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人吗?”

    大股东去而复返, 毛掌柜半边脑仁疼,忍不住拿了桌上的鼻烟壶,闭着眼睛猛吸一口, 让辛辣的薄荷香气醒醒脑子。

    人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林姑娘打哪儿来的几千两银子他不知道, 只知道她现在一句话出口,就能让他毛掌柜彻底失业。

    他接过林玉婵手里的纸, 又忍不住一笑,表情转换太快, 那笑容中带着苦, 他又揉揉太阳穴。

    她完全不懂绘画,寥寥几道简笔, 画了个大饼似的男人脸, 戴一副眼镜。镜片和脸蛋上满是油光。

    “对对,”毛掌柜立刻说, “那个王掌柜就生这副模样,比姑娘画得瘦些……对对,三句话不离风水,也真可笑……”

    按毛掌柜交代, 德丰行是三个月前出现在上海的。那时林玉婵正为着容闳的案子忙得团团转, 完全没注意到这条市场动向。

    林玉婵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德丰行还没死透?

    巨型外贸商行没那么容易掐死。德丰行只是被罚款出血五十万, 卖点产业家当就能补回。齐家还有钱庄, 这亏空不至于把他们一拳打死。

    苏敏官家以前的兴瑞行, 当年遭遇的危机比德丰行严重得多。入不敷出、苟延残喘了好几年,这才慢慢败掉的。

    德丰行在广州混不下去,做出搬迁决定,也在情理之中。

    广州外贸萎缩得厉害, 不少大商行都来上海开分号,或者举家迁移,不是稀罕事。

    洋商懒得了解中国国情,收购茶叶时主要靠买办;而买办注重效率,挑选供货商时,主要看资历。

    大清开埠后,俄商从上海收购茶叶,水路运到天津,然后转陆路,运到中俄口岸恰克图,再横穿亚欧大陆,送至西部大城市。

    这是一条很受欢迎的茶叶贸易路线。路途十分遥远,因此对茶叶新鲜度的要求也不高——反正路上要放很久。

    所以俄国专供茶叶,选材上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但包装一定要严密,里三层外三层,决不能被西伯利亚的雪给浸透了。

    有这两样二线产品,足够弥补博雅精制茶上缺失的利润。

    不过林玉婵不敢常临徐汇茶号,只是派赵怀生惯常监督一下,工作效率不免打折扣。新的茶叶生产线尚未带来财源滚滚。

    不过,起码不亏钱。

    *

    至于博雅俄国专供的包装,林玉婵请来西方列强中的叛徒——海关的维克多·列文先生,设计法语彩绘茶叶罐,撰写法语广告词——此时欧洲法语是通行语言,俄国上流社会以讲法语为荣。乡下大老粗才讲俄语。

    半天工费十两银子。

    “是这个人吗?”

    大股东去而复返,毛掌柜半边脑仁疼,忍不住拿了桌上的鼻烟壶,闭着眼睛猛吸一口,让辛辣的薄荷香气醒醒脑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姑娘打哪儿来的几千两银子他不知道,只知道她现在一句话出口,就能让他毛掌柜彻底失业。

    他接过林玉婵手里的纸,又忍不住一笑,表情转换太快,那笑容中带着苦,他又揉揉太阳穴。

    她完全不懂绘画,寥寥几道简笔,画了个大饼似的男人脸,戴一副眼镜。镜片和脸蛋上满是油光。

    “对对,”毛掌柜立刻说,“那个王掌柜就生这副模样,比姑娘画得瘦些……对对,三句话不离风水,也真可笑……”

    广州外贸萎缩得厉害,不少大商行都来上海开分号,或者举家迁移,不是稀罕事。

    洋商懒得了解中国国情,收购茶叶时主要靠买办;而买办注重效率,挑选供货商时,主要看资历。

    像博雅这样剑走偏锋、直接走高端渠道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茶商贩茶的路子,还是把货囤在码头,仰人鼻息,等待挑选。

    德丰行拥有过去广州十三行的老师傅——原厂原装,绝非假冒——这是极其珍贵的不可再生资源。德丰行的人带着从广州运来的茶叶样品,刚刚出现在上海茶货码头,就被一拥而上的订购一空。

