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十分简单,钱玳和宋城隍带着几人回到县衙,找到县令李达天。

    李达天听了来龙去脉,不敢怠慢,当即吩咐师爷备好笔墨,让李宗写下供状,随后命衙役将李宗押入大牢,择日行刑。

    小王小马心惊肉跳,赶紧跑出县衙。

    表情最为精彩便是韩力,他本以为钱玳和李宗沆瀣一气,是个唯利是图的贪官,哪成想是自己误会了,又想到大仇得报,脸上又是愧疚,又是欢喜。

    他当即朝钱玳跪下,口中道:“多谢钱大人为民除害,小人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口不择言,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望钱大人海涵。”

    钱玳微微一笑,将韩力扶起,说道:“不妨事,韩壮士起来。”

    韩力只觉得有一股大力从钱玳手上传来,将他轻松托起,心下愈发敬畏。

    “谢钱大人原谅,钱大人胸襟似海,小人佩服。”韩力向钱玳躬身施礼。

    钱玳笑道:“不知韩壮士接下来有何打算?”

    韩力闻言,脸上现出悲恸之色,开口道:“只恨没能见到老父老母最后一面,等到李宗被处死,小人要为他们守孝三年。”

    “善也,孝心可嘉,既如此,老朽不妨圆了你的心愿,稍后随老朽去往城隍庙,去见你父母最后一面。”宋城隍抚须笑道。

    “宋城隍高义。”钱玳闻言,朝宋城隍尊敬拱手。

    韩力此刻哪还不明白宋城隍的意思,分明是见一见父母的亡魂。

    他念及于此,不禁激动,再向宋城隍下跪,求道:“谢宋城隍美意,但小人父母死得太过冤枉,小人恳求宋城隍让小人父母还阳复活。”

    宋城隍抚须一叹:“生死自有命数,你的父母今生该有此劫,还阳是不可能的,除非能够超脱,否则谁也摆脱不了轮回。”

    闻言,韩力眼神立时黯淡下来,脸上悲色难消。

    钱玳也是心下暗叹,若是不能踏上长生,这一辈子终究还是要尘归尘土归土。

    想到自己来到这方世界,又身负功德碑,如若一生庸碌,岂不是太过负此造化,而他又怎能甘心?

    钱玳脸上现出坚定之色,唯有修行,方能超脱,唯有

    一步步登高,方有机会长生,这一刻,钱玳的武心道心愈发明了。

    众人正要散去,门外忽然走进一位高大身影。

    此人长得虎背猿腰,身量高有八尺,穿一身金漆山文甲,胸前有一块明晃晃的护心镜,腰间系着狮蛮宝带,未戴头盔,颌下络腮黑须,容貌颇为英俊,整个人浑身透着一股威武之气。

    此人昂首阔步,迈入厅堂,第一眼便见到了宋城隍。

    他向宋城隍拱手施礼道:“周秀见过宋城隍。”

    宋城隍微微回礼,脸色平静道:“原来是周守备,许久未见,周守备风采更盛了。”

    “宋城隍莫要打趣晚辈了,晚辈此来,恰是听闻妻舅犯科入狱,故而特来了解一番,不知拙荆大舅所犯何事?”周秀笑着问道。

    “哼,所犯何事?你自己看看。”宋城隍没有给周秀好脸色,将状纸甩给周秀。

    周秀连忙接过,宋城隍可以给他脸色看,但他不敢流露出分毫不满,因为宋城隍无论是声望还是实力,都要胜过他。

    一字一句的细细看起状词,周秀先是眉头一皱,接着脸色发青,到最后神色大变,脱口而出道:“畜生不如,当真是畜生不如!”

    将状词看完,周秀缓了缓心神,对宋城隍说道:“晚辈没有想到,李宗居然作下这么多恶事,晚辈看了都觉得心里发寒。”

    宋城隍奇道:“你竟然对李宗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周秀解释道:“并非如此,晚辈知晓李宗曾靠放债发家,放债乃是祸民之举,晚辈曾喝令他停止,但一时疏忽,并未详查,谁知他放债期间竟害过这样多人命,更让晚辈痛恨的是,即便明令禁止,李宗竟仍背着我放债,继续害人,当真罪该万死。”

    宋城隍审视的看着周秀,心下不免怀疑周秀所言的虚实。

    他说道:“李宗的确死有余辜,但周守备作为他的亲族,你不会不明白,李宗这般为非作歹的底气,正是周守备你?”

