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冶未答徐恒,而是紧紧的盯着前方那一片黑色海域向纪寒说道:“大人,这些渔船好像是在逃。”

    在逃?

    纪寒虽然不解桂冶为何会有此判断,但是他相信桂冶。

    不因其他,只因在他们五人中桂冶在这方面是最有经验的。

    而很快,桂冶的判断便应验成真。

    由于天色的关系,纪寒只能在这片无垠的黑色海面上看到一个朦胧的大致。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朦胧的大致让纪寒看到了令他极不舒适的一幕,这一幕太过的残忍,这一幕太过的血腥,这一幕让纪寒真正看到了什么才是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在月色的拉长下,在这数百艘渔船的身后出现了十艘巨型战船。

    这十艘巨型战船齐齐放出火箭。

    这火箭有多少,无人能够数的清楚。

    它们铺天盖地的如同一场倾盆火雨一般浇灌在这前方的数百艘渔船之上。

    刹那之间,火光漫天,刹那之间,哀嚎遍野!

    被火海照亮的海面上,响起了阵阵女人的哭声、响起了阵阵孩子的哭声,这孩子的哭声里有婴儿的啼哭,有幼童的啼哭,这中间还参杂着老人们的哭声。

    一艘巨型战船驶进这数百艘正在燃烧的渔船中。

    在月色下,在火光下,纪寒看到了一把巨型镰刀彷如战船的翅膀一般自船身伸展开来。

    战船在加速,在加速中这把巨型镰刀正在收割着一个个被大火所点燃的生命。

    鲜红的血在汹涌的火势下发出阵阵刺耳的噼啪声响。

    这十艘战船如同死神一般正在收割着数百人的生命。

    有人身披火焰自渔船跳下,只是当他跳海的刹那,一柄火箭却突然穿透了他的身体。

    这样的画面还有很多,很多,而且还在不断的上演着。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战船所过之处,无人能够生还。

    有人被巨型镰刀拦腰斩断,有人被巨型镰刀割掉头颅。

    在这一刻,什么女人、男人、孩子、老人、妇孺,在战船面前,他们的生命都是平等的。

    鲜血染红了海面,一具具尸体漂浮在猩红的海面之上。

    这些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他们的身体在随着波涛此起彼伏。

    数百艘渔船早已烧尽,十艘战船披着沁冷的月色开始陆续返航。

    站在长明岛的五人皆亲眼目睹了这惨无人道的一幕。

    这一幕太过的压抑,压抑到每一个人的脸色如同寒霜一般惨白。

    十艘战船消失于黑色的海平面。

    纪寒几乎是一路踉跄着冲向了长明岛的海边。

    “桂冶,船!”

    桂冶听到了纪寒的呼喊,这声呼喊里夹杂了太多沉重与愤怒的情绪。

    “大人,不可能还有活口的。”莫达三人站在纪寒身后,虽然此刻的他们亦是心中如塞了一块大石般的难受,可是莫达只能向纪寒如实照说。

    “万一有呢?若是万一有人还活着呢?”纪寒死死的盯着那一片如人间炼狱一般的海域向莫达喊道。

    “大人!去看了只会更添徒悲。”莫达知道纪寒心中之宏愿,所以他不愿让纪寒亲眼去看到那漂尸遍海的一幕,因为他怕,怕纪寒会因此而在心中种下一道难以抹去的阴影。

    而在莫达向纪寒说出此话的同时,那片如人间炼狱般的海域里开始发出一阵阵听着便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这种声音是撕咬的声音,这种声音是嚼匀的声音。

    “是恶鲨,血将恶鲨群引来了,大人,我们去不得了。”桂冶也在一旁向纪寒劝阻道。

    “刚才那是南荣的战船吗?”袁琅看向桂冶轻轻的询问道,这轻轻的声音里夹杂着隐隐的哭腔。

    听得袁琅所问,桂冶看着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战船。”

    “那这些逃命的渔民呢?他们是不是南荣人?”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从方向上来看应该是。”

    袁琅还待再问桂冶,却被莫达用眼神制止。

    一个黑色长盒随波向长明岛飘来,徐恒迈入海水中将这个足有他半个身长的黑色木盒抱起。

    自海水走出,徐恒将这个黑色木盒放在了纪寒的脚下。

    “大人,此物应是从那边飘来。”

    纪寒低眸看向了脚下的这个木盒。

    在纪寒四人的注视下,徐恒轻轻的将木盒打开。

    木盒内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无!

    当纪寒四人看清这盒内的情况时皆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而在四人的失望中,徐恒却将手伸进了盒内。

    在对盒底一阵敲打后,徐恒抬眸向纪寒说道:“大人,此盒内有玄机。”

    “内有玄机?”在纪寒问话时,徐恒已是抽出佩刀,一刀将这木盒一分为二。

    木盒断为两截,在纪寒四人的紧盯下,徐恒从这断掉的两截木盒中各自抽出了一条绢帛。

    将两条绢帛合二为一,徐恒才将这绢帛在纪寒脚下摊开。

    “是血书!”绢帛摊开,莫达与袁琅异口同声的向纪寒说道。

    “呈太武帝上,今南荣突遭剧变,臣吾,眼不识珠,误信奸佞,吾国国师韩成珉篡吾之位,屠我族氏,扶吾三子金武噵为君,金武噵不为我子,其为国师韩成珉与吾妃所生,韩成珉偿其大欲,亦有奸人之雄,其欲之大,岂是一个南荣可容之,其雄之大,欲要高矩、百卓、新泺三国俯首称臣,若待韩成珉一统高矩三国,其必挥军南下直取太武。呈太武帝上,臣吾恳请太武帝出兵讨伐国师韩成珉。”

    当徐恒将这卷血书念完之时,纪寒才豁然明白为何他迟迟都未等到李相荣的消息,原来是因为南荣国遭逢大变啊!

    国师韩成珉,此人不但制造出了他还未有见过的火桶,竟然还要一统高矩三国?

    此人当是位枭雄无疑,而纪寒也同时感觉到,这个韩成珉将会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以来,迄今为止所遇见的第一位难缠或者可以用旗鼓相当来形容的对手。

    让圣上出名征讨南荣?此事,陈匡必不会应!

    原因无他,只因如今的太武已是三面受敌,若是此时再贸然派兵攻打南荣,那便正落了其他三大国的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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