    当然,此时的德丰行,也失去了原先的仓库、作坊之类固定资产,留下的只有少数人手,租了个不起眼的小门面,无法正常开工。

    于是王全查访之下,也慧眼识英雄,找到了如日中天的徐汇茶号,和他们开展合作。

    在毛掌柜眼里,王全圆滑老练,经验丰富,驭下有方,手下又有十三行师傅,可比那博雅的小妖女可靠得多。这就慢慢开始欺上瞒下、厚此薄彼,把主要资源给了德丰行。

    毛掌柜想起林姑娘的籍贯,小心问:“姑娘和这个德丰行……不知有何渊源?”

    广州老牌茶行德丰行,和上海新兴高端茶叶经销商博雅公司,是针锋相对的竞争关系。

    码头上,别家茶号的货尚被买办挑挑拣拣,杀秤吃磅,德丰行的茶叶已经连过三级检验通道,直接送上了相熟洋行的商船。

    这竞争力不是一般二般。

    可由于博雅收购徐汇茶号,而德丰行又委托徐汇进行很多加工工作,等于博雅还从竞争对手德丰行那里赚钱了……

    林玉婵对这种奇怪的共生关系表示头疼。

    她对德丰行当然是只有讨厌,没什么故人之情。但德丰行既然没把她这个妹仔给拖死,反而拜她所赐,罚了五十万两银子,弄得一蹶不振,被迫背井离乡,她觉得自己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如果王全能从此诚信经营,不再搞那些昧良心的副业,林玉婵觉得,自己还是很乐意和德丰行共生的。

    前提是,不能被他们给挤垮了。

    林玉婵让毛顺娘负责小博雅的筛选和抽检。她自己单占一间工坊,做得有滋有味。

    大清开埠后,俄商从上海收购茶叶,水路运到天津,然后转陆路,运到中俄口岸恰克图,再横穿亚欧大陆,送至西部大城市。

    这是一条很受欢迎的茶叶贸易路线。路途十分遥远,因此对茶叶新鲜度的要求也不高——反正路上要放很久。

    所以俄国专供茶叶,选材上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但包装一定要严密,里三层外三层,决不能被西伯利亚的雪给浸透了。

    有这两样二线产品,足够弥补博雅精制茶上缺失的利润。

    不过林玉婵不敢常临徐汇茶号,只是派赵怀生惯常监督一下,工作效率不免打折扣。新的茶叶生产线尚未带来财源滚滚。

    不过,起码不亏钱。

    *

    至于博雅俄国专供的包装,林玉婵请来西方列强中的叛徒——海关的维克多·列文先生,设计法语彩绘茶叶罐,撰写法语广告词——此时欧洲法语是通行语言,俄国上流社会以讲法语为荣。乡下大老粗才讲俄语。

    半天工费十两银子。

    没办法,高端翻译人才稀缺。否则容闳之前也不会轻轻易易月入巨款,任由旧博雅天天亏钱。

    林玉婵读了一遍那几行法语介绍,觉得有些词也不难猜嘛,跟英语单词长得差不多。

    要是她有点法语造诣,能省不少钱和时间。

    “林小姐,想不想学法语?”江海关侧花园里,维克多围着她打转,心痒难耐地问,“我可以做你的私人教师!学费也可以不要!只要……”

    “有这时间你不如去土山湾孤儿院做义工。”林玉婵笑盈盈地回,“我妹妹住在那里……”

    “你妹妹!你还有妹妹!”维克多惊喜地叫起来,“她叫什么?——弗洛伦斯?预备修女?天哪她一定很漂亮。”

    “人见人爱。”林玉婵如实回答,“就是脾气有点暴躁。可能不会回应你的热情。”

    “林姑娘,今年是七地海关一起招标——我猜是去年你开的头?来来来,表格在这里。”

    茶叶的事情告一段落,眼下大部分业务交给赵怀生——当初林玉婵刚开始给博雅供应茶叶的时候,常保罗正“失恋”,工作状态一落千丈,大部分茶叶都是赵怀生负责整理、记录、保存的,倒让他成了行家。

    赵怀生孩子一堆,平时收工之后都火速回家,享受天伦之乐。业绩上也中规中矩,无功无过。

    不过男人当了爹,总归更可靠,毕竟不敢乱砸饭碗。

    林玉婵也就放心把茶叶托付给他。

    现在她要将重心转移到另一项业务上。

    棉花收获季到了!

