谦虚地道:“确实累到了。”话落,他就收到了贺父冷酷无情的眼刀。

    贺父瞪完秦屿后立刻扭头去看贺母,脸上尽是“这不怪我, 实在是他太不争气”的神情。

    趁此时机,秦屿再次瞄了一眼他旁边的人,他发现到对方眼中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贺母懒得理贺父,直接伸手招呼秦屿,“你这样站着会更累,快来这儿来休息,煜儿。”

    秦屿闻言向沙发的方向走去,他本想坐到贺母手边,结果走到中途,有人移位置空出自己身边的区域,秦屿看到后下意识坐到他旁边,等坐下了才反应过来。

    贺母有些吃惊,接着她捂嘴一笑,看着坐在一起陷入对视的两人,用调侃的语气问:“煜儿怎么不说话?是不认识吗?”

    怎么可能不认识,秦屿对着面前的俊颜心想。

    他正要开口解释,结果他对面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被人上身了似的,抢在他前面状似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阿煜是真不认识我了,自进了客厅后一句话都没对我说。不过也不怪他,谁让我们好几年见不到一次。”一番话下来,怎么听怎么幽怨。

    如果不是前两天还和他在一起吃了午饭,秦屿还真就信了。

    你人设崩了,你知道吗!裴叔叔!

    没错,坐在秦屿身边的正是裴瑾之,此次,他是来探望贺父贺母的。

    许是裴瑾之的表情太过落寞,又或者说他的演技太过高超,贺母听完他的话后竟信了,她掠过突然嘟囔不休,不停念着“错觉”好像要催眠自己的丈夫,走到秦屿他们沙发旁,一副我一定要让秦屿知道瑾之是谁的坚定神色。

    秦屿怕她说个不休,连忙伸出双手握住裴瑾之的手,哀求道,“裴叔叔,你快别开玩笑了……”裴瑾之扫了一眼被秦屿握住的手,耳垂暗戳戳地红了,然后三言两语澄清了事实。

    没想到贺母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一脸欣慰,“阿瑾都会开玩笑了,真好,真好。”

    不怪她这样,主要是当初第一次见裴瑾之时,他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明明年纪不大,却从里到外透露出一股杀伐果断的肃寒之意。后来,当她知道了他的身世后,便忍不住疼惜这位比自己年纪小了不少的弟弟。

    片刻后,贺焕庭也回来了,一时间能聊的话题更多了。晚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温馨祥和的晚餐。

    期间看着频频流露出笑意的家人,秦屿不得不承认裴瑾之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尽管他不会刻意去说好话,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感到贴心,舒畅。

    当然,裴瑾之会这样做的前提是,他从心底重视他们。

    “还在生气?”

    “你别污蔑我。”秦屿将脚边的小石子踢到草丛中。

    裴瑾之看着他略些孩子气的动作,情不自禁地勾唇,“连污蔑都说出来了,果然是在生气。”

    “没。”秦屿坚持自己没生气。

    “真是受不得一点委屈。”刚才裴瑾之发现秦屿面对自己时情绪有些不对劲。至于原因,他想来想去最终也只能想到下午他在贺母面前拿他开玩笑一事。然后他稍微试探了一番,结果证实他没猜错。

    发现秦屿没反应,裴瑾之继续说:“我向你认错,好不好?我不该拿你开玩笑,是我不对。”

    秦屿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他,裴瑾之回过头看他,“怎么不走了,不是说要送我回家?”

    “你刚才在向我道歉?”

    “是。难道你没听清?”裴瑾之微微侧头,笑道:“要不我在说一遍?”

    “别,我听清了,就是有些惊讶。”

    “惊讶我会对你道歉?”

