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从来没有凶过我……”司徒念望着如此冷漠的乾震,心里明知他是不愿牵累她,刻意划清界限,却仍旧止不住地委屈与难过,轻声哽咽道。</p>

    乾震眉间一动,心里更疼,分不清是内伤还是愧疚,直疼得他要喘不过气来。余光瞥见身后的人在落寞垂泪,他却狠心不转身,闭了闭双眼,义无反顾地向后门走去。谁知刚迈了一步,某处穴位一麻,身子蓦地失了气力,手脚发软,本已是强弩之末的身体更加支撑不住,无力地倒下,却被司徒念从身后用力揽过,将他缓缓放到地上。</p>

    “念儿,你……!”他又惊又怒,话未说全哑穴又被点,只能瞪着面前之人,看见她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而后破涕为笑,一脸认真地看着他。</p>

    “卓辰也好,乾震也罢,都不能死在这里。你应当是识水性的。虽然我不是什么靠谱的人,但你今夜信我一次,好不好。”司徒念说完,躲开他的目光,将其拖到浴池边,叮嘱了句“屏息”,而后将他拉到水中。又匆忙将那麻袋中的鲜花瓣尽数倒在池中,撒均匀,一大片艳光铺将开来,盖住了整个水面,将乾震藏在了水下。听着门外脚步声更近了,急忙踏入池中,又转念一想,穿着中衣泡澡谁都不会信,可是真的脱掉又不成体统……咬咬牙,解开上衣扔到屏风那边,而后连鞋袜都未脱,只着抹胸与下裳踏进池中,端正坐下泡在热水里,只露出莹白光洁的肩头,紧张不已地将花瓣往周身拢了下,遮挡住水下的自己和闭息伤重的乾震。</p>

    看到司徒念的所作所为,乾震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她是想以自身清白掩护他躲过搜查,可是这怎么能行!她可是世家名门的大小姐,若此事败露,传了出去,她以后还怎么见人?他勉力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离开这里,却是有心无力,反而差点呛了一鼻子水,只能作罢,希望他藏身此处的事情不要被任何人知道。</p>

    外面的人连门都没敲,径自闯了进来。</p>

    一进屋是扑面而来的花香,氤氲水汽中,夏侯渊依稀看见一姑娘长发之下裸着莹白的肩背浸在撒满花瓣的水中,显然正是在沐浴,他看直了眼,有些发怔,甚至一步步走近。司徒念侧首看见夏侯渊竟不退反进,色胆包天,一时间又惊又怒,双手遮挡在身前,肩头下沉浸入水里,尖叫道:“夏侯渊!你,你胆敢再往前一步!”</p>

    夏侯渊听见这声音感觉分外熟悉,看见司徒念恼羞成怒的脸后,整个人惊得怔在原地,下意识反问道:“念,念儿?!你怎么会在此地?你不是出门了?!”</p>

    “出什么门?出你个大头鬼!你还不出去!”司徒念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又羞又恼,心如擂鼓,生怕自己被识破。</p>

    司徒皓冲进屋里,愕然发现妹妹竟然在此地沐浴,而夏侯渊竟站在不远处看着,又听见两人的对话,两眼一黑,倒吸一口气抓住夏侯渊的胳膊将其拖拽出去。</p>

    “夏侯兄,你出身世家,不知男女之大防么?”司徒皓皱眉斥道。</p>

    “我一开始没想到会是念儿啊!我以为她不在罡气盟呢……”夏侯渊没好气地反驳道。</p>

    密集的脚步声从四周围拢过来,罡气盟其他人举着火把也赶到这小院子,司徒皓微蹙眉毛,只听得为首的那人说道,“里里外外全都找遍了,都没找到,只剩这个院子了。如果还没有,估计是遁地走了都说不定。”说罢,手一挥,众人四散开来,三三两两去各屋舍里搜寻。</p>

    司徒皓伸臂以剑鞘挡住欲进浴室搜查的两人,垂眸道:“舍妹在里面沐浴,不方便让两位进去。”</p>

    很快,其他几间无人的屋舍搜查完毕,没有发现乾震的踪迹。众人纷纷看向守在门口的司徒皓,各个皆神色复杂,后者眉头皱得更紧,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p>

    “司徒少侠,劳烦你跟司徒姑娘说下,快些洗完穿好衣衫出来,我们好搜查这间屋子。”为首的那人抽搐了半晌,对司徒皓行了一礼,客气道。</p>

    “念儿!你听见了吗?”司徒皓无奈地隔着门冲里头喊了声。</p>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会窝藏白云宗贼人不成?”司徒念没好气地喊道。</p>

    “不是这个意思,大家担心乾震就躲在这间屋子的梁上或者角落里,恐怕会伤害到你,所以才比较着急,想要……”司徒皓话未说完,屋内的司徒念怒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p>

    “既是如此,那便让他们进来搜!本姑娘爱洗多久洗多久,你们如果愿意在外面等,就等到天亮吧!”司徒念轻轻拨开身前的花瓣,焦急地透过水波看向藏在水里的乾震,后者闭着双眼眉头紧蹙,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再耽搁下去,恐怕没被这些人找出来杀了,先淹死了。于是她出言激外面众人尽管进来搜,早点搜完,早点把乾震捞出来。</p>