    对于这项商品,她周围谁都没经验。去货运码头观摩,毕竟只能看到“终端”行情。

    林玉婵抽出一整天,请上红姑念姑,去郊区农田转一转。

    红姑念姑都是农村出身。自梳女没有家庭拖累,事业上也更灵活,丝棉茶渔都接触过一些。林玉婵把两人请来,大家一块下乡学习。

    不看不知道,小船进村才发觉,棉花田太多了!

    现代人总结出一个“孕妇效应”:自己怀孕之后,发现满大街都是孕妇,说明很多事只有自己关注之后,才会注意到别人。

    而林玉婵自从关注了棉花才发现,江南地区的城郊,几乎种满了经济作物,稻田已经很少见了。

    甚至不少江河泥沙冲积而成的滩涂湿地,也都栽种了棉花,盖了简陋的农人小屋。

    孟三娘也说,她老家那些田地,原本种稻的,这两年都铲了,改为棉桑。

    红姑望着平坦无边的棉花田,连声惊叹:“那咱们每天吃的米谷从哪来?”

    “湖南湖北运来的商品粮呗。”林玉婵这题会答,笑道,“义兴沙船进内陆,每次都带粮食回来。”

    采完棉铃,还要轧花,让棉籽和纤维分离,才成为可以出口的原棉。

    林玉婵带着几个手下,来回跑了十几亩田,微微出汗的时候,果然在田边小屋里看到几台空置的手工轧花机。

    念姑上去试了试,推断:“一天能出十几二十斤花。我做过,累死人。不过一年也就累这三两月,拿回的钱足够过年。”

    腆着肚子的工头踱步来回,敲打女工们不许偷懒:“都给我仔细些着!不许心疼自己的手!我会抽检!混了杂质洋人不要的!找出一片碎叶,扣你们一斤工钱!……”

    林玉婵站着看了一会儿,想请个女工来问问行情。打了几声招呼,人家压根不理她。

    每斤棉籽都是钱,谁有工夫跟外人搭话。

    林玉婵从口袋里摸出一角银币,再次招呼:“大姐……”

    “喂!”突然远处一声大喝,“那边几个婆娘,你们干什么的?”

    那监工注意到几个陌生女子在棉田旁边围观,丢下手里棍子,气势汹汹走过来。

    红姑和念姑相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一步,留一个林玉婵在原处。

    “妹仔……”

    你行你上!

    林玉婵硬着头皮硬上去,“大哥……”

    “谁是你哥?!”监工一副资本家走狗样,辫子往脖子上一甩,怪叫,“走走走,别扰她们干活!”

    林玉婵递出一角银币。

    “大哥,我们就站这看看。”

    “像这样一亩田,棉铃轧过,能出多少斤花衣,卖多少价?”

    那工头懒洋洋道:“我又不管这事。洋人出多少价,我们卖多少价,看年景咯。”

    也就是棉花近年紧俏,洋人互相竞争购买,这才年年卖出高价。普通棉农也许根本不知道市场动向,糊里糊涂就发财了。

    她还待再问,那工头忽然看到什么,撇下林玉婵等人,帕子擦一把汗,迎上另一侧。

    “郑老爷吉祥!老爷总算来了,快来人,给郑老爷搬凳子坐!哈哈哈,我们家老爷盼您盼好几天了,郑老爷喝茶吗?请院子里坐……”

    一辆小骡车停在小路上。下来一个穿长衫的年轻商人,身后跟着个仆役。

    那工头一溜烟跑过去请安,态度十分恭敬,脑袋几乎栽进棉花田,如同见到衣食父母。

    林玉婵:“……”

    反正被人轻视也不是第一回了,她朝红姑念姑笑笑,提议:“去邻村看看。”

