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计划, 沈朝渊最多只在南泞镇待四五天,回去的机票是早就定好了,周末上午九点的飞机。

    可昨天由李势带着四处考察了一番后, 回去就让助理陈鑫将机票改到周一上午。

    负责接待他的李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话说这合同已经敲定,旅游项目的各项计划目前也开始实施起来, 可眼前这位沈总突然改机票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觉得昨天一天的时间考察地太匆忙?

    可是这合同都签了, 他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呀。

    以李势的脑子, 哪能想得到沈朝渊突然改签的缘由, 是因为昨天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背影。

    最后李势只能把原因归咎于这位沈总可能是想更深度地考察一番,于是他便自作主张地带着沈朝渊在镇上又转了一日。

    前一夜的雨水将整条青石路冲刷地分外光洁,湿漉漉的石子表面,未沾染半分泥泞。

    李势化身半个导游,走在前面给沈朝渊介绍:“前面就是镇上有名的初家,十几年前去青市创业, 发了家,现如今回到了老家南泞镇养老。”

    “青市?”沈朝渊望着前方紧闭的大门, 微微敛眉低喃。

    李势迅速接话:“对, 不知道沈总有没有印象,青市耀初纸业之前就是他们家的,只是后来卖给了赵家。”

    “我记得当初这家公司的发展前景还算不错,为什么突然要卖掉整个公司?”沈朝渊对这个公司是有些印象, 当时他已经接管了沈氏, 依稀记得赵薛和他提起过他家里收购的这家公司。

    李势知道的也不算多:“我听说好像是他们家女儿生病去世了,估计是受不了这种打击,所以想着卖掉公司,回南泞镇养老。”

    “不过, 也得亏了这初家,要不然当初我也没想在这里发展旅游项目。”李势又带着人往前面走了走,入眼两边是整齐的青砖黛瓦,“这镇子上以前都是一些老房子,长年漏雨潮湿,而且居住大多是老人,经济更是落后外界很多,后来这初家就拿了一部分钱出来给其中几户生活极其困难的老人家里重新装修,镇上的民宿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而李势也是在那时捕捉到了这个商机,后面的一系列发展都是从那次装修开始。

    几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初家门口,李势因为经常来这镇上,早就和初家的两位熟识,在得到沈朝渊的点头后,他就上前敲了几下门。

    这沈朝渊和初家合计起来,都算是南泞镇的贵人,李势觉得两边人互相认识一下应该会很不错。

    开门的是初母,初父去机场送明笙和林述言,这会儿还没回来。

    “是李势啊,你这会儿来找你初叔有事吗?”初母将门打开,这才发现不止李势一个,她望向李势身后气度不凡的男人,疑惑问道,“这位是?”

    李势赶忙给初母解释:“这位是青市过来的沈总,我之前和您还有初叔说的那个旅游项目开发就是和这位沈总合作的。”

    “你好。”沈朝渊伸出了手。

    “你好。”初母回握,同时又问向一旁的李势,“你们还没吃午饭,要不等下就在我家顺便用了。”

    “好啊,沈总您觉得呢?”李势说完,看向沈朝渊,在得到肯定的信息后,伸头又朝里望了望,然后问初母:“初叔不在家啊?”

    初母将人引进客厅后,才缓缓回答:“我女儿前两天从青市回来,今天上午的飞机,你初叔去送她了。”

    李势被吓得不轻,声音结巴:“女...女儿?”

    他记得她那个女儿不是去世了吗?

    初母抬眸一望,就知道他误会了,随即笑了一笑:“不是杳杳,是我另一个干女儿,之前一直在青大读书,今年刚好毕业,得了空就回来看了我和丈夫几天。”

    沈朝渊听到‘青大’、‘刚毕业’的字样,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眉骨。

    李势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是这样啊。”

    “你们先坐,我去给你泡杯茶。”初母招呼完,就走向了厨房的方向。

    沈朝渊坐在沙发上,扫了一眼四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在这个之前从未踏足过的地方,寻到了那么一丝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准确的说是,他居然会荒唐到认为,或许明笙之前就是住在这里的。

    自从那日彻底讲开之后,他和明笙便再无交集过。

    既然是她分得如此彻底,他也不会去上赶着挽留。

    这不是他沈朝渊会做的事情。

    沈朝渊微拧了下眉,那股莫名其妙地烦躁感又从心底涌了上来。

    所有和明笙有关的人和物,都会让他沾染上这种无法控制的情绪,他讨厌这种感觉,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她。

    初母泡了几杯茶,端了出来,放在桌子上:“这是我那个干女儿带回来的,听说不错,你们尝尝。”

