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苔悄悄地故意绕过他,不想惊动他以免又被嘲弄一番。

    然而。

    自己刚一脚踩上棉花地,慕容承就警醒地大手一挥,摘下挡脸地斗笠,似笑非笑地望过来。

    “娘子不做厨娘,开始对做窃贼感兴趣了?”

    唐小苔内心翻了个白眼,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但当真是奇了怪了,这男人这么警觉,他是怎么办到自己刚踩了一脚,就醒过来的?

    慕容承闲来无事,心情很好地跟在唐小苔身后,瞧着唐小苔甩着一根柳条,对着这片棉花地敲敲,又对着那片棉花地敲敲。

    “幸事。”慕容承勾起嘴角,懒洋洋笑道,“能得娘子这般贤良勤快的女子为妻,当真是件幸事。”

    他撸起袖子,开始套用理论,教唐小苔怎么摘棉花。

    他觉得,唐小苔一定是看他每天下地干活太辛苦,这才不辞那么远的路赶来棉花田里帮着一起采摘棉花。

    棉花地的阴影里,两名暗卫探头探脑,面面相觑。

    主子把弹棉花的过程,说得一团乱。按照主子的弹棉花方法,一天能摘到十斤棉花,都算成效不菲。简直是暴殄天物。

    然而。

    不管慕容承怎么磨破嘴皮子地讲解摘棉花过程,唐小苔就是无动于衷。

    “夫君。”唐小苔坐在大树阴影里,支着手,笑眯眯地望着苦口婆心的慕容承,“夫君我还是没听懂啊,你再摘一遍给我看看。”

    “擦咔——”

    慕容承又择下两团精木棉,装进竹篓里,“瞧清楚了么。”

    唐小苔笑眼弯弯,“没有夫君,你动作太快了。再慢一点,我笨嘛,上回你教我琴的时候说的。”

    慕容承沉吟片刻,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或许这农家女子就是天生学得慢,他可得耐下性子好好教才是。

    他堂堂北渊王会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回么?不会!

    他上回花了两个时辰的功夫都没能教会唐小苔弹焦尾琴,今天他一定要一雪前耻,耐心教会唐小苔摘棉花。

    “擦咔,擦咔!”

    慕容承又细心地重新讲解一遍,一边讲解一边配合采摘棉花的手势,当着唐小苔的面,仔细地把两大丛精木棉摘了个干净。

    不远处,探头探脑的两名暗卫,吃惊到下巴险些掉落在地上。

    他们主子北渊王,什么时候那么耐下性子过?

    全京城都知道,纵横北疆沙场的战神王爷,向来直来直往,对任何人都毫无耐心,说过的话从来不会说第二遍。

    但,今天。

    他们居然亲眼看见主子把摘棉花的错误技巧,在唐小苔面前示范了整整一个下午!

    “擦咔!”

    “看明白了没。”

    “夫君,没有。”

    “擦咔咔。”

    “看清楚了吗。”

    “夫君,没有,你再慢一点。”

    “擦咔咔咔!”

    “这回看明白了吗。”

    “夫君,看明白了。”

    慕容承长舒一口气。

    唐小苔眨着眼悠悠道,“但是,上一步骤是什么,我又忘记了。”

    慕容承,“……”

    很快,半个下午,慕容承竟然将一大片精木棉都摘了个精光,可谓是硕果颇丰。这倒是让两名暗卫瞠目结舌。

    没想到,哪怕摘棉花手势和动作都是错的,但只要是赫赫有名的北渊王亲自出马,使出几分内劲十足的力道,再错的手势也能摘到满篓子的棉花!

    唐小苔背着一篓子的棉花,笑着牵起慕容承的大手,亲热地拉着他回唐家宅子。

    那一刻,慕容承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不过,他望着唐小苔笑盈盈的明眸,深吸一口气,把满腔阴鹜的浊气排空。

    算了。

    大男人不和一个小女子计较。

    母后曾经告诉他,如果一个女子会捉弄一个人,那一定是欢喜他,心悦他。

    那一刻,慕容承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唐小苔一定是心悦他,才故意捉弄他,只因为她想让他注意到她。看来他可得花更多时间陪夫人。夫人都吃起棉花地的醋,专门来棉花地里逮他了。

    “嗤——”

    一声急促的哨音。

    慕容承用特地哨音通知暗卫,赶紧把地里棉花都摘掉。没看见夫人都生气了么,他可得多抽点时间陪夫人。

    两名暗卫哀嚎一声,望着无边无际的棉花地,愁眉苦脸。

    ……

    唐家宅子。

    唐小苔敷衍了慕容承一句,说要去灶房做事后,就顺便也把竹篓的棉花带走了。

    慕容承抬起手停在凌空,唐小苔转身,长长的秀发捋过他的指缝然后滑走,留下一股少女独有的幽香。

    慕容承望着手半晌,心中满足极了。

    母后还说过。

    一个女子如果心悦人,那还会因为害羞和难为情,时常躲着他。又想见他,又忐忑不想见他。

    他转身望着唐小苔匆忙离开的背影,勾唇笑起来。

    看来,自家夫人真是太喜欢他了,所以才欲擒故纵地躲着他。他作为夫君,可得主动一点,不能叫夫人夜里失望了。

    另一边。

    唐小苔揣着竹篓赶紧塞进衣袖捎进随身空间里,随后跑到后屋秦氏房里装作因为困倦所以躺下休息。

    自己可得研究卫生巾的制作方法啦。

    不然依照自己这年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首次月信。自己可不想来月信的时候,学着古代村妇的模样,用什么男子破旧袜子啊,什么缝烂的裤头啊,什么软木条和枯叶垫在下身。

