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绶脸色阴沉沉的回了自己的营帐里。一到营帐, 顿时憋不住自己的火气,“吴继纲!你长本事了啊!你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直接在会议上闹这一出!”

    吴绶胸膛起起伏伏, 拳头攥得死紧,恨不得打死这个族弟。

    这一通闹下来, 在众人眼中,他吴绶管辖下属不利, 甚至还被下属狂踹椅子腿。简直堪称颜面尽失!

    吴继纲不疾不徐的挑了个椅子坐下,还饶有兴趣的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等他慢悠悠吹凉了热水, 吴绶被怒火填塞的脑子已经冷静下来了。

    “你故意的?”

    吴继纲眉开眼笑的点点头。

    “不是, 你图什么啊?”, 吴绶百思不得其解,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暴躁易怒的族弟一样,“你嫌弃自己俸禄太高?”

    吴继纲白了吴绶一眼,“谁会嫌弃自己俸禄太多呢?”

    “我演这一出不过是为了确定……”, 吴继纲顿了顿, “他们没有杀降将之心”。

    他都闹成那样了, 都没有被卸磨杀驴。说明皂衣军对他的容忍度还是蛮高的。

    很好,吴继纲心满意足的抿了口热水。

    吴绶冷静了一下, 评价道:“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他们要是有杀降将之心, 你我身侧毫无兵力, 相当于身陷敌营,估计早就完蛋了”

    吴继纲摇摇头,“他们现在没有杀降之心,可若是你我从始自终都无法融入?若是降将越来越多,直到隐隐的结成了一股势力呢?你敢保证他们没动过杀心吗?”

    吴继纲冷笑起来,“杀人可比融合简单多了。”

    “况且皂衣军将星熠熠, 人才辈出”,一提起这个,吴继纲就很烦。朝堂若是过于腐败,他无法得到重用。可要是人才太多,他的能耐也显现不出来。

    吴继纲顿了顿,继续往下说,“我们这些降将存在的意义不过是让世人看看,皂衣军是何等的伯乐,愿意千金买马骨。若不能得到上战场立功的机会,我们这些马骨便是买回去了,也不过是废物一件”。

    吴继纲慢悠悠的神色开始阴鸷起来,“我就是要逼迫他们想尽一切办法融合降将和原皂衣军将领,将我们视作一体,不得心有偏颇,功过奖惩皆要公平公正。此外还得给我们出征立功的机会。”

    “否则到了天下大定的时候,我们没有功劳,又是降将出身,必定低人一等”。

    “投降已经是耻辱,若投降后还是无法建功立业,大丈夫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吴继纲慷慨激昂一段话,吴绶根本不信。

    “不止是这些”,吴绶怀疑的看向吴继纲,“你当堂演成那样,让人觉得我、你、赵达三人不合,你……”

    吴继纲笑笑,“不好吗?结党总是让人忌惮的,降将内部是一把沙,总比一块铁板更让主上放心!”

    吴绶满脸纠结,他其实很想告诉初来乍到的吴继纲——费尽心思演戏?大可不必!

    因为这地方,吴绶截至目前为止,待的非常满意。此地法度俨然,绝不会无缘无故猜忌下属,更不可能巧立名目就为了杀你。

    最重要的是,你根本瞒不过情搜科的耳目。你以为你骗过了先生和大人,焉知对方不是想借此机会解决掉降将和皂衣军原将领不和一事呢!

    况且吴绶自己也有所耳闻,除了他俩和赵达三人,降兵中的百夫长们近期也有许多犯了事的,甚至有人求去了吴继纲门下。

    也就是说,融合和教育问题迫在眉睫。

    保不准先生和大人就是想让你当这个出头的椽子。

    吴绶想劝一劝吴继纲,安心待着,听候命令就好。可他也知道,吴继纲才从大齐的生活中脱离出来,尚且还留在勾心斗角的世道里。

    不习惯倒也是正常的。

    吴绶纠结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很快就是休沐日了,你跟赵达到时候四处走走看看”。

    看的多了,你会喜欢这里的。

    说完,他掀开营帐出去了,徒留满脸茫然的吴继纲留在原地。

    叁明府的主帅廖永年也很茫然,不仅茫然,还很暴躁。

    “查出来了吗?”,他急急忙忙冲到下属薛泰面前,“谣言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薛泰半低下头,生怕廖永年气坏了。半晌,他嗫嚅道:“启禀将军,没查出来!”

