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客栈的掌柜是一位精明的老头,原本他正在柜台里,叼着一根烟杆,嗒嗒的抽着旱烟。

    即便是之前徐何二捕快挑事,他都没在意。

    敢把动静闹大?

    不可能的。

    徐何二捕快都是老油条了,知道那个度。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位俊朗公子,居然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非但“羞辱”了二捕快,甚至连雷大捕头也对其客客气气。

    及至听到众人的议论,他才放下烟杆,走了出来。

    “老夫郭达刚,见过雷捕头,钱青卫。”

    郭掌柜躬身拱手。

    雷横和钱玳同样回礼。

    “既然二位想要在小店比试那个……掰手腕,便用这一张空桌,损坏也无妨。”

    郭达刚十分大方的的说道。

    雷横笑道:“多谢郭掌柜。”

    “不知,二位是否允许旁人观看,或是下注?”郭达刚露出了狐狸尾巴。

    钱玳失笑。

    雷横沉吟片刻,见钱玳无所谓,他便也同意了。

    郭达刚面色红润的老脸上,顿时露出笑意,犹如绽放的菊花。

    他转过头,给两个店小二递去眼神。

    他们瞬间会意,回到后面。

    出来后,一人捧着一张缎布,连带纸笔,另一人则拎着一个铜锣。

    捧布的小二另寻一张空桌,将面料光滑的绸缎布摊开,搭成一个简易的赌桌。

    拎锣的小二则走到客栈临街门口。

    他右手抬起木槌,用力敲击在铜锣上。

    当!

    “瞧一瞧,看一看,府衙雷总捕头与玄衣卫钱青卫,即将进行掰手腕比拼,安平客栈小设赌局一桌,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喽!”

    这店小二嗓音不小,加上响亮的锣声,顿时吸引了过路行人的注意。

    安平客栈地理位置很好,附近既居住着大量百姓,而且距离北市也不远。

    北市乃是东平府城的贸易集散地,各路商贾的交易都在北市进行,人流极大。

    因此,安平客栈门前的街道上,不仅有久居于此的百姓走动,更有不少漫步的行商。

    “安平客栈这次又搞什么幺蛾子?”

    “雷总捕头竟然要与人比拼?”

    “什么,掰手腕?雷捕头为人刚

    正,怎会这般儿戏?”

    “对方是玄衣卫?”

    “有意思,走走走,我等且去一观。”

    许许多多的人涌入安平客栈,郭掌柜坐在一旁,嗒嗒抽着旱烟,眼里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这一招打出,安平客栈的人气定会又涨一些。

    准备好的那位店小二,坐在另一张桌上,喊道:“诸位尊客,买定离手了,雷捕头一赔一,钱青卫一赔五。”

    “哦?小哥,敢问这位钱青卫是何人?”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富商笑问。

    “喏,你看,那位相貌俊朗的青年就是了。”

    众人朝那里看去,只见那一小桌上,雷捕头已经与一位英俊青年面对面坐好。

    有个家住附近的高大男子,大声道:“这还用想,雷捕头乃是化劲巅峰武者,一身实力高强,那钱青卫见都没见过,我押雷捕头赢,二十两银子!”

    “大牛说的对,我跟,十两银子。”

    “三两银子。”

    “五百文钱!”

    “一边去,五百文喊那么大声。”

    “我押钱青卫,五两银子。”

    “我也押钱……等等,你押钱青卫?”

    “当然。”

    “还有我,我也押钱青卫,六两银子。”

    很快,之前钱玳邻桌那几个食客,纷纷押注在钱玳身上,他们适才见识到钱玳一根手指击退了何捕头,都认为钱玳必定深不可测。

    那大腹便便的富商,眼中闪过精光,笑呵呵道:“我也压钱青卫,三十两银子。”

