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使脚踩劳斯莱斯拖拉机, 她也没有办法开出专业赛车的速度。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所以具体撰写八股文就由……周恪负责。

    是的,周恪。

    沈游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女人, 她绝不会放过身边这个考神的。

    为此, 她与周恪约定按件计费,一件一两, 一篇八股文不过两三百字,阅卷速度极快, 算上批阅时间也不过小半柱香的时间。

    周恪一天只需要花费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收入六两银子。

    沈游曾经私下感叹道, 周恪不愧是站在时代浪潮上的男人。年级轻轻的就知道要知识收费。而且这知识变现的速度沈游拍马都赶不上他。

    不仅如此, 周恪居然还小有心机的给她送了个优惠活动——买三送一。

    购买陈靖等三人的批阅服务, 可额外赠送沈游文章的批改服务。

    是的,沈游也与陈靖等三人一块儿学习撰写八股,一日一篇。她不可能永远靠周恪,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如果有一天她的水平够高, 完全可以独立完成这些事情,也就不需要倚靠他人了。

    但在独立自主之前,沈游算了算, 已经欠了周恪连本金带利息共计三千二百七十八两了。

    不过没关系, 沈游胸有成竹。

    如果计划顺利的话, 到今年院试过后,她就能还钱了!

    六月中旬的时候, 陈靖他们的八股水平终于上了正轨, 属于周恪愿意多瞄两眼的水平了。

    而沈游的八股水平突飞猛进, 大量的优秀八股文给她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到了后期,沈游甚至已经可以给陈靖等三人批阅八股卷子了。

    即使是以周恪挑剔的眼光来看,沈游的行文也相当优异, 气势极盛,词理严密,堪称一绝。无愧于她极高的天资和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刻苦努力。

    陈靖自己也很高兴,从前破题如同便秘,艰难至极。如今破题丝滑顺畅,终于不再滞塞了。再加上通过多日练习,他们的八股文撰写水平好歹到了中等。

    突破了八股,下一个要啃的硬骨头就是策论。

    “诸位,策论分为经义策、时务策”,沈游推断道,“经义策考到的可能性不大。因为经义策一般是从经义中抽出一句话让你发表看法,不限格式。但是因为它与八股文有题材上的重合,加上题目都被人出烂了。”

    沈游总结:“所以经义策不太可能考,那么我们主要要突破的就是时务策。”

    “时务策考得都是关于当前朝廷出现的问题,然后考官问你们有什么解决方法?”

    沈游原本是想鼓励一下他们,但是听完这话吴迩等人眼中都有了畏惧之色。多年苦苦读背四书五经,连史书都不看的人,让他们去写时务策简直是为难人。

    沈游只好鼓励他们:“时务策不难。诸位只要跟着我好生学习,将我给你们的素材库背下来,好歹到了考场上还能够写出东西来。相较于憋都憋不出来的考生,你已经赢了。”

    “敢问沈先生,时务策种类极为繁多,所包含内容甚至广阔。我等如何能够背的下这么多东西?”丁余白吞吞吐吐,“沈先生……可否为我等押题?”

    “押题?”,沈游笑道,“我倒是可以押题,可难道你考中了秀才就不考举人了?我为你押题一次难不成还得替你一直押题到殿试?只有学到的才是你自己的,况且我整理的素材库已经让你们走了捷径了。”

    丁余白一方面觉得自己极为龌龊,羞愧的面红耳赤;另一方面又觉得颇有些不满,毕竟沈先生明明有极大地可能性压中题目却还是拒绝了他。

    沈游叹了一口气,她见的人多了,丁余白这样的人倒也算不上小人,撑死了就是一个有些恶念的普通人罢了。

    如果说陈靖是憨厚老实型的,吴迩沉默寡言,那么丁余白就属于略带奸滑的。陈靖与吴迩家中都是富商,并无钱财上的压力,所以他们二十郎当岁还在书院读书。

    但是丁余白家中唯有一老父务农供其读书,而二十几岁的丁余白举业一无所成,他的压力更大,得失心比旁人更重。

    这也是沈游为什么不肯押题的原因之一,万一没押中,丁余白只怕能在考场上当场崩溃。

    “诸位,时务策针对的无外乎吏治兵戈、赋税灾祸、礼乐刑政等等,我将这些具体的内容分门别类,共计归纳出十条总纲,每条之下各有二十八条子纲,整理编纂成一本《答策秘诀》”。

    沈游补充道,“诸位拿到手的是简易版本,距离院试还剩下最后一个半月,这一个半月里你们每天上午一篇八股文,下午一篇策论,晚上躺在床上默背这份《答策秘诀》”。

    三个学渣自带一种浑浑噩噩的气场,最近这种高强度的学习是他们从来没有过的,短短两个月,陈靖身上的肥肉都消了一层。

    沈游以一种略带安抚的声音鼓励道:“你们已经为科举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无论如何都要趟过科举这条河。若是三位此次能够通过院试,我在集贤楼为三位庆功!”

