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纪寒突然向他索要一百担米粮,荀涛心中亦是突然警觉。

    鸿四娘曾向他提及过纪寒的生平事迹,并不止一次的郑重嘱托于他,让他放下米粮便速速归来以免纪寒生疑坏了公子的大事。

    而他在来巨天岛前亦是做足了关于商贾的功课。

    这功课是做满了,可是纪寒却突然向他提出了一个功课以外的要求,这让他如何回答。

    瞧着荀涛眸中的为难,纪寒亦是再次向他问道:;怎么,荀老板可是不愿?

    当然不愿,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那个本事去为纪寒运来一百担粮来。

    只是这心中的不愿,他可不能当面说出来。

    来巨天岛的目的便是让纪寒收下这两船的米粮,既是如此,那么他何不先答应下来。

    待得纪寒与绳州军食了这被鸿四娘动过手脚的米粮,那么他的任务便算是圆满完成。

    ;没问题!想到此处,荀涛亦是大言不惭的向纪寒拍着胸口保证道。

    ;哦?没问题?听得荀涛此话,纪寒亦是用一种灼灼的目光紧盯着荀涛说道:;荀老板如此慷慨,真是令本官好不惊喜。

    但见纪寒夸赞于他,荀涛心中亦是沾沾自喜,看来他此行的任务当是完成。

    只是在他正值沾沾自喜时,纪寒话锋一转再次向他说道:;最近,贼兵猖獗,为了确保荀老板商队的安全,本官便破例让申屠将军护送荀老板往来潍城与巨天岛,顺便让申屠将军代表本官向潍城里的商贾表们达一下本官对他们慷慨解囊的致谢。

    两船米粮亦尽数卸下,而听得纪寒此话的荀涛却是骑虎难下。

    目露尴尬,头渗冷汗,这纪寒竟然如此难对付,他到底该怎么办,若是让这位申屠将军当真跟他一同回潍城的话,他去哪里找他口中所说的那些商贾。

    如今潍城里是个什么情况,他心里可是门清门清的。

    荀涛愈是目露为难,纪寒心中越是觉得此事有诡。

    回身看向阿建,纪寒亦是向他使了一个眼神。

    阿建很懂纪寒眼神中的意思,并在荀涛躲闪的眼神下一步步的向着那些堆叠在东栅门下的米粮走去。

    走至米粮前,在白徽、申屠北等众人疑惑的神色下,阿建忽而自一名绳州军士腰间抽出一把寒刀,并将寒刀随意的插入一袋米粮内。

    在阿建插刀入米的刹那,荀涛双眸中亦是闪过一丝骇然。

    晶莹的白米顺着豁口落下,阿建亦是接住一把自袋内流出的米粮放在鼻尖嗅闻。

    一阵嗅闻,而后又用银针试探。

    经过一番仔细的查验,阿建亦是抬眸看向纪寒轻微的摇头。

    看到阿建摇头的这个动作,纪寒亦是微微一怔。

    难道是他真想多了不成?

    纪寒自然是相信阿建的,阿建说这米没问题,那么便当真没有问题。

    既如此,这两船的米粮他便可以安心笑纳了。

    人若变脸比翻书都快,纪寒亦是为荀涛生动的上了一课。

    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之下,他怎会去让申屠北做那大材小用之事?

    伸手揽住荀涛的肩膀,纪寒张口便道:;荀老板与众位老板们的盛情本大人便收下了,至于荀老板所答应的一百担,可要早早送来啊。

    ;啊?忽而听得纪寒所说,荀涛本是绷着的心弦突然松弛。

    他知道方才那人是在对米粮验毒,而如今瞧着纪寒对他态度上的急转直下,荀涛便是再愚钝也明白了方才那人并未在米粮中验出问题来。

    看来鸿四娘的手段很高明啊,竟然连这个心思缜密的纪寒都被她给骗过去了。

    ;好说,好说,大人保护我等安居,我等商贾为大人送些米粮又算得了什么,待我回去,立刻便去为大人筹备。

    在荀涛向纪寒保证时,绳州军与天魁教教众已是开始往巨天岛内搬运这些米粮了。

    此次送来的这些米粮虽不多,但也够他们巨天岛撑上三两天的。

    看着这一袋袋被绳州军搬进巨天岛内的米粮,荀涛心中亦是在偷偷暗笑着。

    方才他已经领教过了纪寒的手段,当然不会再在巨天岛耽搁。

    向纪寒表明去意,纪寒自然也不再留他。

    不管此人是否是真的商贾,只要这些被他所运来的米粮没有问题便好。

    至于那随口说出的一百担,纪寒并未真的将此事放在心上。

    登上商船,在纪寒与申屠北众人的目送下,荀涛亦是向纪寒挥手离去。

    待得商船使出巨天岛海域,荀涛亦是自船舱走出。

    事已办成,接下来便是告诉公子了。

    走至船头,自怀中取出一木筒,而后荀涛随即拉动木筒外的引线。

    引线燃,一声嘹亮之声于荀涛耳边炸响。

    漆黑的天幕内忽然闪出一道亮光,紧紧的盯着这道于天幕内一闪而出的亮光,荀涛嘴角亦是勾起一抹阴笑。

    一艘木船于茫茫大海中飘荡,木船中人亦是趴在船边上熟睡。

    万籁俱寂,只有海面所传出的波涛之声。

    忽然,一声嘹亮炸响于夜幕响起,听得这声炸响,趴在船边之人亦是忽而如触电般的直起了身子。

    ;朱奎!这直起身子之人如梦魇了一般忽而大叫了一声朱奎的名字。

    双眼臃肿,眼眶里布满了猩红的血色,额头上亦是在淌落着豆大般的冷汗。

    他做噩梦了!

    或者说他所做的根本就不是一场噩梦,而是于他心中所无法磨灭的疼痛。

    若非朱奎舍身相互,他怎能活着?

    ;该死!我怎么还有脸睡着!狠狠的掴了自己一巴掌,杜奎亦是再次摇动手中的船桨。

    在他摇动手中船桨的刹那,其面部亦是忽而一紧。

    这一紧,是他在忍受着一种钻心般的疼痛。

    紧咬牙关,面部不自觉的哆嗦,杜奎一边划桨,一边自牙缝中蹦出朱奎的名字。

    一双手掌早已磨出了血泡,那一个个鼓起的血泡早已被船桨磨破。

    杜奎每摇船桨一次,他的双手便会不由自主的哆嗦一次。

    手心中的旧伤未去,新伤又起,若是他就这么不处理伤口,一直这么划下去的话,这双手怕是要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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