    三人走过田垄,和那下车的“郑老爷”擦肩而过。

    工头正热情地介绍:“咱们这里的棉花田,以前请专人育过种,出的棉铃成熟白亮,老爷肯定满意……”

    他腰间的太极护身符黑白分明,金丝线在阳光下闪烁微光。

    郑观应压根没注意她,用心听着工头说话,一边令仆人去摘了几朵棉铃,拿在手里细细看,捏一捏,估算其中水分。

    “我的祥升号,只收最优。”

    不过呢,其他买办也不会放下架子,风尘仆仆亲自下乡劳碌。郑观应这种又有天分又努力的角色,活该出人头地。

    崔吟梅礼貌地接待了她。

    “林姑娘,今年是七地海关一起招标——我猜是去年你开的头?来来来,表格在这里。”

    一年过得真快。去年此时,林玉婵为了张茶叶订单,在走廊里飞着裙子狂奔,追着赫大人讨说法,那副滑稽样很多海关员工还记得。

    不过她后来奇迹般地拿到了七地海关茶叶订单,众人猜什么的都有,总之不敢再笑话她。

    “今年不会通融了哦。”崔吟梅指着墙上一张布告表格,“看看,投标的已经十多家了。比去年更多一倍呢。”

    林玉婵快速读表,认识自己的竞争对手。

    国康行、元亨茶栈、万记茶行、惠成茶行、大安茶行……

    在一堆吉利店名之中,她看到了——

    德丰行。

    她又想起什么,怀里摸出一张黑白相片,背后写着几行字,笑嘻嘻指给苏敏官看。

    “容先生已到香港,来信报平安。”

    不久,红姑和念姑也已来到码头,亲切跟苏敏官打招呼,跳上小船,又跟摇船的伙计客套了几句。

    “妹仔,上船啦!”

    林玉婵灿烂一笑,收起明信片,朝苏敏官挥挥手。

    小船劈开水面,远离繁华人烟。

    *

    茶叶的事情告一段落,眼下大部分业务交给赵怀生——当初林玉婵刚开始给博雅供应茶叶的时候,常保罗正“失恋”,工作状态一落千丈,大部分茶叶都是赵怀生负责整理、记录、保存的,倒让他成了行家。

    赵怀生孩子一堆,平时收工之后都火速回家,享受天伦之乐。业绩上也中规中矩,无功无过。

    不过男人当了爹,总归更可靠,毕竟不敢乱砸饭碗。

    林玉婵也就放心把茶叶托付给他。

    现在她要将重心转移到另一项业务上。

    棉花收获季到了!

    不看不知道,小船进村才发觉,棉花田太多了!

    现代人总结出一个“孕妇效应”:自己怀孕之后,发现满大街都是孕妇,说明很多事只有自己关注之后,才会注意到别人。

    而林玉婵自从关注了棉花才发现,江南地区的城郊,几乎种满了经济作物,稻田已经很少见了。

    甚至不少江河泥沙冲积而成的滩涂湿地,也都栽种了棉花,盖了简陋的农人小屋。

    孟三娘也说,她老家那些田地,原本种稻的,这两年都铲了,改为棉桑。

    红姑望着平坦无边的棉花田,连声惊叹:“那咱们每天吃的米谷从哪来?”

    “湖南湖北运来的商品粮呗。”林玉婵这题会答,笑道,“义兴沙船进内陆,每次都带粮食回来。”

    棉花采摘期长达两三个月。今日是个大晴天,棉田里已有零星妇女辛勤劳作,采摘早熟的棉铃。

    棉田归地主所有,这些辛苦采摘的妇女,都是临时雇来的劳力。辛苦一天摘到晚,摘出几十斤棉籽,工钱日结,扣除食宿,也就剩百来铜板。

    采完棉铃,还要轧花,让棉籽和纤维分离,才成为可以出口的原棉。

    腆着肚子的工头踱步来回,敲打女工们不许偷懒:“都给我仔细些着!不许心疼自己的手!我会抽检!混了杂质洋人不要的!找出一片碎叶,扣你们一斤工钱!……”

    林玉婵站着看了一会儿,想请个女工来问问行情。打了几声招呼,人家压根不理她。

    每斤棉籽都是钱,谁有工夫跟外人搭话。

    林玉婵从口袋里摸出一角银币,再次招呼:“大姐……”

    “喂!”突然远处一声大喝,“那边几个婆娘,你们干什么的?”

