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两个人都想起那个婚前协议,联姻是闻家提起的,那时, 闻家小叔对闻泽辛说:“你好好挑一个你最合心意的,在事业上你有诸多的身不由己, 在婚姻上我们不想干涉太多, 你舒心最好。”

    舒心最好,于是林笑儿抱了很多相片, 让闻泽辛挑,而本身就爱在外流连花丛的闻泽辛看都不用看,就能知道抱出来的相片都是什么样的, 那些女人的家庭底子又是如何的, 他比谁都清楚。

    林笑儿唠唠叨叨地念着, “这家,那家。”

    闻泽辛支着额头, 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林笑儿挑了很多张,放在闻泽辛的面前让他看。他脑海里却突然出现一抹身影, 随后坐直身子俯身,垂眸翻着,当时林笑儿是看着他一张接着扔了一张。

    那些相片里,没有陈依的相片。

    闻泽辛翻了一会儿,掀起眼眸对母亲说:“我要陈家。”

    那会儿林笑儿是愣了一会儿,陈家已经处于世家圈边缘了, 再往旁边迈就直接出去了,林笑儿也不懂儿子为什么选陈家,但是既然小叔说了让闻泽辛婚姻自由, 那么她自然也没意见,于是林笑儿应下。

    后续的事情,闻泽辛便没有再参与,去谈,去联系,去拜访,这些都是林笑儿让人去安排的,只是在安排当中出了岔子。

    安排的人跟林笑儿见的一直都是陈鸯,自然而然地认为是陈鸯,而且陈鸯父亲的辈分要比陈庆高,这事情定下后,林笑儿才告诉闻泽辛,当时是在饭桌上,林笑儿说:“如果你确定下来,那么八字我就拿去给人算了。”

    “她的名字我觉得不够大气。”林笑儿嘀咕两句,“叫陈鸯....”

    闻泽辛正跟父亲谈事情,指尖夹着烟,听到这名字,他抬起眼眸,看向林笑儿,语气淡淡:“我要的是陈依,不是陈鸯。”

    林笑儿这才反应过来,弄错人了。

    “陈依...陈依...那不是你同学吗?”

    闻泽辛:“嗯。”

    接着,林笑儿去跟陈家谈,这才重新换了人。不管陈家那么怎么鸡飞狗跳,闻家说换就换,林笑儿跟陈家说,这是闻泽辛自己亲自订的,亲自选的。

    *

    跟前的女人,是自己亲自选的。

    闻泽辛按着她的腰,抵着她的额头,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休息室里很安静,窗帘也没开,但是光线很亮,鼻息间有淡淡的烟酒味,酒味比较重,他脱了衬衫依旧沾了很多酒水,陈依想起两个人谈婚前协议时,他的穿着,也是白色衬衫跟西装长裤,轻描淡写地说,“婚后,有个协议,你需要遵守。”

    她当时有很多猜测,但是完全没有猜测到这个。

    他说:“不要管我,无论是家里,还是外面。”

    不要管我,无论是家里,还是外面,而当时对于她这个喜欢着他的人,因联姻而感到开心的人是多么残忍。

    陈依此时也想起了刚刚那一幕。

    他这时也看着她,两个人眼底都有对方,可是却像是分裂了似,陈依心平静和地道:“婚前协议,我很真诚地在执行。”

    “做得好?”她问得也很平静。

    闻泽辛在她腰上的大手略微用力地按着,他唇角扯了下,“好。”

    “那就好,你可以放开我了。”陈依略微挣扎,闻泽辛却怎么都不肯松手,他抬起她下巴,眼眸盯着她红唇:“做得那么好,也该奖励你。”

    说着,指尖一用力,把人按向自己,低头堵住她的嘴唇,陈依反射性地撑住他的肩膀,男人肩膀肌肉带着力量,而且他没穿上衣,陈依慌里慌乱地只能拳头拧紧,不敢去触碰他的肌肤,身子挣扎。

    这是他第二次吻她。

    闻泽辛察觉她的挣扎,死死地摁住,她浑身用尽了力气,抵不过他一只手,一下子就给她按实了。

    她也喝不少酒,舌尖全是酒香味。

    闻泽辛觉得还不够,直接把她半抱起来,大腿给她当椅子,他是不爱接吻,可是此时此刻却一直不肯让她换气,把她堵得气息混乱。

    休息室的门在这时推开,江助理手里提着一个装着衣物的袋子以及拿着手机出现在门口,看到沙发扶手上纠缠接吻的两个人,江助理震住了,足足三四秒才反应过来,赶紧后退想关门,谁知道手机在这时从手里滑落。

