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行正道，正道焉存？</p>
将踏邪道，邪怎反正？</p>
一个真实，一个虚幻，两个无峰对视了许久，一个眉头紧皱，颇为焦急，一个气定神闲，稳操胜券。</p>
“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非要利用我？”</p>
无峰在心中发问，面前并不存在的魔君邪邪一笑，随即回答道：“我只是想要你的身体，我可以帮你复仇，甚至可以帮你复活无界门的所有人，真正的复活，就算是魂飞魄散，神魂湮灭也没有关系。至于原因，就是因为你是我已开始就选定的身躯，你很幸运，同样我也很幸运，你来到了我的宫殿，也承载了我的力量之种。”</p>
无峰明白力量之种的意思，就是那一枚被摄魂虫吞下的金丹，刻下了杀戮道纹的金丹，而且无峰大概也能猜到，魔君为了这一枚金丹，应该花费了无数的心思和许多珍贵的丹药，也已经不可能再培养出第二个。</p>
“我若是不答应呢？”</p>
无峰又问道，神情很是坚定，那一丝便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妥协，不会同意魔君的要求。魔君似乎预料到了无峰会有如此态度，并不意外，笑了笑说道：</p>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因为你是无界山的弟子，一心向道，也一定会走正道，但你真的觉得，这样下去你能为师门复仇？你没有听到那些人刚才说的话吗？你觉得，你什么时候能够把那些人都杀了？”</p>
无峰不禁沉默，因为魔君的问题他回答不了，不论刚才听到的是不是真的，中原仙道各大门派大多对无界门覆灭的真相都知道些什么，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也是帮凶、刽子手。</p>
若是没有在玄帝行宫之中的遭遇，无峰大概会失去理智，然后甘心情愿的成为魔君的傀儡，就算死也在所不惜。但既然有了有了之前的经历，又知道魔君找上自己的目的，便不会有第二次。不过能够如此轻易的就让自己保持平静，无峰也很意外，不过也很快就想到了原因。</p>
这大概与巫王有关，也与自己进来的感悟有关，魔君善利用人心，迷乱人的心智，如果自己心志平和坚定，魔君大约没有什么办法把自己怎么样，至少现在这种时候没有。所以魔君才用了这种办法，才费尽心机的与自己交谈，让自己甘心情愿的成为他的傀儡。</p>
“你不必白费心机，我是无界山的弟子，必不走邪道，也不会做你的傀儡。杀戮之道虽是大道之一，但我不稀罕，如果你想把那颗大道金丹拿回去，我倒是可以答应，但你必须停手，不许动无界山同门的尸身！”</p>
无峰很是坚定的说了这样一句，对面的魔君却并不想听这样的答复，所以魔君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台戏，如果没了无界门的那些亡者，这台戏怎么唱？”</p>
如果无峰与无界山无关，或许只会稍稍愤怒这种亵渎亡者的行为，但无峰是无界山的亲传弟子，最小的弟子，那些被亵渎的，都是无峰的亲人。所以无峰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尽管知道这是魔君故意为之。</p>
“哦，开始动怒了，不错。其实愤怒是没有用的，我想你自己也应该知道，凭你和你身边的那些人，按照你的行事作风，不论如何也报不了仇。”</p>
无峰不禁怒气上涌，既不服，也不甘，因为魔君说的很对，自己今天走到了这一步，虽然看起来勇气可嘉，是英雄所为，却已经到了末路。不论自己怎么想，怎么认为，只要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揭穿，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安然离开。或者被人所擒，生死由他人掌控，最多是被人所救，不论是巫王出手还是陆霄师伯出手，都会牵连更多的人，让更多的无辜因为自己而丧命。</p>
