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显德殿。

    李世民已经登基为帝,司空、魏国公裴寂也已经在南郊烧柴祭天,整套大典仪式已经完成。

    国号还没有改,要等到正月一日方能改元,国号已经定为了‘贞观’,诸事齐备。

    今天是李世民登基后的第一次上朝,当下新帝关心的并不是年号问题,而是突厥问题。

    侍中高士廉,中书令房玄龄、左仆射萧瑀、右仆射封德彝、兵部尚书杜如晦,刚回京的吏部尚书长孙无忌,镇军大将军程知节,刑部尚书兼检校中书令李靖等人悉数到场,将整个显德殿站的满满当当。

    按韦枫的眼光看,这就是一次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除了上述大佬,还有一些列席会议的重要人物。

    御史大夫杜淹,中书舍人颜师古,中书侍郎刘林甫,左卫将军侯君集,骁卫将军段志玄……

    太子已经成为了圣人,大家也不再敢如以前那般,都是规矩的站立,就连老迈封德彝也站立如松,显得精神抖擞,大概受到了好消息的影响,焕发出青春气息。

    端坐大殿之上的李世民,少了些许刚棱冷硬,多出来一丝无形的威严,让殿内的空气清冷的几分。

    “颉利可汗到底所犯何疾?”

    兵部尚书杜如晦见圣人问到自己,连忙出列,“回圣人,只说是情况十分严重,有性命之忧,呕血数升,但到底是什么病,委实不知。”

    “爱卿善断,你认为这份情报确实?突厥会因此撤兵北归吗?”

    李世民淡淡问了一句。

    杜如晦心中暗暗叫苦,圣人询问的语气中充满着怀疑,可是自己拿不准突厥的真实意图,只能照本宣科,按现在的信息回奏。

    探子传来的情报有利于大唐,有说突厥兵马在突利可汗的带领下,已经回撤至原州一线,也有消息表明,部分突厥兵马去向了陇右道的渭州。

    这是内乱的前奏啊!

    现在的东突厥并不是铁板一块,突利可汗才是突厥王庭最合法的继承人,颉利可汗现在算是占鹊巢,名不正言不顺,完全依靠强大的兵力将各部落强行捏合在一处。

    这样的联盟必然是不稳定的,一旦颉利有事,很容易出现混乱。

    薛延陀、回纥、拔也古、同罗诸部在两位可汗之间也是摇摆不定,现在颉利可汗突然犯了恶疾,突厥兵马大概率不会南下,一定会围绕着王庭的权力进行一番角逐。

    杜如晦心中虽然有些纠结,但还是按部就班的说道:“李艺已经集结本部兵马于泾州,号称要死守安定、灵台、不让突厥兵马越雷池一步,依下官看来,短时间内突厥兵马并无南下之意。”

    “杜大人高见。”

    “杜大人所言甚是。”

    堂上响起了不少的附议声,按照这几日的情报显示,大唐帝国面临的危机很快就将烟销云散,想到这里,大多数朝臣都有洋洋之感。

    李世民眼光扫过殿下诸臣,看得出来大部份朝官都倾向于天助大唐,突厥兵马将会不战而退。

    根据长孙无忌带来的情报,薛延陀、回纥等众多部落早已经对颉利可汗推行的政令不满,突利可汗的威信又不足以压服诸部,各方势力纠结在一处,必然会使得突厥人寸步难行。

    要是颉利可汗一病不起,只怕他是最想撤军的那一个,行军再外如有一个三长两短,事先却没有进行后事安排,突利可汗一定会趁火打劫,借此吞并颉利可汗的势力。

    朝廷以前担心李艺因为隐太子一事受到牵连,很可能勾结突厥人,从赵慈皓长安之行来看,那个开府仪同三司的虚衔还是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突厥内部陷入分岐,李艺这样奸滑之人自然会看清风向,他既然作出死守泾州的姿态,就是借机向新皇表达忠心。

    封德彝在这里资格最老,李世民对这位老臣也表现出足够的尊重,他慢步移到殿中,洪声说道:“圣人,依老臣之见,咱们现在的重点要放在安抚李艺身上,突厥已经不足为虑,圣人登基乃是天意,不但咱们大唐万民欢腾,颉利小儿妄图浑水摸鱼,岂不料突患恶疾,这不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吗?那小儿就算不死,也会被吓得缩回草原,再也不敢打我大唐的主意…”

    不得不说封德彝口才俱佳,洋洋洒洒一席话,说的那些本有疑虑的大臣们也频频点头,此事如在京师中大肆宣扬,圣人乃是天选之子,不但能振奋人心,更能消除掉玄武门兵变的不利影响,有百利而无一害。

    封德彝曾辅佐李世民征伐王世充,因此很受李世民的礼遇,并且他对突厥从来都持强硬态度,见他这般说,皇座上的李世民目光逐渐柔合起来,赞同的点了点头。

    揣摩之才,整个大唐谁也不如封德彝,这点上众大臣是服气的。

    “圣上,老臣观之,李艺投奔突厥的最佳时机已过,当时他没有做出选择,现在圣上对其安抚有加,便更加不会这样做了。”

    “仆射大人言之有理。”

    李靖和程知节对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在没有探之颉利可汗生了什么病之前,两位将军并不敢掉以轻心,不过突厥既然有退兵的迹像,总归是好事,不便多说什么。

    眼前确实不宜与突厥开战,自隋统一中原以来,还有没任何势力敢挑战突厥人的权威,无论是李渊、刘武周、王世充还是窦建德,都不约而同向突厥示好,如果这场风波能因为颉利可汗大病而平息下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突厥一旦内乱,大唐王朝的好日子就真正来到了,就可以全力抗击北境灾害,富国强兵,要不了多长时间,便再也不用担心来自突厥的威胁了。

    程知节明白了李靖的心意,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虽然和叔宝、药师讨论过北境形势,对李艺也着实不放心,但苦于没有确切证据。

    这场风波真的这么轻松就完结了?程知节感觉像演义一般,自己随便拜上一拜,寨门就自动打开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就见中书侍郎刘林甫站了出来,此人典掌机密,程知节心中不由一惊。

    也不知谁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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