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苔回头一看,被乐笑了。

    被绳子捆住脚和翅膀的野山雉,黑眼珠圆溜溜,正一脸苦大仇恨地瞪视自己。而一边鸡圈里的老母鸡,欢喜地咕咕直叫唤,拼命探头想钻出鸡圈来蹭蹭它新到的帅小伙。

    好一个姐有意,弟无情。这是妥妥的鸡中姐弟恋啊。

    “嘭。”

    唐小苔拉开鸡圈,一把将野山雉丢进去。

    “见见你媳妇儿,虽然你媳妇儿年龄大了点,但好歹年轻时候也是鸡圈里的一枝花。”

    老母鸡欢喜地咕咕叫,围着野山雉打转。

    野山雉扒拉土,一个踢脚,显然在说,“莫挨老子!”

    然而非但老母鸡盯上它了,连一群童子鸡都好奇地打量羽毛明艳的野山雉,显然被他帅气逼人的姿容给吸引。看傻了。

    唐小苔拍拍手,转头就留下野山雉离开。

    “这可是你的鸡生巅峰啊,不用感谢我。”

    野山雉悲愤地嘶鸣,像是在说,“巅峰个鬼!能不能整点年轻的!”

    ……

    是夜。

    唐小苔去后屋看了看秦氏和春芽。

    自从上回王家大奶奶给了一盒金绣线,委托秦氏出绣活后,秦氏和春芽就日夜埋头在后屋里。自己有些担心,可别绣活还没出来,倒是先累坏了身子。

    秦氏见到唐小苔端来一盆红烧童子鸡,连连叩击额头,“哎哟”了一声。

    “春苔丫头,瞧娘这记性。中午还说要下灶台,晚上就给忘了。”

    唐小苔看了看两人手中的绣活,也笑起来,“都绣了这么多了啊,这可得抵得上一般绣娘六天的活。娘没事的,王家这金线绣活要的急,又是我亲口答应下的,你们忙着绣就是。灶台有我呢。”

    秦氏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叹息道,“是娘考虑不周到,春苔丫头,你看你天天鱼肉的烧,白天肯定没少去镇上买。今天这鸡也是镇上买的。这些银子你先拿去,买肉太贵了下回就买点菜。银子不够娘这里还有二十文先给你,其他的可得留着备用。”

    唐小苔看着秦氏哆嗦着颤抖的手,从钱囊里掏出几枚铜板的模样,心中酸楚。

    秦氏早年为唐家做了这么多绣活,眼也模糊,手指也带颤。现在她为了生计,辛辛苦苦重新拾起绣技,居然还要被唐家拿去九份绣钱。

    太不公平了。

    “娘。”唐小苔为了安抚她,只能笑道,“上回你给我的一吊钱还没花完呢。我都是赶集的时候挑便宜的买,娘你就放心。况且,我帮林嫂子买豆腐,她也给我点跑腿银子。”

    秦氏轻叹,“林妹子也是苦命人,下回别多要跑腿钱了,娘给你。”

    唐小苔嘴上连连答应下。自家娘亲心地很是善良,很会为别人考虑。自己一直疑惑,秦氏这般气度和心胸,到不像是南方绣娘出身的苦命人,而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似的。

    这样的秦氏,是怎么会嫁给唐富强的?

    “娘,赶紧趁热吃,也把豆子和爹招呼过来,他们又忙了一整天。”

    等到唐小苔和后屋亲人们热热闹闹的吃完饭离开后,秦氏打开衣橱,将唐小苔之前捎来的四套新衣服重新折叠了一番。

    秦氏摸索着质地柔软光滑的衣裳叹气。

    唐富强瞥了眼,“媳妇儿,咋又叠一遍?没几天就是里正老爷大寿的日子,这新衣服正好给几个娃儿穿过去啊。哎哟,媳妇儿你这件衣服真漂亮,咋不上身试试?多好看啊,和你年轻时候穿得一样。春苔丫头就是能干,这四套衣服花了五十文买下来,肯定还价了不少钱。”

    突然。

    秦氏苦笑一声。

    “富强哥,你真以为这些衣服只要五十文?”

    “咋地?还要多少文啊,不就是四件衣服么。俺那些衣服连八文都不要,俺都嫌贵。”唐富强一边泡脚一边长吁短叹。

    秦氏摸索着光滑的衣衫质地发呆,悠悠道,“春苔丫头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咱们两人也老了,咱们只要不拖累春苔就是在帮她。”

    唐富强一边擦脚上的厚茧子一边道,“啥?啥心思?哎,媳妇儿,你说这衣服到底多少钱,春苔不会往贵里说了。俺看最多三十文!四套最多三十文不能再多了!”