    沈朝渊将那股情绪压下去之后,微微抬头,然后道了句谢谢,端起了茶,抿了一口。

    茶是熟悉的味道,青市的特产,之前明笙买过一些带去别墅,他偶然一次喝过一次。

    太多的巧合,让沈朝渊忽然有了某种错觉。

    那边李势和初母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沈朝渊的性子太过沉默,初母和他也不熟识,自然是和李势聊得多。

    “您这里也开了民宿?”沉默了半晌的沈朝渊突然开口。

    和李势聊到一半的初母这才反应过来,是在与她讲话。

    “我这不开的,没那个精力去打理。”

    李势不知道沈朝渊怎么突然会问这种问题,不禁疑惑:“沈总,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不开吗?

    沈朝渊敛了敛眉,是他想的太荒谬了。

    明笙怎么可能住在这里。

    “我见这里房子挺大,两个人住多少有些空了,以为这里也开了间民宿。”沈朝渊淡淡回答。

    李势说了句原来如此。

    初母听他的回答,笑了笑解释:“家里这几间空房也不是一直没人住的,我那位干女儿偶尔也会回来,昨天还带了朋友一起回来。”

    李势打着哈哈:“不会是男朋友?”

    初母叹了口气:“现在还不是。”

    李势八卦道:“说不定以后就是了。”

    初母顺着他的玩笑话,认真道:“我也希望是这样。”

    沈朝渊闻言,眉心松动。

    他怀疑明笙是不是临走前给他下了某种蛊,如若不然,他怎么总是在和她毫不相干的场合和事物身上,联想到她。

    这种习惯很不好。

    自从进了这个院子,那种感觉愈发强烈,沈朝渊不太想再待在这里,他怕自己会不受控制。

    沈朝渊离开了,并没有留下吃午饭。

    巧的是,他们前脚刚走,初父便回来了。

    初母将其拉进院子:“笙笙他们顺利上飞机了吗?”

    初父脱下外套,点头:“当然顺利,对了,我刚才路上回来碰到李势了,他身边那人瞧着有些面熟,但又没见过。”

    初母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谁:“那位是青市沈氏的沈总,我们搬回来那会儿,估摸着是这位年轻人刚上任没多久。”

    初父恍然:“怪不得瞧着有些熟悉,原来是沈老爷子的孙子啊。”

    ——

    电影即将开机,其他演员都差不多确定了,只差个女主角了。

    唐灿理看着明笙递过来的演员表,砸了砸舌:“要不然你们看看其他公司有没有合适的?”

    明笙摇头:“不用了,我昨晚想到了一位合适的。”

    唐灿理挑眉:“哦?你想到谁了?”

    明笙指了指旁边某份资料,道:“秦霜霜。”

    唐灿理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变了变,眼神在这个时候认真起来:“不能换个人?”

    明笙笑了笑:“唐总你应该不缺她这一个助理?”

    当然不缺,只是他不想放人而已:“她做助理做久了,早忘记怎么演戏了,你们还是换个人选。”

    明笙见他仍然不打算放人,也没有过多强求,就静静地坐在那,不主动退让,也不强逼。

    唐灿理被她时不时的眼神看得很是不自在。

    原来他以为,那个林述言就够难缠的了,没想到他这位表面看似无害单纯的经纪人更是不显山露水,直到这会儿才露出了点狐狸尾巴。

    “行了!行了!你要是真觉得行,我没意见行了!”唐灿理弃械投降,这世道,女人果然是最难对付的。

    不过虽然他答应了,但还是有一个小要求:“到时候电影上映了,不许炒男女绯闻!”

    明笙答应了唐灿理这个要求。

    其实就算他不提,明笙也不会做,他们自始至终都只是想将电影拍好而已。

    只是在电影已经开拍了将近一个月后,唐灿理突然说要弄一个发布会。

    明笙不太理解:“这还没拍完,这个时候预热会不会太早了些?”

    唐灿理给了她一个‘你这就不懂了’的眼神:“你看看这部电影,饰演男女主的演员在娱乐圈都是查无此人的存在,不早点预热,到时候电影扑了,我真要喝西北风去了!”

    明笙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她觉得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现下就有一个。

    “唐总,阿言过两天有一场大提琴演出,就在青市,到时候你找个摄影技术好一点的,过去拍点视频还有照片,咱们先在网上预热一下,再开发布会,我觉得效果会更好。”

    唐灿理一听,那双桃花眼晃了晃,裹着兴味:“这个办法不错,这年头还挺流行才子人设的,只是林述言会同意吗?”