无峰来无界山做这些事情，本就存着死志，尽管求死之心已消，但依然是一条末路，无峰自己明白，于飞莲也明白，所有人只要知道这些便都能明白。所以魔君说的很对，但无峰依然不服，也对魔君更加不屑：</p>
“难道我成了你的傀儡便能报仇？就算报了仇，无界门之名也终会因我而被玷污，就算报了仇又有何意义？师傅和无界门满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无界山终将重开，无界门终将屹立在这世间，我却亲手毁了这希望，报了仇有什么意义？”</p>
无峰尽管言语不屑，也依然在坚持，但他的心态有所变化，魔君也很欣喜这种变化，所以极有耐心的说道：</p>
“意义不在于别人的期望，而在于你自己的想法，你也不可能背着已经故去之人的希望过这一生。而且你看，因为那些人的希望，你已经到了绝境，还可能让更多的人因你而死，你也要背上他们的希望吗？你不觉得太过沉重了吗？”</p>
“那些人，是我的师傅，是我的师兄、师姐，是我的亲人！”</p>
无峰因魔君的用词而更显愤怒，魔君却并不在意，依旧含笑的平静说道：“其实你心中早就知道，你不可能背着这些沉重的希望达到你心中所想，你早就知道。”</p>
无峰眉头愈发皱紧，不甘的目光之中渐渐有了无助，早就被自己忽略的心中的疲惫，渐渐爬上了肩头，再有眼前这漫天遍野的人，压的无峰有些喘不过气来。</p>
“想想你身边的女人，都很不错，但她们跟在你的身边只能被你牵连。而且，其实没有人真心觉得你很不错，愿意舍命相陪，你自己知道吗？”</p>
魔君颇为嘲讽的看着无峰，让无峰更加不悦，但魔君的话却让无峰愣住了，因为他不信。魔君知道，无峰一定不会信自己的话，但他不可能这就停下，立刻接着说道：</p>
“我想你也有察觉。晓月那个女孩颇为单纯，是个很善良的女子，你告诉了她你的身世，她对你很怜悯，或许真的有几分纯洁的情谊。但如果一个女子对你心怀怜悯，连幼时长大的师兄都可以因你的存在而与之反目，你也无法确定，这到底是因为人们常说的男女之爱还是只是在怜悯你。因为怜悯，担心你没了她的帮助和保护出事，所以才不远千里来寻你，不顾自身修为如此弱小依然要跟着你。”</p>
无峰虽不相信魔君的话，却也不得不否认，自己曾经有过这种想法和担忧，也一直害怕连累到晓月。无峰颇有些痛苦的低头思虑，魔君则接着说道：</p>
“叶婉清是什么身份，你至今也不知道，你觉得你给与信任，便会换来真心，你觉得你不告诉她实情，她便不会受到牵连。但实际上你也清楚，所有人都很清楚，谁也逃不脱的。这也是为什么叶婉清始终都没有对你解释什么，因为她本就另有目的，也从未真正与尊首决裂，只为取得你的信任。所以你独自逃离，觉得没有希望，才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来这无界山，也赌上了自己的性命，想看看这世界是否还有人称得上是公证仁善，心中还有道义。”</p>
无峰沉默不语，尽管依然不会同意魔君的要求，但也不得不承认，魔君说的很对，自己从来都不觉得安全，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全都可信。无峰本以为这是自己的心魔，一直在努力的压制着这种念头，但事情不会因为自己不想、不去琢磨，便不是真的、不会发生。</p>
魔君脸上的笑容更胜，不急不缓的继续说道：“你明知道那两个落魄老道知道些什么，也知道那头夔牛知道些什么，却不敢问。虽是说你的确是不想牵连那些已经不问世事的老前辈，不想牵连更多人，但同时你也明白了一件事情，没有人会全心全意的帮助你，更不会有人会像你一样不顾一切的为师门复仇，就算是为了正义，就算是为了天道公理。”</p>
无峰依旧沉默，眉头紧皱，而魔君也收起了笑容，神情颇为认真的接着说道：“的确，你碰到了于飞莲，也见到了巫王，巫王或许是个好人，于飞莲看起来也很是不俗，做事全凭心意，自由洒脱。但他们能帮你做什么？巫门会为你做什么？逍遥门又能因为于飞莲为你做些什么？或者，你希望两大门派因为无界门的遭遇和你的出现，与其他领袖门派决裂开战，与那些比领袖宗派更加强大可怕的人开战？”</p>
无峰依旧沉默，也必须承认，魔君说的这些情况他都不希望看到，尽管为无界门复仇是一件正义之事，覆灭幻杀盟和尊首身后的势力也应是正道所为。但若是正义之事，也是正道所为，其实早就该做也早就有人做了，但是没有，尊首依旧来去纵横，幻杀盟依然兴风作浪，这其中也少不了所谓正道之人参与其中。</p>