    这可是会妇科感染的。

    就算是镇上有钱人家的太太,也是用把草木灰或丝麻等吸水材料装进小布条里,两头用细绳系在腰间。

    古代妇人碰到感染的事,也羞于启齿,郎中大夫又是男子居多,大多数妇人碰到感染情况只能忍着。

    这太不健康了。

    随身空间里。

    唐小苔没有理会叽叽喳喳叫的一鸡窝鸡崽子,和神清气爽的野山雉,直接坐到小溪涧旁边,开始捉蛇鱼。

    现代卫生巾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个是压制紧实的棉花,第二个是防水的底层和两块小翅膀,如果夜用的话,就是四块小翅膀。第三个是黏在内裤上的可撕胶。

    古代女人用线和绳困在腰上的方式居多,但这样绑卫生棉,容易滑脱不说,还特别不牢固,走路更是夹腿夹肉的。

    自己曾经在逛现代博物馆的时候了解到,中欧古代会用鱼鳔熬制胶水熬制可撕扯胶水,能用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自己随身空间里什么最多?

    蛇鱼最多!

    爆缸的蛇鱼一窝又一窝。这不,自己刚隔天进来看,好好的一条溪涧又要蛇鱼爆缸了。

    唐小苔坐在小溪涧边,用上所有的捕鱼工具,什么捕笼,敲打水面的木棒,全部用上,终于满地都蹦跶起灵活的蛇鱼。

    杀鱼,取鱼鳔,再把剩下的鱼串在竹林边,挂起来晾晒继续做成咸鱼干,一举两得。

    等到唐小苔煮上一大口锅,将一大锅鱼鳔终于熬煮成一锅浓郁的胶汤的时候,另一边的油也干了。

    唐小苔在起锅的同时,往一大块棉布上涂刷上了不少桐油。第一遍的熟桐油完全渗进棉布中,起到深层养护的作用,并强化了绵纸的拉力和韧性。

    再刷一遍熟桐油,由于第一遍刷上去的熟桐油已经让绵纸饱和,第二遍的熟桐油就只停留在表面,干燥后结膜,形成一层保护层,油与水不相融合的特性,让水一接触到这一由熟桐油形成的保护层,立即滑落,就可以起到防水的效果。

    防水布也好了,可撕胶也好了。

    唐小苔将一竹篓的棉花层层压实,为了追求压到紧致的效果,更是搬起一大块沉重的青石板就往棉花层上重重按压。

    原本蓬松高厚的新棉,现在只剩下薄薄一层。

    直到这个薄度,唐小苔才满意。

    虽然说新棉吸水力没有现代高分子聚合物那么强悍,但至少也比男子的破袜子,用剩的烂裤头要吸收多了。就算镇上挑三拣四的有钱夫人来,也会觉得薄薄棉花的软度,贴合度,和吸收程度,要比普通棉巾强太多。

    最后,唐小苔将防水布减下手掌大小的一片,用可撕胶把防水布和压紧实的吸水棉粘在一起,又在防水布底下,蘸上一层可撕胶,再剪下一小块防水布把可撕胶封上。

    大功告成!

    这样,就和现代卫生巾长得大同小异。

    用的时候,只要把卫生巾背后的防水布撕扯下,把可撕胶对准亵裤一贴,两个小翅膀粘在亵裤的左右两边。一个简易卫生巾,就成了!

    唐小苔欣喜地自己尝试了半天,用各种水倒在压实的棉花上,发现吸水量竟然可以达到半杯水那么多!

    简直能拍广告了。

    自己发明了一个这么好的宝贝,可得立马找人试试成效。

    唐小苔欢欢喜喜地拿着一片卫生巾成果回到身体,抬起头就睁开晶晶亮的眼睛,一脸期盼地问秦氏。

    “娘,你信事啥时候来。”

    秦氏正在和春芽一起绣金线,把上回王府家大奶奶交代的金线仔细绣上。她突然被唐小苔这么一问,手一抖,绣花针都险些掉落在地。

    “春苔丫头,你问这干啥子。你咋知道信……信……”

    春芽好奇地抢着说,“阿姊,啥是信事?娘,你也说说。”

    秦氏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突然唐小苔笑眯眯地冒出句。

    “信事,月信嘛,每个月流一次血,就说明春芽你可以生宝宝做娘了。”

    瞬间,秦氏吓得连忙捂住春芽的耳朵,求爷爷告奶奶道,“春苔丫头,别胡说,被小孩听了去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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