    明笙轻轻抿了抿唇:“他会同意的。”

    林述言这场大提琴是回国之前就定好了的,在明笙和他讲了这个计划后,他没做多久的思考就同意了。

    明笙却在他不假思索地同意后,稍稍有些犹豫了:“会不会有些太过刻意了?”

    林述言笑了笑:“那就要看唐灿理找的摄影师技术高不高了。”

    明笙被他开玩笑的语气逗笑了 。

    林述言望着她荡着笑意的眸,忽而敛起唇角,神色认真起来:“笙笙。”

    明笙抬眸应声:“嗯?”

    “你就应该多笑笑。”林述言碰了碰明笙的额头,一触及离,“别被过去绑住,你本该拥有更好的未来。”

    明笙笑容顿住,额前的温热触感从明显到消失,耳边是他温柔的话语声。

    她不是爱哭的性子,就算是忍不住,极大多数都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压着声音,偷偷掉眼泪。

    所以在外人眼里,她的性子是豁达温顺,从不喜与人计较。

    可只有真正了解她的人知道,其实她的性子一点也不好。

    明笙身上是有刺的,一点也不温顺,从前那些都是她的刻意伪装。

    小时候,那个喜欢在背后胡乱编造她母亲莫须有八卦的邻居偶然一次爬楼梯摔断了一条腿,明笙知道以后,第一反应并不是觉得是报应,而是遗憾,为什么不把另一条腿也摔断。

    这种黑暗的想法,伴随了明笙整个糟糕的童年,直到她遇见林述言。

    是林述言让明笙发现,这世上除了莫须有的恶,还是有善的。

    明笙常常想,是不是老天看她太可怜,所以派了一位神入凡世来救她。

    遗憾的是,这位神并不能让她独自拥有。

    明笙红着眼眶,压在心底的脆弱有些没忍住地在林述言面前暴露出来。

    她哽咽着嗓音,哑声道:“我在努力了。”

    林述言摸了摸她头,声线温柔:“我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明笙点头,只要在他身边,她会努力生活的,尝试忘掉那些令人伤神的过去。

    很快到了林述言大提琴演奏会的这天,这场演奏并不是他专场,而是被当做特别嘉宾邀演的。

    唐灿理找的摄影人员也到场了,明笙本想看一下是谁,结果唐灿理却说人已经进去准备去了。

    明笙一听已经进去了,便作罢。

    “对了,这里还有两张票,唐总你要么?”明笙进场前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票递给唐灿理。

    唐灿理瞥了一眼,嗤了一声:“我又不感兴趣,干嘛浪费时间进去听。”

    明笙也没有强求,只是状似随意回了句:“我刚才问了下霜霜,她说要过来听,既然唐总你不——”

    她话还没说完,手里的票就被人抢了过去。

    唐灿理捏着两张票,正声道:“我突然觉得这个票不能就这么浪费,你等下让秦霜霜直接过来找我。”

    明笙没有戳穿他,只点了点头:“知道了,那我先进去了。”

    沈朝渊从南泞镇回来以后,一直住在公司里,别墅那边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

    赵薛自从上次谈成那个项目之后,就给自己放了小长假,浪了几天回来就听说沈朝渊已经在公司住了一个多月,顿时下了一跳。

    就算是工作狂也没必要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于是当下赵薛便组了个局,叫来了好些个狐朋狗友,然后又冒着不要命的风险将已经晚上十点还在公司加班的沈朝渊拉去了简桉居。

    包厢内,灯光昏暗,这个局赵薛特地找了几个会说话的朋友,以防不识趣的触到了沈朝渊的逆鳞,到时候收不了场子。

    赵薛见沈朝渊依旧沉着脸,赶紧给他倒上一杯酒,劝道:“哥,工作是做不完的,但是酒不能不喝啊,今天我专门组这个局,就是想让你放松放松,你多少给我点面子。”

    这话一落,赵薛立即就接收到了来着沈朝渊一道略为危险的目光。

    赵薛投降,但还是不怕死地问了句:“哥,你是不是还想着嫂子?”