    周秀闻言,眼神一变,赶忙拱手道:“晚辈自然省得,治家不严之罪,晚辈愿领。”

    宋城隍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暗道,好一个治家不严之罪,如此轻巧便把自己摘除了。

    不过宋城隍也承认,犯案的毕竟

    不是周秀,而且周秀也未必指使李宗作恶。

    “也罢,李宗罪大恶极,将处以车裂之刑,死后阴魂自有老朽手下阴差送往阴司,进十八层地狱是免不了的,周守备还有什么要说的。”

    宋城隍言语之间,隐晦的有对周秀的警告之意。

    周秀抬眼道:“李宗自然死不足惜,但晚辈好奇的是,是何人捉捕的李宗,李宗又是为何能乖乖写下供状?”

    宋城隍眼睛一眯。

    钱玳上前拱手,坦然道:“在下钱玳,忝为玄衣卫青卫,正是在下巡逻之时,将李宗捉拿。”

    周秀上下打量了几眼钱玳,口中道:“原来阁下便是近来驰名清河县修行界的钱青卫。”

    “不敢。”

    “呵呵,也不知什么时候玄衣卫也管得这么宽了,居然插手凡人之事。”周秀冷笑道。

    钱玳淡淡道:“周守备此言差矣,便是普通人,路见不平也要见义勇为,更何况是我玄衣卫。玄衣卫秉持护国佑民之责,更是上承皇命,监察天下四方,如果连李宗这般恶徒都要闭眼放过,实在有愧这一身玄袍。”

    闻言,周秀面露不悦之色,当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贼,这是在暗讽本守备愧对这一身铠甲吗!

    宋城隍可不愿周秀欺负钱玳,及时说道:“至于写下供状,自然是老朽出手,让他乖乖说出真话。”

    此言一出,周秀更是觉得面上无光,一位第四境鬼神的能力,他还是略知一二的,只是没想到宋城隍竟能放下身段,亲自动手。

    周秀还要说些什么,忽然门外传来一道浑厚嗓音:“我玄衣卫做事,何时轮到县卫军置喙了?”

    周秀循声看去,只见那是一位肌肉鼓胀,体格壮硕的大汉,大汉右脸有一道狰狞伤疤,让人一看便觉得遍体生寒。

    “见过赵玄衣,周某一时失言,还望赵玄衣见谅。”周秀见到赵仓竟然亲自出面,心中惊悸,连忙拱手告罪。

    “周守备治家不严,怎么犹在此地攀谈,还不快快归家好好整顿一下家风?”赵仓脸上现出微笑,极为温和的说道。

    周秀眼神一变,他可是知晓,赵仓素来有一个“笑面熊”的外号,但凡对人露出微笑,往往预示着将要大打出手。

    “赵玄衣说的是,周

    某告辞。”周秀不敢多待,虽然赵仓不会毫无理由的对他出手,但他还是倍感压力,转身阔步而走。

    “哈哈,赵玄衣竟然亲自替钱青卫出头,果然对钱青卫十分器重啊。”周秀离开,宋城隍抚须笑道。

    “钱玳是我玄衣卫少年英杰,怎能让他被旁人欺侮。”赵仓淡笑道。

    “宋城隍,赵某可是许久未见你了,让赵某猜猜看,宋城隍定是想趁着这一桩事,出来溜溜弯、透透气咯。”赵仓揶揄道。

    宋城隍笑骂道:“好你个笑面熊,拿我一个老人家寻开心!”

    “哈哈哈哈……”赵仓大笑不已。

    钱玳这才发现,原来宋城隍和赵玄衣关系蛮不错的样子。

    笑毕,赵仓道:“宋城隍,这周秀为人虽然有些贪婪,但有一点我还是很放心的,他绝对不会主动指派李宗,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的,他身为化劲巅峰武者,能把县卫军治理得井井有条,有些可取之处。”

    宋城隍颔首道:“这一点老朽也明白,周秀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治军上,家里不免疏忽。”

    赵仓转而对钱玳说道:“钱兄弟放心,周秀不会因为此事而加害于你,他也不敢。但难免对你心生不喜,毕竟是他的亲族犯下大错,被你抓到,让他颜面无光。”

    钱玳拱手道:“谢赵老大告知,属下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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