容无峰思考了片刻，魔君又继续说道：“所以无峰，你终将被天下人视为魔君之子，不论你要做什么事情，所做的事情是正义还是非正义，是否有违心中正道与天地正道，你总会被视为异类，视为邪道。你还在坚持什么？你的坚持有什么意义？无界门终将被污蔑为魔君之子的庇护门派，你要的正义，你要的复仇，终将没有你想要的结果，你还要这样愚蠢、顽固的坚持？”</p>
无峰因魔君的言语而愤怒烦躁，也不禁因此而动摇，因为无峰心中所想的一切都太过理想，魔君说的这些全部都是现实。理想虽然美好，但现实从来残酷，无峰从来都明白，却不想低头，不想改变，因为一旦自己妥协，那所有的污蔑便成了真的，永远不可能洗刷平反，自己会成为真正的魔君之子，自己的师门覆灭，也是因为包庇魔君之子。</p>
无峰真的动摇了，却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坚持，尽管看起来自己的坚持毫无意义。不过魔君也没有打算几句话就让无峰屈服，因为无峰的倔强、固执，魔君十分深刻地知道，也分外欣赏，也是他征服无峰最有成就感、最有价值的地方之一。</p>
道心坚定，不论是成仙成佛还是成魔，都无比重要，若是自我怀疑举棋不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成为一个毫无用处的凡夫俗子。</p>
“你的坚持我很佩服，也可以理解，因为这是你自小便坚信而且一直践行的道。但你知道，我说的都对，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今天就是你的末路，和无界山的所有人都一样。你所有的希望都会破灭，不但仇报不了，真相无从得知，一切的污名也都将背负在你和无界门的身上，就算没有我的出现也是一样。所以你真的想要你所努力的一切成空吗？”</p>
魔君的话，一点一点的动摇着无峰心智，到了这个时刻，已经到了一个很是微妙的点，若是再有什么能够说动或者再动摇、刺激一下无峰的心智，或许无峰真的会成为魔君之子，魔君的替身。</p>
魔君当然是计划好了的，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后续无力、前功尽弃，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你还在犹豫，那就看看下面这场好戏吧，虽然不想冒犯亡者，但若是不这样做，你这个生者也无法久活。看过之后，或许你就不会再坚持了。”</p>
无峰眼前的画面忽然调转，来到了那一座残碑孤坟之前，看着这座坟墓逐渐被黑雾侵蚀，无峰怒意狂飙，不禁怒喝道：“你住手！”</p>
但没有人回应，也似乎没有人听到无峰的话，无峰依旧站在这坟墓之前，面无表情。无界山四周的天空之上，无数修士在各大领袖门派的带领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没有任何人做出任何举动。</p>
因为大多数人没有资格动手，因为绝大部分人不想动手，剩下的小部分人，多少都与无峰有关系，或者知道下面的无峰并非真的无峰，或者想要无峰真的犯下什么滔天大错。</p>
总之，没有人动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等待着事情的发展，看看会得到一个什么结果。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天地之间依然静谧无声，山风吹动树梢杂草，沙沙作响，颇有些诡异凄凉。</p>
忽然，站在坟墓之前的无峰嘴角忽然撇出了一个邪异的笑容，然后抬起头来对所有人喝道：</p>
“无故杀戮我无界门同门，罪大恶极，今天，你们都要为我死去的同门、师长抵命！”</p>
话音落下，无界山忽然一阵轻微震动，无界门弟子们的坟墓也随之一阵蠕动，似乎，证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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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踏邪道，邪怎反正？</p>