    赵薛虽然商业头脑不及沈朝渊,可感情方面的经验,他可是丰富多了。

    自从沈朝渊和明笙分手后,虽然他表面上看着和以往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加专注于工作。

    可赵薛的嗅觉多敏锐啊,他只需瞥一眼就知道,他哥现在就像是缺了一魂一魄一样。

    而明笙就是他的那一魂一魄,只是沈朝渊现在还不明白这一事实。

    沈朝渊闻声,睨了赵薛一眼,没有出声,而是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地喝着。

    但是赵薛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句‘不想死就闭嘴’的意思。

    不过一会儿,一瓶烈酒就见了底,沈朝渊的眼尾也成功染上了潮红,微醺的酒精让他的大脑思维变得混乱。

    此刻他的脑海里,全是那日求婚失败的场景,女人决绝离去的背影,还有那句‘我们分手’反复在沈朝渊脑海里响起。

    早已平息的怒意,又再一起掀起狂澜。

    恰巧这时又有个不怕死的撞上枪口。

    “赵薛,你上次说的,你哥求婚失败被女人甩了这事是不是真的啊?”赵薛带来的几人,其中有一个也喝大了,脑子不受控制,嘴一秃噜,什么话都问了出来。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沈朝渊耳朵里来。

    这会儿就算赵薛想捂住那人的嘴也晚了。

    沈朝渊听着那人带着嘲味的语气,眼眸带着厉色,就这么冷冽地扫了过去。

    而后冷嗤一声,话中带着不屑一顾以及明显的醉意:“闹脾气罢了,迟早会回来的。”

    赵薛一听,顿时头大,这真是喝多了。

    分手那天,他可是在场的,到底是嫂子闹脾气还是真的分手,赵薛可是一清二楚。

    他不知道沈朝渊方才说的那些是故意呛他朋友的还是醉酒说的胡话。

    不过赵薛更倾向后一种,因为他哥可不是会有故意呛人这种不符合他脾性的幼稚行径。

    可赵薛不知道的,这就是醉酒后的沈朝渊最真实的想法。

    被酒精控制的沈朝渊和被那种陌生情绪控制的沈朝渊很相似,他们的脑子里都只有围绕着一个人一件事。

    那就是明笙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那个男人就那么好?

    明明之前爱的是他不是吗?

    为什么突然就放弃了。

    沈朝渊想不通。

    从前清醒的时候,他不允许自己想这些,一直压抑着自己。

    此刻大脑放空的他开始各种假设,醉了酒的沈朝渊不相信明笙就那么突然放弃爱他。

    她一定是闹脾气了,一定是的。

    沈朝渊再一次醒来是在许久没有回去的别墅里。

    他从卧室的床上起身,抬手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太阳穴。

    昨天被赵薛拉去简桉居,喝了不少酒,后面只记得最后是赵薛将他送了回来。

    沈朝渊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将他送回这里,他明明要求的是回公司。

    抛开这些,沈朝渊起身走去浴室,冲了个澡,让脑子清醒。

    二十分钟后,沈朝渊打理好自己,打算下楼去公司。

    却在楼下碰到了刘姨:“刘姨你怎么在这?”

    这一段时间,他一直没回别墅,索性就给刘姨放了个长假。

    沈朝渊说过,没有他的准许,不用来别墅。

    刘姨见沈朝渊醒了,连忙将煮好的清粥端上了餐厅,笑着解释:“是小赵先生打电话让我过来的,说是沈先生您昨晚喝了不少酒,让我过来给您熬点粥清清胃。”

    沈朝渊闻声抿唇,再一次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算不上好:“不用了,你回去,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住公司。”

    刘姨不知道沈朝渊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敢问,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沈朝渊下了楼,径直往玄关处走,这时身后的刘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叫住他:“沈先生,你东西忘了。”

    沈朝渊停住步子,回头:“什么东西?”

    只见刘姨忙从客厅茶几上拿起一份类似信封的东西,快步走到沈朝渊面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沈朝渊一边接过,一边沉声问:“这是什么?”

    刘姨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今天早上我过来的时候,看到沈先生您的助理来过,这是他交给我让我给您的,听您助理说,好像是小赵先生让他来给您送的,我摸着还有些硬硬的,估计是什么重要的资料,您可要拿好了。”

    沈朝渊一听,手上不由得用了点力气,捏了捏,是有点硬。

    摸着有点像是照片。

    沈朝渊微抬了抬眸,问:“他没说是什么?”

    刘姨再次摇头:“没有,哦对了,陈助理还说,小赵先生让他提醒您最好在家里看完这个。”

    沈朝渊垂下眸,视线落在手里的信封上。

    莫名的,对它产生了某种类似畏惧的情绪。

    沈朝渊拿着这封信,去了三楼的书房。

    比了一下,并不是很厚。

    信封口并没有封住,只是随意折了一点,挡住里面随时会掉出来的东西。

    沈朝渊紧抿着唇,手覆在信封上,却迟迟未有揭开的动作。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就好像这份信封里,藏了什么可怕的事实。

    往前一步就是是未知的可怕深渊,停下来就是永久平静的虚无表象。

    可沈朝渊从来都不是会退缩的人。

    于是信封被打开,里面如他所料,掉出几张照片。

    沈朝渊视线瞥过,目光落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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