    哐。

    声音巨响。

    沙发扶手上的两个人停顿了下,闻泽辛按着怀里的女人,掀起眼眸看过来。江助理瞬间脑门闪过几个字。

    命不久矣。

    下一秒。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在休息室里回荡,陈依狼狈地从闻泽辛身上下来,披头散发地冷冷地看着他。

    她掌心打得发麻。

    此情此景,江助理是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而且这次太太打得真用力,先生的唇角溢出一丝血丝。

    温热,腥甜。

    闻泽辛舌尖抵了下唇角,看着陈依道:“婚前协议,少加一条,你得对我无条件服从,包括你的身体。”

    陈依冷冷地看着他,“迟了。”

    闻泽辛挑了下眉,随即从沙发扶手上下来,一边抹着唇角的血丝,一边说:“滚进来,东西放下,送太太先回去。”

    “哎。”江助理赶紧跑进去,把袋子放在,接着看向陈依,“太太?”

    陈依转身就走。

    闻泽辛弯腰捡起地上陈依掉的黑色橡皮筋,把玩了两下,放在手机旁边,随即拿起袋子里的衬衫跟长裤,开始换上,正在扣皮带。江助理回来,推开门站在门边说:“太太跟着沈总的车走了。”

    闻泽辛扣皮带的手一顿,“叫代驾没?”

    “沈家是司机过来接的。”

    闻泽辛:“太太的车呢?”

    “在停车场。”

    闻泽辛:“找个代驾,把车开到陈家。”

    “好。”

    江助理迟疑了下,说:“肖总都在三楼等着。”

    “嗯。”

    闻泽辛扣好皮带,拿起一旁的西装外套穿上,江助理把换下的衣服又装进袋子,准备带出去扔。

    他看到闻泽辛拿起手机,还顺便拿起那黑色很小有点老旧的橡皮筋,装进裤袋里。

    江助理:“.....太太的吗?”

    闻泽辛没应,走向门口。

    江助理:“......”

    所以,藏太太的贴身用品几个意思?

    每次都那么剑拔弩张地收场,他跟在闻泽辛身后,小声道:“周少爷有没有给老板你指点迷津啊?”

    前方高大的男人只管插着裤袋,走向楼梯,没有搭理江助理越轨的询问。

    *

    上了沈家的车,沈璇支着手臂靠着窗户,看着陈依。陈依坐稳后,抓了下凌乱的头发,问道;“有没有橡皮筋?”

    沈璇:“你的呢?”

    陈依抿唇,说:“掉了。”

    沈璇笑了下,从小包里拿了一根出来,递给她,随即道:“你们在里面呆那么长时间,都谈了些什么?他发火了?”

    说实话,刚刚陈依那一幕很打脸,所有人都在商务交流会上听到闻泽辛那一番话,尤其是那句“彼此心属。”每个人都以为是真的心属,可是陈依面对闻泽辛被别的女人勾引那大方看戏的样子。

    实实在在地在打闻泽辛那句“彼此心属”的脸,打得那么响亮。

    闻泽辛带走陈依后,剩下的人谈论的不是那个勾引人的送酒女,而是陈依的态度,这怎么都不像是彼此心属的情况啊。顿时议论性更高。

    陈依扎好头发,说:“发火了。”

    “他做了什么?”

    陈依:“没做什么。”

    沈璇肯定是不信的,她看到陈依嘴唇的红润,她说:“你现在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想离婚么?”

    陈依沉默了一会儿,看向窗外。他最后那句话像是印证了她的想法,身体的缘故吗?但是或许不是,是因为她现在越来越能遵守婚前协议?令他满意?

    陈依突然觉得头疼。

    她似乎把自己又推进另外一个旋涡。

    当初因喜欢他而无法忍受,做了很多试探他的行为,也触了他很多底线,她为了跳出这种痛苦的旋涡,于是逼着自己去忘记他,去做到婚前协议,现在却又因做到了婚前协议而令他满意。

    或许,当初那个斤斤计较,触碰他底线的自己反而更容易令他厌恶,说不定更容易离婚。

    陈依眼睛闭了闭,说:“我不知道,我还是先...考试。”

    沈璇:“.....好。”

    说她傻她还反驳。

    明明就是真傻,闻泽辛这样的男人若是有这么一个一直不顺心的老婆,肯定会离婚,不单离婚,可能还会顺便收拾陈家。

    沈璇:闻泽厉,你到底对你弟弟了解多少?