一个真实，一个虚幻，两个无峰对视了许久，一个眉头紧皱，颇为焦急，一个气定神闲，稳操胜券。</p>
“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非要利用我？”</p>
无峰在心中发问，面前并不存在的魔君邪邪一笑，随即回答道：“我只是想要你的身体，我可以帮你复仇，甚至可以帮你复活无界门的所有人，真正的复活，就算是魂飞魄散，神魂湮灭也没有关系。至于原因，就是因为你是我已开始就选定的身躯，你很幸运，同样我也很幸运，你来到了我的宫殿，也承载了我的力量之种。”</p>
无峰明白力量之种的意思，就是那一枚被摄魂虫吞下的金丹，刻下了杀戮道纹的金丹，而且无峰大概也能猜到，魔君为了这一枚金丹，应该花费了无数的心思和许多珍贵的丹药，也已经不可能再培养出第二个。</p>
“我若是不答应呢？”</p>
无峰又问道，神情很是坚定，那一丝便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妥协，不会同意魔君的要求。魔君似乎预料到了无峰会有如此态度，并不意外，笑了笑说道：</p>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因为你是无界山的弟子，一心向道，也一定会走正道，但你真的觉得，这样下去你能为师门复仇？你没有听到那些人刚才说的话吗？你觉得，你什么时候能够把那些人都杀了？”</p>
无峰不禁沉默，因为魔君的问题他回答不了，不论刚才听到的是不是真的，中原仙道各大门派大多对无界门覆灭的真相都知道些什么，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也是帮凶、刽子手。</p>
若是没有在玄帝行宫之中的遭遇，无峰大概会失去理智，然后甘心情愿的成为魔君的傀儡，就算死也在所不惜。但既然有了有了之前的经历，又知道魔君找上自己的目的，便不会有第二次。不过能够如此轻易的就让自己保持平静，无峰也很意外，不过也很快就想到了原因。</p>
这大概与巫王有关，也与自己进来的感悟有关，魔君善利用人心，迷乱人的心智，如果自己心志平和坚定，魔君大约没有什么办法把自己怎么样，至少现在这种时候没有。所以魔君才用了这种办法，才费尽心机的与自己交谈，让自己甘心情愿的成为他的傀儡。</p>
“你不必白费心机，我是无界山的弟子，必不走邪道，也不会做你的傀儡。杀戮之道虽是大道之一，但我不稀罕，如果你想把那颗大道金丹拿回去，我倒是可以答应，但你必须停手，不许动无界山同门的尸身！”</p>
无峰很是坚定的说了这样一句，对面的魔君却并不想听这样的答复，所以魔君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台戏，如果没了无界门的那些亡者，这台戏怎么唱？”</p>
如果无峰与无界山无关，或许只会稍稍愤怒这种亵渎亡者的行为，但无峰是无界山的亲传弟子，最小的弟子，那些被亵渎的，都是无峰的亲人。所以无峰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尽管知道这是魔君故意为之。</p>
“哦，开始动怒了，不错。其实愤怒是没有用的，我想你自己也应该知道，凭你和你身边的那些人，按照你的行事作风，不论如何也报不了仇。”</p>
无峰不禁怒气上涌，既不服，也不甘，因为魔君说的很对，自己今天走到了这一步，虽然看起来勇气可嘉，是英雄所为，却已经到了末路。不论自己怎么想，怎么认为，只要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揭穿，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安然离开。或者被人所擒，生死由他人掌控，最多是被人所救，不论是巫王出手还是陆霄师伯出手，都会牵连更多的人，让更多的无辜因为自己而丧命。</p>