    廖永年抬脚就踹,薛泰闷哼一声,顿时伏倒在地。

    营帐内两侧的值守士兵就跟没看见似的,继续八风不动的提刀站着。

    “废物!废物!”,廖永年已经维持不住自己的文人风度了,他眼窝深陷、眼珠子上红丝遍布,胡须乱七八糟,整个人又憔悴又焦躁。

    全军上下军心浮动,谣言从民夫营扩散到军营,遍地都是。

    这谣言毒辣之处就在于列举了所有的路子,并且告诉你最后能做的只有投降,可主帅廖永年是坚定的死硬派,宁死不降。

    也就是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掉廖永年。

    廖永年又急又气,更恐怖的是,他克制不住自己的猜疑心了。

    廖永年本就是文官,体系与武将截然不同,没有任何的交情,又是空降的主帅,平日里对待这些武将们更是将鄙夷之情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设身处地的想想,竟然找不出任何一个不杀廖永年的理由!

    猜疑心一起,看谁都不怀好意。就算下属没有那个心思,都快被逼到有了。

    廖永年一宿一宿的睡不好,急得嘴角起了燎泡。现在谣言的源头查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禁止军中谈论此事。

    可这中事情怎么可能禁止的了呢?越禁,谣言传的越广。廖永年不是没想过杀一两个传谣的,以杀鸡儆猴,可一旦真的见了血,只会让人觉得心虚,更是坐实了谣言。

    怎么办?怎么办?廖永年急得团团转。

    “将军,末将有一计”,薛泰被踹了一脚,但廖永年是个文臣,力道不强,薛泰好歹还能喘气。

    廖永年猛地转身,厉声道:“说!”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迫切的希望这个投靠他的亲信能够给他出一个好主意。

    “将军,谣言无法禁止,我们为今之计就是快快秉明朝廷,速速请来援军啊!”

    “可探子根本出不去啊!”,廖永年急得眼珠子都红了,“城门之外到处都是皂衣军,我派出去的探子不断的被人拦截,如泥牛入海,毫无消息”。

    “朝廷的援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廖永年颓丧的低下头,说不出话来了。他茫茫然的看着地面,清楚的意识到,他很可能熬不到那时候了。

    “既然上策行不通,那便只有下策了”,薛泰叹了口气,“大人,请附耳过来”。

    廖永年一愣,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薛泰一遍,又示意两侧的值守士兵再搜一遍薛泰的身。

    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廖永年调拨了百人昼夜不停的在营帐内值守。为此,他开了五倍的饷银。

    并且所有进来的人都必须被搜身,不准许携带任何兵刃。甚至有几个营官膀大腰圆,腰间裤腰带都比别人长一截。所以这些营官的裤腰带都要解下来,生怕他们借此勒死自己。

    薛泰半低着头,神色阴鸷。当胸一脚、两度搜身,乃至于还有言语辱骂。此等奇耻大辱,安能不报?!

    “将军,搜身完毕”,值守的百夫长武正新仔细搜身后再度确认薛泰并未藏匿兵刃。

    “你有何计策,速速献来!”,廖永年一边说一边俯身冲薛泰说道。

    薛泰正欲开口,武正新大喝一声,“外头什么声音?!”

    廖永年心猛地一提,“快快!武正新,你快去看看!”

    武正新点了两个将士出去,薛泰仿佛焦急的看向营帐口,廖永年提心吊胆,连薛泰的献计都没心思听了。

章节目录

这位女文豪,还钱!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小说看看网只为原作者不语忍冬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不语忍冬并收藏这位女文豪,还钱!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