    闻泽厉:嗯?

    闻泽厉:哦,很了解。

    沈璇:呵。

    *

    回到公寓后,陈依又整理了下今天收到的名片,微信上也加了不少人,她一一核对过后,又把要结交闻泽辛那一叠名片放起来,下回若是见面,有机会再给他。接着,陈依去洗澡洗漱,睡前看一会儿书。

    第二天一早,陈依醒来,就接到廖夕的电话。

    “依依,你的车子,昨晚二少派人给你送回来了。”

    陈依头发还凌乱着,她坐在床边,道:“嗯,爸那辆车最近是不是拿去修了?”

    闻泽辛给她买的车是凯德拉克,她没开走,现在开的是陈庆给她买的宝马,而陈庆自己那辆时不时地出点儿问题。

    廖夕顿了下,说:“是,又拿去修了,你爸开了你大伯之前开的那辆。”

    陈依:“我那辆给爸开,我最近不用上班,准备考试,不需要用到车。”

    廖夕:“行,你既然要考试,那回家来住。”

    陈依:“算了,我在这边离考场近。”

    廖夕:“好。”

    母女俩聊了一会儿,陈依挂断电话,接着下床去洗漱,其实这里距离考场不近,打的需要一笔钱,但是不用上班不用赶,陈依可以选择地铁,吃过早餐后继续看资料就收到沈凛的微信。

    陈依一般管沈凛叫沈凛哥。

    他说:“你考试那天,我需要去那边办点事,我顺便带上你。”

    陈依:“谢谢沈凛哥。”

    这也让陈依想起高考那一年,沈璇高三下学期就出国了,当时没说出国之前,陈依去沈家跟沈璇玩,沈凛也在家,他说希望能接送妹妹去高考,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大学不用考,直接上的,所以对高考有点执念。

    不过后来沈璇出国了,就变成沈凛哥送陈依去高考。

    没想到这次cpa考试又是沈凛送她去。

    陈依笑了笑,觉得真巧。

    接下来的三天,陈依埋头苦读,她这次考三门,是希望能一次性过的,她本来就比别人慢一年。

    考试这天一早,阳光正好。陈依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下面是长的a字裙,背着一个挎包下楼,小区外听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沈凛摇下车窗,笑着招手。

    陈依走上前,手机这时响起,她拿出来一看,来电是闻泽辛,她看一眼挂断,随即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

    “沈凛哥早。”

    “早。”沈凛启动车子,笑道:“挺巧的啊,我确实今天要过去那边办事,沈璇前几天吃饭的时候就说你要去那里考试。”

    陈依看一眼沈凛,微笑道:“是啊,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沈凛也笑,他启动车子。长期做研发这块,于是他整个人看起来很干净,车子开出大路,陈依包里的手机又响几下。

    陈依伸手进去,按了静音。

    *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陈家门口,闻泽辛拿下手机,看一眼屏幕,电话被挂断了。江助理握着方向盘,看向内视镜,“老板?太太没接电话?”

    闻泽辛把手机扔在一旁,说:“你给她打。”

    江助理哎了一声,拿出手机,拨打陈依的电话,但是通了许久,没人接。江助理拿下手机,“老板....”

    “她现在住哪?”男人低沉的嗓音反问。

    江助理迟疑了下,摇头。

    结果对上内视镜男人冷漠的眼眸,江助理立即想了下,“会不会住在沈总送的那套公寓?太太自己的那套房子还没装修。”

    闻泽辛:“开车。”

    “好。”

    江助理立即启动车子,一大早天还没亮,他就去接老板,因为今天是cpa考试的第一天,老板想送太太去考试,结果,来到陈家发现太太没有住在陈家,扑了个空,啧。老板也是可怜啊。

    黑色迈巴赫抵达公寓小区。

    闻泽辛望着这个小区,拨打陈依的号码。可惜那头依旧没人接听,闻泽辛下颌紧绷,将手机扔在地上,对江助理道:“你换个号打。”

    “哎。”

    江助理缩着肩膀,拿起另外一部手机,拨打出去。还是没人接,这时,江助理看到了一条好友群的信息。

    这个群都是几位少爷的助理,里面包括闻大少的那位助理,消息比较灵通。

    江助理看到那条信息后,两手摸上方向盘,咽了下口水,说:“老板,太太跟着沈大少爷的车走了,今天沈大少爷要去那边办事,所以一早过来接太太去考试。”

    江助理声音到了后面越说越低,跟蚊子一般。

    他看向闻泽辛。

    身后的男人一声不吭,车里窗户开着,可是他的脸却像隐在黑暗里,他低低地问:“沈凛?”