    这还是押注最多的一位。

    不过也就这寥寥几人押在钱玳身上,其余人尽皆押注了雷横。

    很快,众人押注完毕,小二记好了数目,拢了拢桌上的碎银和铜钱,确认无误后,朝郭掌柜点了点头。

    “呵呵,雷捕头,钱青卫,赌局已成,还请开始。”郭掌柜笑道。

    钱玳与雷横对视一眼,各自伸出左手,肘尖抵在桌面,两手相握。

    众多看客纷纷围过来,站成里外数圈,一个个睁大了眼睛。

    雷横满心要试探钱玳的深浅,是以率先发起攻势。

    他修炼的乃是一门名为《担岭功》的武道功法,以力量见长,而且能够练出具有强大重压效果的担岭劲,据说这门功法修炼到极致,能够肩抗崇山峻岭。

    雷横并未立马动用劲力,而是将自身七成的肉身力量汇聚到左手上,试图掰倒钱玳。

    然而他的力量甫一使出,就感觉钱玳的手臂犹如一根深深插入大地的坚硬铁棍,丝毫不弯、不倒。

    雷横眉头微皱,运足十成力量,这一下,他眼睛一亮。

    只见钱玳的手臂渐渐有向外倾倒的趋势。

    周围的看客一脸紧张,纷纷握拳,仿佛他们就是当事人一般。

    钱玳眼睛一眯,这雷横的力量的确不小,几乎有他五六成的样子。

    想到这里,钱玳直接动用了自身七成的力量,一举将手腕掰回。

    “唉呀!”

    有押注了雷横的赌客,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结果见到这一下,纷纷捶胸顿足。

    而大肚富商和邻桌食客,则是露出了笑容。

    雷横心下大惊,他都已经使出了全部力量,竟然还不是钱玳的对手?!

    钱玳的力量得有多大?

    来不及想太多,因为他的手腕已经被钱玳渐渐压下去了,距离桌面越来越近。

    雷横索性催动了劲力,担岭劲顺着他的掌心,朝钱玳手掌压去。

    这一股重压效果极其迅猛,钱玳的手腕被瞬间弹起,又再次下压,眼见即将触碰桌面。

    大肚富商和邻桌食客见此,纷纷脸色一变,恍若有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抓紧了他们的心脏。

    钱玳面色平静,撼岳劲陡然释放。

    这一下,他有意控制撼岳劲的距离,就在雷横的手掌中爆发。

    雷横忽然感到有一股诡异的劲力,突兀出现在手掌血肉之内,紧接着,强烈的震荡撕扯之力猛地传开。

    雷横左手一阵剧烈的疼痛,失了先机,直接被钱玳一手掰倒。

    “唉……”

    四周尽是一片唉声叹气。

    大肚富商和邻桌食客眼睛一亮,心中一块石头落了下来,如释重负。

    “啊,血!”

    有一个眼尖的看客,见到雷横被压倒的左手下,漫开了一圈鲜血。

    众人看去,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还掰出血来了?

    钱玳松开手,朝雷横拱手道:“雷捕头,承让了。”

    雷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皮肤上浮现数道细小的裂口,有鲜血冒出。

    他苦笑着摇摇头,说道:“钱青卫名不虚传,我等虽未动

    拳脚,但劲力乃武夫根本,这一番比试,雷某甘拜下风。”

    钱玳没有多说,左手假意伸入袖中,意念一动,取出一颗百草丹,将其递给雷横。

    “雷捕头,这是百草丹,你捏碎后敷在伤口上,不出两个时辰,伤口就会痊愈。”

    雷横接过:“多谢钱青卫。”

    一众看客俱都失落的散去。

    唯有大肚富商和邻桌食客,赢到了赌资,笑得合不拢嘴。

    郭掌柜乐呵呵的走过来,递给雷横一块干净的细布。

    雷横道谢,在左手上用百草丹粉末涂抹均匀,包上了细布。

    “二位,还请入座,此番比试,可是让老夫开了眼界,这顿饭我请了,稍后小二会再上几盘新菜,还请尽情享用。”

    郭掌柜话毕,从袖中取出两张银票,暗暗送给钱玳和雷横,低声笑道:“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雷横哈哈一笑,自然而然的拿过银票揣入怀中。

    钱玳见此,也是收下,瞥了一眼,原来是一张面值五十两的银票。

    郭掌柜拱了拱手,便笑着离开了。

    “这郭达刚也是个妙人。”钱玳回到食桌座位坐下,笑道。

    雷横也是直接坐下,道:“哈哈,钱青卫有所不知,这郭老头极为精明,经常搞一些噱头,吸引人们步入安平客栈,久而久之,也就打出了名气。”

    “今日他借助咱们的比试,设下赌庄,定是赚了不少,他又是个懂分寸的,自然甘愿出些分资,皆大欢喜。”

    “这府城果然藏龙卧虎啊。”钱玳叹道。

    雷横道:“府城凡人无数,他们能一代代生活下去,都有一套自己的生存之道。不是雷某大言,若论龙虎,凡尘百姓还算不上,百年之后,终究是一抔黄土。”

    “这府城,真正的龙虎之辈,可都是要吃人的。”

    钱玳眼睛一眯:“雷捕头可否明言。”

    雷横摇摇头:“有些事,钱青卫日后自会知晓。”

    话毕,雷横看向仍然低头立在一旁的徐何二捕头。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向钱青卫致歉!”