    秦氏笑了起来,哄道,“对对,还是富强哥一猜就着。”

    唐富强得意笑起来,“俺就说不可能五十文那么贵!春苔丫头心眼鬼着咧,铁定故意多说,叫俺多心疼她。”

    两人虽然打趣,但秦氏心里明白的很。

    这四套衣服是绸缎质地,没有几两银子还真的打不下来。她心中也不免为唐小苔担心起来,看来早上唐枝儿闹得这出戏未必是空穴来风。唐小苔估计还真的暗中在做生意,贴补家用。

    她打定主意要给唐小苔做掩护,就算她不能帮女儿瞒天过海,也得拖住大房一家,让大房一家没有心思眼热唐小苔的生意。

    眼红病,得治。

    ……

    翌日一早。

    唐小苔伸了个舒畅的懒腰,信心满满地把事先敲碎的硝石搬到板车上。

    今天,自己除了卖往常的货外,还打算试试刨冰的生意。夏天嘛,自己就不信刨冰甜品没有市场。

    她一如既往地把随身空间里要卖的好货搬上板车,再去里正老爷家借来灰驴子。

    这头灰驴子一来二去也和自己厮混熟了。

    它打着响鼻,努力往唐小苔身上拱,丝毫不把它自己当外人,开始讨要吃的。

    “呐,给你,当作早饭得了。一会好好拉车啊。”

    唐小苔在随身空间里挖了一只还没长肥的胡萝卜,纤细的胡萝卜看起来小小的,口感也不是很好。

    但灰驴子撒开厚嘴唇,一口把胡萝卜卷进大嘴里,泛黄的牙口龇着,像是在咯咯笑。

    好吃,好吃。

    唐家宅子柴房里,还传来瓮声瓮气的呼喊声。

    唐小苔知道那是唐枝儿。

    看来唐枝儿昨夜的日子可不好受。虽说嫂子张氏肯定会偷偷给她送吃的喝的,但夏天柴房蚊子多啊,一只蚊子咬一口都够她受的。

    突然。

    “嘎吱——”

    一个黑影偷摸摸地溜去柴房,将唐枝儿放了出来。

    嫂子张氏鬼头鬼脑地左右张望两下,对着唐枝儿劈头盖脸骂骂咧咧,“瞧你这样子!丑的和猪头似的,看你下回还弄什么狗屁馊豆腐不。俺老脸都让你丢尽了!回头你叫俺怎么在三房那几个狐媚子面前抬起头来?她们都等着看俺笑话!”

    “你个赔钱货赶紧出来!悄悄回去得了。俺可是舍了老命提前把你放出来的,悄声点,别叫人听见。回头俺就说你昏过去了,黄昏的时候你再躲进柴房里,再出来一次,在老祖宗那就能混过去。瞧见没,还是当娘的心疼你,还不赶紧出来!”

    唐枝儿委委屈屈,果然满头都是蚊子包。浑身和起了荨麻疹似的,鼓鼓囊囊,蚊子包层层叠叠,看得人激起一后背的鸡皮疙瘩。

    “娘。”拖长的娇音,委屈巴巴。

    倏地,唐枝儿抬头一眼就看见唐小苔正在板车边给灰驴绑缰绳。她一见到唐小苔就像是见到大仇人,恨不得撸起袖子将唐小苔亲手掐了才心里痛快。

    “唐,春,苔!”

    咬牙切齿的恨声。唐枝儿双目通红,眼中淬毒,什么也顾不得撒开腿就朝唐小苔奔来,双手恨不得一手一巴掌把唐小苔扇飞。

    嫂子张氏又急又气,压低嗓门哑着喊,“你个赔钱货还弄什么幺蛾子?赶紧回去啊,别再去招惹唐春苔,你被她瞧见就完了,俺也得跟着被老祖宗骂。”

    然而,唐枝儿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她心中愤怒又怨念。如果没有唐小苔,她就不会给唐家人吃馊豆腐,她就不会被关进柴房一整夜,她也不会被一群蚊子叮的满头包!

    要知道她夜里耳边全是蚊子的叫声,头痒,脸也痒,只能使劲挠。越挠越痒,越痒越挠,蚊子包全破皮了!丑的没脸见人。

    唐小苔一见唐枝儿狰狞咧嘴的模样,忙不迭地躲到灰驴子头前,“你谁啊!不认识你!”

    唐枝儿心中更是怨愤。

    她是破相了,丑了!但唐小苔也不至于故意不认识她。真是气死她了!

    就在唐枝儿风风火火冲上来要使出女人打架的绝招:长指甲抓挠,撕扯头发,用牙咬人的时候。

    突然。

    “嗤嗤嗤——”

    灰驴子不爽吃胡萝卜被人打断,扬起后蹄猛地向后一踹。

    好巧不巧,把唐枝儿踹翻了一个筋斗。

    “嘭——”

    唐枝儿震惊地张大嘴,身体向后飞出,像是断线的纸鸢一样重重滚落在地。

    “畜……生!”

    唐枝儿龇牙咧嘴,被灰驴踢了个披头散发,这才勉强扶着吃痛的腹部站起来,恨得直跺脚连连骂灰驴是畜生。

    就在她闹腾的时候,唐家宅子大门开了。

    慕容承披着一身玄衣长衫,墨发张扬,一步步从容不迫地走向两人。

    晨曦在他身上拢下一层金色霞光,衬得他越发姿容卓绝,桀骜不羁。

    唐枝儿看呆了。

    但她立马想到,以她现在的这副尊荣,怎么能被意中人慕容承见到?

    她连忙转过身,当作不认识,大步走远。

    但是,令她崩溃的是。

    “哟,唐家二小姐。”慕容承嗓音低沉,悠闲地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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