无峰来无界山做这些事情，本就存着死志，尽管求死之心已消，但依然是一条末路，无峰自己明白，于飞莲也明白，所有人只要知道这些便都能明白。所以魔君说的很对，但无峰依然不服，也对魔君更加不屑：</p>
“难道我成了你的傀儡便能报仇？就算报了仇，无界门之名也终会因我而被玷污，就算报了仇又有何意义？师傅和无界门满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无界山终将重开，无界门终将屹立在这世间，我却亲手毁了这希望，报了仇有什么意义？”</p>
无峰尽管言语不屑，也依然在坚持，但他的心态有所变化，魔君也很欣喜这种变化，所以极有耐心的说道：</p>
“意义不在于别人的期望，而在于你自己的想法，你也不可能背着已经故去之人的希望过这一生。而且你看，因为那些人的希望，你已经到了绝境，还可能让更多的人因你而死，你也要背上他们的希望吗？你不觉得太过沉重了吗？”</p>
“那些人，是我的师傅，是我的师兄、师姐，是我的亲人！”</p>
无峰因魔君的用词而更显愤怒，魔君却并不在意，依旧含笑的平静说道：“其实你心中早就知道，你不可能背着这些沉重的希望达到你心中所想，你早就知道。”</p>
无峰眉头愈发皱紧，不甘的目光之中渐渐有了无助，早就被自己忽略的心中的疲惫，渐渐爬上了肩头，再有眼前这漫天遍野的人，压的无峰有些喘不过气来。</p>
“想想你身边的女人，都很不错，但她们跟在你的身边只能被你牵连。而且，其实没有人真心觉得你很不错，愿意舍命相陪，你自己知道吗？”</p>
魔君颇为嘲讽的看着无峰，让无峰更加不悦，但魔君的话却让无峰愣住了，因为他不信。魔君知道，无峰一定不会信自己的话，但他不可能这就停下，立刻接着说道：</p>
“我想你也有察觉。晓月那个女孩颇为单纯，是个很善良的女子，你告诉了她你的身世，她对你很怜悯，或许真的有几分纯洁的情谊。但如果一个女子对你心怀怜悯，连幼时长大的师兄都可以因你的存在而与之反目，你也无法确定，这到底是因为人们常说的男女之爱还是只是在怜悯你。因为怜悯，担心你没了她的帮助和保护出事，所以才不远千里来寻你，不顾自身修为如此弱小依然要跟着你。”</p>
无峰虽不相信魔君的话，却也不得不否认，自己曾经有过这种想法和担忧，也一直害怕连累到晓月。无峰颇有些痛苦的低头思虑，魔君则接着说道：</p>
“叶婉清是什么身份，你至今也不知道，你觉得你给与信任，便会换来真心，你觉得你不告诉她实情，她便不会受到牵连。但实际上你也清楚，所有人都很清楚，谁也逃不脱的。这也是为什么叶婉清始终都没有对你解释什么，因为她本就另有目的，也从未真正与尊首决裂，只为取得你的信任。所以你独自逃离，觉得没有希望，才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来这无界山，也赌上了自己的性命，想看看这世界是否还有人称得上是公证仁善，心中还有道义。”</p>
无峰沉默不语，尽管依然不会同意魔君的要求，但也不得不承认，魔君说的很对，自己从来都不觉得安全，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全都可信。无峰本以为这是自己的心魔，一直在努力的压制着这种念头，但事情不会因为自己不想、不去琢磨，便不是真的、不会发生。</p>
魔君脸上的笑容更胜，不急不缓的继续说道：“你明知道那两个落魄老道知道些什么，也知道那头夔牛知道些什么，却不敢问。虽是说你的确是不想牵连那些已经不问世事的老前辈，不想牵连更多人，但同时你也明白了一件事情，没有人会全心全意的帮助你，更不会有人会像你一样不顾一切的为师门复仇，就算是为了正义，就算是为了天道公理。”</p>
无峰依旧沉默，眉头紧皱，而魔君也收起了笑容，神情颇为认真的接着说道：“的确，你碰到了于飞莲，也见到了巫王，巫王或许是个好人，于飞莲看起来也很是不俗，做事全凭心意，自由洒脱。但他们能帮你做什么？巫门会为你做什么？逍遥门又能因为于飞莲为你做些什么？或者，你希望两大门派因为无界门的遭遇和你的出现，与其他领袖门派决裂开战，与那些比领袖宗派更加强大可怕的人开战？”</p>
无峰依旧沉默，也必须承认，魔君说的这些情况他都不希望看到，尽管为无界门复仇是一件正义之事，覆灭幻杀盟和尊首身后的势力也应是正道所为。但若是正义之事，也是正道所为，其实早就该做也早就有人做了，但是没有，尊首依旧来去纵横，幻杀盟依然兴风作浪，这其中也少不了所谓正道之人参与其中。</p>
