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合同额还是订单量?”

    “当然是合同额啦。”施千美笑着理了理鬓角的发丝道:“我们做服装的,可比不上你们做手机的。一开始能有两三百万的合同额,我已经很高兴了。要是全年能有两三百万的订单量,那我做梦都能笑醒的啦。”

    吴涛呵呵一笑。

    其实两三百万的订单量在他看来,也不算什么。

    毕竟羽绒服这种冬衣,应该比手机具有更多的受众和体量,订单量理应比手机高一个数量级才对。

    不过眼下施千美的目标不高,稳扎稳打的,倒也挺好。

    至少省得好高骛远的,一不小心就翻车。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吴涛思忖着道:“越是这样,表姐你越要保重身体。因为这是一个持久战,每一个好身体作保障,那可不行。”

    就在这时,施千美位于桌上的手机响起。

    施千美瞥了一眼号码,俏脸上的喜色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避蛇蝎般的厌恶。

    吴涛注意到她脸色不对,眉头一挑问:“怎么了?”

    “没什么。”施千美长出一口气,继续低头扒饭。

    只是没过多久,手机便再次响了起来。

    施千美又兴匆匆地看了一眼,毕竟眼下客户来电很多,无论如何,不能因为赌气,而漏掉业务上的电话。

    可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整个人心情当即就崩坏了。

    刚刚好不容易释然的状态,以及一直以来的优雅恬淡,全都被破坏殆尽,拾不起来了。

    生活就是这样。

    有些人,总也像阴魂般地挥之不去。

    这个时候就得果断地唾上几口,然后再踏上几脚,施施然地转身离去。

    于是吴涛果断地抓过电话,掀开翻盖,捏着低沉的嗓音应道:“喂,哪位?”

    其实吴涛知道对方是周传文,只是故意这么问。

    周传文不由一滞,“你,你是谁?”

    “我是美美的爱人,美美去洗澡了,你有什么话要带的吗?”吴涛一边扶着桌面,一边轻描淡写地道。

    原本吴涛以为,话说到这里,对方若是知道点廉耻的话,应该收手了。

    却没想到周传文,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故作体面的彬彬男子了。现在的他,因为施家船业的日渐萧条,以及友谊服饰集团的异军突起,心态早已彻底崩坏了。

    哪还顾得上什么体面和矜持?

    所以电话那头的周传文忽然笑了,而且是带着很不屑的那种轻狂道,“爱人?你知道施千美她曾经是我的女人吗?”

    一般男人听到这里,多少对施千美会有些迁怒或不高兴的。

    可吴涛毕竟不是一般人,于是呵呵一笑道:“不对呀,美美跟我说,子恒他爸已经死了,而且是因为吃多了撑死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钟,暴跳如雷的声音随即传来,吴涛果断掐断了电话。

    回过头来,正迎上施千美那张啼笑皆非的俏脸,“表弟,你嘴巴真毒。”

    “一般一般啦,世界第三。”

    “可是他还会打来的。”毕竟一起生活了好些年,施千美对周传文还是相当了解的。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手机再度响起。

    在施千美一脸无可奈何的注视下,吴涛再度接起手机:“喂,哪位?”

    “我,施千美的前夫,周传文!”

    吴涛哦了一声,掏了掏耳朵道:“周传什么?”

    “周传文!”

    “什么传文?”

    “周传文!”

    “周什么文?”

    “周传文!”周传文下意识地回答了好几遍,才发觉自己是被耍了,当即正要发作,电话里再度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这是又挂断了?

    眼见吴涛好整以暇地掐了电话,施千美脸上的最后一丝阴霾也随之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再也控制不住地大笑:哈哈哈……

    吴涛拿着手机摇了摇,“要不要再陪他玩玩?”

    施千美笑得花枝乱颤,只好一边叉着腰,一边摆摆手道:“算了吧,够他郁闷的了。”

    下一刻,吴涛当即长按电源键,把施千美手机关机。

    于是当周传文第三次拨通号码时,却再也打不通了。

    那种如鲠在喉的憋闷,搞得他气急败坏,一口气把桌子上的文件,连同电话全都拨拉扫地……

    施千美看着已经关机的手机,随即明白过来。

    吴涛晃了晃手机道:“跟这种人,千万别客气。恶人就该用恶招磨,否则他始终以为你好欺负呢。”

    “知道啦!”施千美耸了耸肩释然道:“那我下回接他的电话,该说什么打击他?”

    吴涛摊手,“这很简单,可以说很多。比如心平气和地告诉他,你和现在的爱人多么恩爱;再或者理直气壮地通知他,半年之内要夺回施家船业公司之类的……”

    施千美美眸一亮,“这倒真是个好办法啦!”

    周传文最近很郁闷,郁闷透顶。

    当他如愿以偿地接受了施家的船业公司之后,才知道当年施家掌控诺大的公司,有多么的不容易。

    上上下下,几千号人,靠着公司吃饭,每分每秒都要钱。

    这个家当起来,并不容易。

    再加上进入阳历年底,以量子基金为首的国际游资炒家,对东南亚各个国家和地区的经济面发起了新一轮的冲击。

    台岛政府果断放弃了汇率,任由国际炒家们长驱直入,汇率、股市和期货三方面纷纷大跌。对和三方面密切相关的施家船业公司,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不到两周时间,施家船业公司的股票便暴跌了四成之多!

    这还是周传文反复救市的结果。

    而几次期货的交易,更是让船业公司的现金流陷入枯竭。

    然而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周传文无力支撑的心底,开始萌生了一种悔意。

    于是一直重情重义的施千美,就成了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了抓住这根稻草,即便再恬不知耻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

    可是今天知道对方已经有爱人的消息,让他彻底绝望了。

    原来时过境迁,施千美对他早已形同陌生人了,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周传文颓然地跌坐在地,木然的脸上,尽是颓败之色。真应了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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