    “念儿!”司徒皓有些生气。</p>

    “念儿,你以前和那小子关系匪浅,我们都是知道的。你如果如此任性,阻拦罡气盟的搜查,那我们不得不怀疑,你心里有鬼,你将乾震藏起来了!”夏侯渊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屋里大呼小叫。</p>

    “藏没藏,不用我说,你们进来搜啊!我哪里拦着你们了!”司徒念气到头疼,怎么这群人就如此阴魂不散呢。</p>

    “那你立刻出来,把衣服穿好了,我们进去搜!”夏侯渊喝道。</p>

    “本姑娘就不!夏侯渊有本事你自己进来找,十个数,找不到,立刻滚蛋!”</p>

    “这可是你说的,事后休怪小爷欺负你!”夏侯渊不顾司徒皓的阻拦,气势汹汹推门进去,而司徒念也在他进屋的第一瞬开始计数,高声道:“一!”</p>

    夏侯渊大步流星走着,抬头仰望四处房梁,看真切了,并没藏人。</p>

    “二!”</p>

    夏侯渊在杂物堆里翻找一通。</p>

    “三!”</p>

    夏侯渊急匆匆走到另一头的屏风,只看见搭在上面的司徒念的衣衫,并未见人。</p>

    “四!”</p>

    夏侯渊环顾整间浴室,并没见到任何可藏人的地方。</p>

    “五!”</p>

    “六!”</p>

    “七!”</p>

    “八!”</p>

    夏侯渊完全找不到,又气又不甘心,叉着腰站在屋里四处乱瞧。</p>

    “九!”</p>

    夏侯渊忽然转头看向司徒念,神色怪异。</p>

    “十!”司徒念心里一紧,佯作镇定地喊完最后一个数字,冷冷道,“没搜到,就赶紧滚。”</p>

    “念儿,还有一处没有搜。”夏侯渊目光从司徒念的脸上,移向满池花瓣。</p>

    司徒念眼睫轻颤,心弦紧绷几乎要崩断,却怒极反笑,“夏侯渊,想看我的身子,不必找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p>

    “我没有!”夏侯渊愤然。</p>

    守在门外的司徒皓再也忍不下去,硬着头皮冲进屋里,伸手去拽夏侯渊,后者却与司徒念较上了劲儿,双腿如钉子般扎进地里,司徒皓一拽之下,竟没拽动。</p>

    “你赖在这里不出去,分明就是……”夏侯渊怒道。</p>

    “分明就是什么?”司徒念安静地看着他,轻声道,“我若在水里藏了人,我又这副样子,是不是说明,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p>

    司徒皓愕然。</p>

    夏侯渊被噎住,一句话也说不出。</p>

    司徒念微一低头,隐约看见水中的乾震似乎陷入了昏迷,心里一疼,垂下目光,忽然轻笑一声,似是在自嘲,“若在你眼中我司徒念是这样不知廉耻的人,夏侯少爷又何必对我纠缠不清呢,你是贱么。”说罢,也不理会两人的反应,忽然一缩肩膀,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滑入水中,水面只余花瓣聚散漂流。</p>

    “念儿你……!”夏侯渊红了眼眶,怒火裹挟着伤心,望着潜入水中的司徒念,嘶声道。</p>

    “够了!”司徒皓鼻子一酸,用了十成力道猛然抓住夏侯渊的胳膊,阴沉着脸,双眼通红,“夏侯渊,你还要闹么!”说罢,用力将其拽出屋外。</p>

    夏侯渊却像蔫了的茄子,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似乎还没从司徒念方才那番话里缓过神来。</p>

    “搜查过了,乾震不在这里。”司徒皓红着眼眶,心里已大致猜到了,就算是为了妹妹的声誉,此事也必须到此为止了。</p>

    “会不会翻了高墙,早就逃了出去?”</p>

    “不无可能。受那么重的伤,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王大哥,此贼功夫着实了得,也许早就逃了,害我们白搜一番。”</p>

    众人议论纷纷,而后知趣地散去,去向楚立复命。</p>

    司徒皓心事重重地看了屋门一眼,叹了口气,皱着眉拉着夏侯渊离去了。</p>

    水下花瓣浮沉,司徒念轻轻扳过乾震的肩膀,摇晃几下,后者昏昏沉沉,面色苍白,并无反应。一滴泪落入水中,消失不见,她伸手轻拍他的脸,依旧不醒。愧疚、恐惧与焦灼混在一起,焚烧着她的心,鼻尖涌起浓烈的酸辛,她无措地望着面前的人,更多的泪水混进温热的水里,她揽过他的肩头,闭上双眼,吻上了他的唇,渡气给他,只求他能活。</p>

    水光潋滟,落花飘零,满是花香的水中,青涩却浓烈的情,随着花瓣浮沉,在水中聚了又散,散了又聚。</p>

    很煎熬,学术压力让我窒息,课业繁重,每天满课,冒着猝死的风险每天熬夜码一点,好几天才写完了这一章,明天还要早起,八节课,紧接着四天的培训,其间还要完成大量论文和文献搜集,完全不知道到哪里找时间码字,我不想断更,就连日日熬夜,也依旧断更。实在身心俱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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