    秦屿点头,其实他没那么小气,只是想故意气气裴瑾之,没想到裴瑾之竟然直接对他低头认错了。

    “一个道歉而已,你不用在意。”裴瑾之注视着秦屿,郑重开口,“其实……只要让你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

    秦屿手指一颤,四下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风也在此刻静止了,月色下,他努力忽略掉心头的异样,“我最喜欢像裴叔叔这样通情达理的长辈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裴瑾之想反驳他,话到嘴边又止住了,算了,慢慢来,不要吓到他。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言,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开口了,是裴瑾之,他说:“好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阿煜回去。”

    秦屿看了看他身后的车和司机,道:“裴叔叔再见,一路顺风!”至于先前说的送回家什么的,两人都知道那只是句玩笑话。

    “再见!”裴瑾之也对他告别。看他上车后,秦屿转身回去,“等一下!”身后突然传来裴瑾之的声音。

    “怎么了,裴叔叔?”秦屿不明所以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疾步走到他身前的男人。

    裴瑾之将一个精美的匣子递给他,“送给你。”秦屿接过后,他又加了一句,“回去后再打开。”神神秘秘的。

    洗完澡后秦屿换上睡衣,将匣子拿起,会是什么?怀着一丝期待,秦屿打开了它,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适时,微信里有人发消息过来,秦屿点开瞥了一眼,然后笑了。聊天框里只有三个字:喜欢吗?

    “很喜欢。”秦屿发了个语音。不到片刻,对方也回了语音,声音在夜里极其低沉撩人,“见到它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了你……”秦屿看着匣子中与他眼睛同色的宝石,表情愉悦。

    裴瑾之的声音仍在继续,“……但它远不如你的眼睛美丽,你不知道,每次看到它们,我总感觉自己会溺死在其中,甘之如饴的那种。”

    秦屿听完脸颊发热,先前那句暧昧不已的话,他还可以强行解读,可是这次……裴瑾之吃错药胡言乱语?

    还是说,秦屿垂眸,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

    虽然现在还不是夏季,但空气中已经添了几丝热意。温然摘下口罩润了润唇又带上,接着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四肢,然后才又蹲下身体视线紧紧盯着前方。

    当看到裴瑾之从车上下来时,温然双眼放光,几乎要喜极而泣,等到了,终于等到了,不枉他风雨无阻地在这里蹲了一个多星期。

    “裴先生!裴先生!”眼看裴瑾之要进入公司了,温然立马冲出去,也不在乎他身边围着的一圈保镖。

    这边,裴瑾之听到身后有人喊他,他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带着口罩、打扮严实的人正朝他冲来,他不禁皱起了眉。所幸,他的保镖不是吃素的,他们很快就制服了对方,将他压在地面,接下来一切按流程走就行了。

    裴瑾之转头就走,温然心里着急,但又动不了,情急之下他用地面蹭掉脸上的口罩,大声地朝前方喊了一句,“我是温然,裴先生。”

    温然!裴瑾之立马停下脚步,这不是秦屿前男友的名字?待看到对方的脸后,裴瑾之确定了,他的确就是秦屿的前男友。

    “你是来找我的?”裴瑾之俯视着他,冷冽地发问。

    温然被裴瑾之的目光吓到,瑟缩了一下,随后承认道,“对,我就是来找您的。”

    裴瑾之挑眉,“理由?”

    恐惧过后,温然仰头贪婪地看着裴瑾之的面孔,心道他比以前更俊美,但是也比以前更冷漠了,他用一种怀念地语气问裴瑾之,“您还记得我吗?”

    裴瑾之的记忆中并没有这号人,所以他干脆利落地否认了。温然听了他的答案,被失望席卷全身,“我在你隔壁中学念书,我比你小了好几届,我们曾经还偶遇过几次,后来你出国我们就没见过了,您真的不记的了吗?”

    就这样?裴瑾之并不在意,甚至还觉得可笑,与他偶遇的人多了去了,他怎么可能每一个都能记住。

    而对于不在乎的人,裴瑾之又一向缺少耐心,于是他警告温然如果他再不说正题,他马上就走。温然这才赶紧说:“铭赫拒绝了我的自荐,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

    他看着无动于衷的裴瑾之,哭的梨花带雨,“我真的很喜欢演戏,也真的很想进入铭赫。”

    末了,温然咬了咬牙,瞄了一眼裴瑾之,用悲痛欲绝的语气说,“求您了,只要能让我进入铭赫,您可以任意对我提要求。”

    最后一句话,说得人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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