    陈靖喏喏道:“若是我等此次能够通过科举,便由我等做东,多谢先生教导之恩。”

    就连丁余白都狠下心来点头。

    沈游笑道,“好了,庆功的事情到时候再说,我们继续”。

    日子慢慢滑过去,陈靖三人每天都觉得自己如堕无间地狱。

    写也写不完的八股文、策论,背也背不完的《答策秘诀》,折磨的三人暴瘦。但是碍于举业成功这块大饼吊着,再加上三人是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进步,故而反倒学习的越发拼命。

    学生很拼命,沈游也不能扯后腿。

    她无法全天候待在崇明书院,但也尽量做到来的最早,走得最晚。夜里油灯下,她还得一一批改学生的试卷。因为明天一早就得给他们讲解。

    要不是因为已经搬去了雨花堂,否则就沈游这种早出晚归,天天不着家的样子,她只怕还得跟吴四娘周旋。

    此刻,距离八月院试还差半个月了。钱先生负责了陈靖等三人的结保等问题。而沈游要做的还有最后一件事——模拟考。

    她按照考场标准的考试模式、计时制度,挑了一个地方模拟出了一个小考场。院试分两天考,第一天叫预试,要做四书文、五经文、策论、试帖诗各自一篇,第二天叫复试,重复昨天的考试流程,麻烦的是做主考官的学政有时候会随机点名抽人回答问题。

    沈游按照这样的流程将他们关在了一个个小棚子里,棚子就建在书院五谷轮回之地的旁边,那味道,大夏天的简直能把人熏晕过去。

    “沈先生,院试只考两天,而且学宫之内环境并未恶劣到这种程度,为何要……”,吴迩是真的受不了了。

    太臭了!一万只咸鱼在耳边叽叽喳喳,吵到他鼻子了!

    “金陵学宫因为比较富裕,你们院试的时候不会碰上臭号,但是之后呢?”,沈游反问道,“如果侥幸过了秀才,之后你们还要去参加乡试考举人,谁知道会被分到什么地方呢。”

    她最后又灌了一碗鸡汤,“今日付出的每一分努力都是为了更美好的明天”。

    吴迩要哭不哭的点点头,两眼黯淡无光,像每一个闻到自己臭袜子的人。

    吴迩以为把考场建在茅坑隔壁已经是极限了,他万万没料到,沈先生还能更加丧心病狂。

    她为了让这三人能在考场上临危不惧,干脆模拟了各种突发情况,旁边的士子脱鞋写字,脚太臭,砚台打翻了,墨条断了,天上下雨导致卷子被淋湿了……

    无穷无尽的突发状况简直令人心力憔悴。

    最麻烦的一种突发状况叫——考官喊你。

    复试的时候考官极有可能现场点人回答问题。这时候通常第一场的成绩已经出来了,考官对于考的好和吊车尾的人有一定印象了,就会在第二场考试结束的时候随机提问。

    对于学霸们而言,答不上来除了丢脸之外倒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从前三甲掉出前十名罢了,好歹秀才是考过了。

    但是对于像陈靖这种学渣们而言,答不上来简直要了老命了。第一场考试是密封卷子的,但第二场考试怎么考全看学政心意。第二场考试是复核你的才学够不够得上秀才之名。一般情况下,只要第一场过了第二场就很少刷人。

    但有些性格放肆一点的学政第二场敢当场给你批文章,牛气一点的敢一边批一边问。

    有些运气好压中了题的学渣会在这一道关卡上迅速露馅儿。这也是沈游为什么不愿意搞押题的原因之一,考试速成好歹还往肚子里塞了点笔墨进去,要是压中了题却被学政当场问出来,那就彻底凉了。

    不过如此牛气的做法只有自觉才华横溢的学政敢这么搞,否则学生还没露馅,学政自己先露腚了。

    鬼知道这一次的学政主考官是谁?

    沈游为了竭力避免三个学渣被问懵,只好现在就开始情境模拟。

    每当他们考完一场交卷的时候,沈游现场批改,边批边问,有时候还出两个题让他们现场破题作文。

    吴迩最开始的时候胆战心惊,两腿肚子直发抖。奈何考的次数、问的次数太多了,三人活生生被沈游考、问到麻木。

    等到八月初三的时候,诸事皆宜。金陵学宫的大门正式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答策秘诀》这本书是真正存在的,宋代人编纂的。

    除此之外,类似的策论辅导书还有什么《四库总目提要》、《山堂考索》等等。

    可见,我国的教辅事业是源远流长啊!感谢在2020-09-18 21:01:55~2020-09-19 20:5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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