    “区区一口酒,就馋成这副德行,幸好是钱青卫,若是换成寻常百姓,你们岂不是要无法无天?府衙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徐何二捕头闻言,吓得不敢

    抬头,唯唯诺诺的走到桌前,向钱玳鞠躬拱手行大礼。

    “在下徐丰、何二,给钱青卫道歉了,之前行事冒失无礼,多有得罪,还望钱青卫原谅。”

    钱玳摆摆手,轻笑道:“我等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入座,这回不用我出钱了,瑞露酒随便喝。”

    徐丰与何二闹了个大红脸,面露赧然。

    “既然钱青卫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们就坐下。”雷横道。

    “是。”

    不久,店小二便端上了一盘盘喷香的菜肴,又另加了一坛瑞露酒。

    四人开怀畅饮,大碗吃酒,大口吃肉,好不痛快。

    钱玳与雷捕头三人的关系,也在无形中渐渐融洽起来。

    很快,三坛瑞露酒见底,桌面杯盘狼藉。

    几人纵然都是武者,但一顿饭下来,徐丰与何二满脸通红,虽然目光清醒,但难掩醉意。

    钱玳与雷横则是面色如常,高下立判。

    四人最终尽欢而散。

    看着雷横三人离开的背影,钱玳心念电转。

    武松,雷横,都出现了,也不知那些人会不会存在。

    这个世界,还挺有趣的。

    “小二,再上一遍这些菜,送到我房里”。

    钱玳起身,向楼上客房走去。

    “好嘞,您稍待。”

    店小二并不奇怪,见识到钱玳把雷捕头都能掰倒,足见是个比雷捕头都要强的人物。

    他虽非武夫,整天迎来送往,也有些眼界,强大武夫的食量,往往大得离谱。

    很快,店小二又在钱玳的房间里,上了新一轮的酒菜。

    这个时候,鱼姬婉儿也已从沉睡中醒来,被钱玳抱到房间,让她与白蛇姐弟一同吃饭。

    钱玳很惊讶,没想到白素辰这小白蛇也是个好酒的。

    只见这小白蛇不时用尾巴托起酒碗,往自己口中倒酒,喝的小脸红彤彤的。

    有些醉醺醺的白素辰,眉眼朦胧,对鱼姬问道:“婉儿姐姐,嗝,你是什么鱼变成的啊?”

    李婉儿轻声道:“鲤鱼。”

    白素辰下意识道:“哦,原来你是清平河中那一群救人鲤鱼中的一个。”

    李婉儿摇头:“不是的,我自小生长在苍云江,而且我是红鲤鱼。”

    “清平河那一鲤鱼族群,是黑鲤鱼,好像冯奶奶提及过,似乎都服侍着冯

    老爷。”

    “哦哦。”

    白素辰喝的有点多,续道:“婉儿,你现在还怕公子吗?”

    “说什么呢!”白素心白了弟弟一眼。

    钱玳却饶有兴致,看向李婉儿。

    她仍然蒙着面纱,让人看不清容颜,不过那玲珑的身段实在勾人,她最引人注意的,不是胸脯,也不是臀部,而是盈盈一握的腰肢,犹如春风中的翠柳,充满柔韧性。

    李婉儿被钱玳盯着有些羞赧,低声道:“奴家知道,公子是真心待我好,当然不再害怕了,奴家日后要做公子的丫鬟,好好伺候公子。”

    闻言,钱玳笑了,有这么一位美婢服侍,以后的生活肯定舒服多了。

    白素心却眼神一变,看向李婉儿的目光透着一股警惕。

    李婉儿身为化形妖族,自然感觉到了白素心的注视,不过她心思纯澈,只是暗自不解。

    白素辰的蛇脸越发红润了,鳞片都遮掩不住,见到姐姐的变化,正要胆大的说什么。

    “喝你的酒!”

    白素心声音冰冷,看向弟弟的目中,隐含威胁。

    “嗝。”

    白素辰莫名的感觉有阴冷的杀气向自己袭来,缩了缩脑袋,不敢说话。

    钱玳素来不贸然插手这姐弟俩的事,他也懒得理会。

    回到床上,盘膝坐下,暗自运转法力修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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