    江助理:“对。”

    “去考场。”

    车子再次启动,车窗缓缓关上,车里的男人面无表情,只有眼眸深深沉沉,一大早路况就塞,江助理看着路况,真恨不得这车子能长翅膀。终于通畅了,在考试之前的二十分钟抵达考点学校。

    这次考点设在大学城。

    此时车子可以通畅开进去,迈巴赫就有点显眼了,缓缓开到考室外,闻泽辛就看到陈依从沈凛的车里下来。

    她穿着裙子跟衬衫,温温柔柔,跟沈凛挥手。

    他冷冷地看着,不置一语。

    江助理不敢开车门,怕闻泽辛发火下车。他迟疑了下道:“老板,等考完试,我们再接太太回家。”

    闻泽辛收回视线,看向江助理:“你觉得太太会跟我回家吗?”

    江助理猛地闭嘴。

    不知为何,这问题问得清淡,却听出一股压抑的感觉。

    闻泽辛说:“先回公司。”

    “好。”

    沈凛那辆车也开走了,迈巴赫缓缓启动也开走,今天一共有三场考试,但是闻泽辛知道陈依只准备了会计跟税法跟审计,今天有会计跟税法两门,他说:“两点半过来接她。”

    江助理:“好。”

    *

    下午两点半,黑色的迈巴赫开过来,江助理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顿时一阵头疼,他看了眼后座的男人。

    闻泽辛抿着唇,看着沈凛的车子已经停在考场门口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陈依从考场里面出来,一眼就看到沈凛的车,她笑着走过去,“考完了。”

    沈凛笑着下车,开了车门,视线往那边的黑色迈巴赫扫一眼。迈巴赫的后座车窗缓缓摇下,闻泽辛的眼眸看出来,两个男人视线在半空中撞上,陈依也有所察觉,跟着看过去,沈凛却笑着一把拉开车门,挡住了陈依的视线,说:“走,我送你回去。”

    陈依顿了顿,弯腰上车。

    她没再看那边,因为她已经看到车标了。

    沈凛启动车子,调转车头,往门口开去。这时,黑色迈巴赫也跟着启动,闻泽辛解开衬衫纽扣,挽起袖子,语气淡淡:“拦住。”

    江助理一愣,立即哎了一声。

    接着,他立即启动车子,追上,因为南门没什么车子,大路比较通畅,沈凛是往那里开的,黑色迈巴赫也疾驰而去,在那辆黑色轿车抵达减速带的时候,迈巴赫加快油门,嘶地一声停在黑色轿车面前,挡了个结结实实。

    轿车车型没有迈巴赫那么方正。

    沈凛猛地一踩油门。

    紧接着,闻泽辛下了车,走过来,俯身,按住沈凛的方向盘,“沈凛哥,你接走谁呢?”

    沈凛看着他这副样子,冷笑一声,说:“泽辛,你有没有想过,陈依当初嫁给我会比较幸福?”

    闻泽辛按门锁的动作一停,他看着沈凛的眼睛。

    几秒后,他看向副驾驶的陈依。陈依安静地看着他,随后收回视线,趁着这个空档,沈凛撩开闻泽辛的手臂,启动车子,后退,随即把车开走。

    江助理站在对面看着自家老板。

    高大的男人就站在那里,中间的车子开走,如今空了一个位置出来。江助理本来是准备开副驾驶,请太太下来的。

    “老板?”江助理轻轻地喊。

    闻泽辛手插在裤袋里,几秒后,他说:“回去。”

    说完,转身就往迈巴赫走去。江助理急忙跟上,给他开车门,闻泽辛弯腰要坐进去的时候,停顿了下。

    这时,口袋里一个黑色橡皮筋掉下来,他顿了顿,按开门,又把它捡回来。

    江助理沉默地看着他手里的橡皮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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