    那监工注意到几个陌生女子在棉田旁边围观,丢下手里棍子,气势汹汹走过来。

    红姑和念姑相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一步,留一个林玉婵在原处。

    “妹仔……”

    你行你上!

    林玉婵硬着头皮硬上去,“大哥……”

    “谁是你哥?!”监工一副资本家走狗样,辫子往脖子上一甩,怪叫,“走走走,别扰她们干活!”

    林玉婵递出一角银币。

    “大哥,我们就站这看看。”

    监工面色稍缓,银币收起来,哼一声:“有什么可看的?”

    林玉婵心里后悔呀,一角钱没让女工挣着,便宜这工头了。

    那她也就不客套了,指着棉田问:“有人预定吗?收购价多少?”

    监工本以为是小家碧玉来农村看热闹,没想到她上来就问行情,猛一下没听懂,皱眉看她一眼。

    林玉婵耐着性子,又问一遍。

    她还待再问,那工头忽然看到什么,撇下林玉婵等人,帕子擦一把汗,迎上另一侧。

    “郑老爷吉祥!老爷总算来了,快来人,给郑老爷搬凳子坐!哈哈哈,我们家老爷盼您盼好几天了,郑老爷喝茶吗?请院子里坐……”

    一辆小骡车停在小路上。下来一个穿长衫的年轻商人,身后跟着个仆役。

    那工头一溜烟跑过去请安,态度十分恭敬,脑袋几乎栽进棉花田,如同见到衣食父母。

    林玉婵:“……”

    反正被人轻视也不是第一回了,她朝红姑念姑笑笑,提议:“去邻村看看。”

    三人走过田垄,和那下车的“郑老爷”擦肩而过。

    工头正热情地介绍:“咱们这里的棉花田,以前请专人育过种,出的棉铃成熟白亮,老爷肯定满意……”

    林玉婵突然心里一跳,放慢脚步。

    这“郑老爷”她认识!

    他腰间的太极护身符黑白分明,金丝线在阳光下闪烁微光。

    郑观应压根没注意她,用心听着工头说话,一边令仆人去摘了几朵棉铃,拿在手里细细看,捏一捏,估算其中水分。

    “我的祥升号,只收最优。”

    不过呢,其他买办也不会放下架子,风尘仆仆亲自下乡劳碌。郑观应这种又有天分又努力的角色,活该出人头地。

    那工头也知道郑老爷是潜在大金主,围着跳上窜下,派人去请地主,自己化身导游,叭叭叭说个不停,把这棉花田的种种好处,一口气介绍了八百字说明文。

    说完才发现,刚才那莫名其妙的几个姑娘,正站在不远处,用心听呢。

    作者有话要说:  租界里呆太久了。到郊区来放放风。

    郑观应:呵。

    `

    摘棉花很累的。大家可能听说过“去新疆摘棉花”这个梗。在棉花收获季,大批内陆女工坐火车去新疆摘棉花,每公斤棉花就能赚2块钱,劳苦两个月,能赚一两万,但是特别特别特别苦,很多人几天就哭着想回家。

    在本文这个年代,摘棉花女工被剥削得更厉害。她们的泪水汗水撑起了长江中下游的发达棉产业。

    `

    再说一嘴哈,博雅收购徐汇茶号的步骤是简化了的,在现代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在大清……作者也没试过,但读《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的时候有印象,晚清的商业法律很不完善,各种操作很随意的样子。

    `

    再八卦。容闳当做拍照背景的港督府,远眺维多利亚港。一百多年了位置一直没变。从那个角度,当时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船和远处的山。但如果容闳今日重返原处,会被各种高楼闪瞎眼。还能看到香港回归仪式所在的会展中心……不过回归之后,这里不叫港督府了,叫礼宾府,住着香港特首林郑月`娥。

    当然,当时的人,不论是容闳还是敏官,都绝对想不到香港还会有脱离英国统治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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