容无峰思考了片刻，魔君又继续说道：“所以无峰，你终将被天下人视为魔君之子，不论你要做什么事情，所做的事情是正义还是非正义，是否有违心中正道与天地正道，你总会被视为异类，视为邪道。你还在坚持什么？你的坚持有什么意义？无界门终将被污蔑为魔君之子的庇护门派，你要的正义，你要的复仇，终将没有你想要的结果，你还要这样愚蠢、顽固的坚持？”</p>
无峰因魔君的言语而愤怒烦躁，也不禁因此而动摇，因为无峰心中所想的一切都太过理想，魔君说的这些全部都是现实。理想虽然美好，但现实从来残酷，无峰从来都明白，却不想低头，不想改变，因为一旦自己妥协，那所有的污蔑便成了真的，永远不可能洗刷平反，自己会成为真正的魔君之子，自己的师门覆灭，也是因为包庇魔君之子。</p>
无峰真的动摇了，却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坚持，尽管看起来自己的坚持毫无意义。不过魔君也没有打算几句话就让无峰屈服，因为无峰的倔强、固执，魔君十分深刻地知道，也分外欣赏，也是他征服无峰最有成就感、最有价值的地方之一。</p>
道心坚定，不论是成仙成佛还是成魔，都无比重要，若是自我怀疑举棋不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成为一个毫无用处的凡夫俗子。</p>
“你的坚持我很佩服，也可以理解，因为这是你自小便坚信而且一直践行的道。但你知道，我说的都对，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今天就是你的末路，和无界山的所有人都一样。你所有的希望都会破灭，不但仇报不了，真相无从得知，一切的污名也都将背负在你和无界门的身上，就算没有我的出现也是一样。所以你真的想要你所努力的一切成空吗？”</p>
魔君的话，一点一点的动摇着无峰心智，到了这个时刻，已经到了一个很是微妙的点，若是再有什么能够说动或者再动摇、刺激一下无峰的心智，或许无峰真的会成为魔君之子，魔君的替身。</p>
魔君当然是计划好了的，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后续无力、前功尽弃，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你还在犹豫，那就看看下面这场好戏吧，虽然不想冒犯亡者，但若是不这样做，你这个生者也无法久活。看过之后，或许你就不会再坚持了。”</p>
无峰眼前的画面忽然调转，来到了那一座残碑孤坟之前，看着这座坟墓逐渐被黑雾侵蚀，无峰怒意狂飙，不禁怒喝道：“你住手！”</p>
但没有人回应，也似乎没有人听到无峰的话，无峰依旧站在这坟墓之前，面无表情。无界山四周的天空之上，无数修士在各大领袖门派的带领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没有任何人做出任何举动。</p>
因为大多数人没有资格动手，因为绝大部分人不想动手，剩下的小部分人，多少都与无峰有关系，或者知道下面的无峰并非真的无峰，或者想要无峰真的犯下什么滔天大错。</p>
总之，没有人动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等待着事情的发展，看看会得到一个什么结果。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天地之间依然静谧无声，山风吹动树梢杂草，沙沙作响，颇有些诡异凄凉。</p>
忽然，站在坟墓之前的无峰嘴角忽然撇出了一个邪异的笑容，然后抬起头来对所有人喝道：</p>
“无故杀戮我无界门同门，罪大恶极，今天，你们都要为我死去的同门、师长抵命！”</p>
话音落下，无界山忽然一阵轻微震动，无界门弟子们的坟墓也随之一阵蠕动，似乎，证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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