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齐爵爷一脸慌乱,只上上下下打量自己,还将两根手指竖在自己眼前拼命摇晃,白大将军莫名其妙,一脸茫然道:“爵爷……莫不是摔傻了?两根手指……比划,这是什么意思?”

    齐月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这是在测试脑震荡程度,你现在是一个古代人,当然不懂,无语……但她看在小屿几次三番关键时刻英勇救自己的份上,并没有表现出鄙视来,只尽量轻声问道:“小屿,手脚可能活动?”

    白大将军顿了顿,没有说话,齐月正等着他回答,半晌才听他低声道:“就这样……先躺着……”

    一听这话,齐月一颗心又悬到嗓子眼:我去,别是摔残废了?这么高摔下来,摔伤脊柱就是高位截瘫,一辈子要坐轮椅的……学霸齐月又开始拼命回忆央视科教频道教程,甚至都开始琢磨轮椅的制作方法。

    白大将军见她半晌不说话,也缓缓低声问:“齐爵爷可有受伤?”

    齐月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我无事。”

    望着白屿满面血污的脸,恍惚之间,齐月又将现在的他与前一世科考队时龙卷风暴雨中的他独自下车去推车的景象重合起来……

    无论如何,她不得不承认,白屿醒来对她是一个极大的安慰,独活于世的孤独和恐惧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只是——他是真的受伤不能动了吗?

    齐月不知如何是好,见白大将军周身也被冰雪块包围,赶紧用手中仅有的盾牌做工具,将他身体周围的冰雪小心地推开,在雪洞中以他俩为圆心,清理出一小片空地来——地上虽是泥土,但总也好过躺在冰雪上。

    白屿歪着头默默看她做完,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张了张嘴,又什么也没说。

    齐月环视四周,只见雪洞有两丈多高,头顶洞口虽然不宽,可内部还不算拥挤,大约有两张圆桌那么大,白大将军身材高挑也可以在其中伸直腿,更不用说她这个娇小个子了。

    雪洞中没有寒风,又在土层之下,自然比空旷雪林稍微暖一些,她抬头看看头顶的巨大冰块,仿佛一块超厚超大的毛玻璃,隐约露出天光,只是地面上颇多坠下来的冰雪,堆积起来令人活动不便。

    此时齐月稍觉安心,这才顾得上看看自己身上:刚才她满地奔命之际,浑身冷汗直冒,又在雪地里打了滚,大量雪沫滚在衣服上雪狼皮大氅上,此时在雪洞中身上稍稍回暖温度,落在领口衣襟上的雪沫早已化了,顺着脖子往下淌,背上的冷汗更是如一片寒冰贴在身上,冰冷冰冷的感觉真的十分不舒服。

    齐月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转过脸看看一动不动的白屿,此时躺在泥土地上,浑身血迹斑斑,也不知道伤在哪里?严重不严重?

    她忍耐着身上的寒意,跪坐在白屿身边,伸手过去,却只摸到一片片冰冷坚硬的铠甲,只好又问道:“小屿,可有受伤?”

    白大将军此时似乎又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迷迷糊糊正要闭上眼睛。

    齐月连忙拍着他的脸,道:“小屿,小屿!不能睡!”

    白大将军被她摇晃拍打,迷糊之间又清醒了一些,皱了皱眉头。

    齐月此时才能理解自己的丫鬟小彩每次把自己拍醒是怎样的一种焦急心态,只是眼前人一旦睡过去,体温必然下降,只怕会冻死在这里。

    见白屿迷迷糊糊看着自己,齐月只好自己伸手过去轻轻覆盖在白大将军的手上,和她的手一样,他的手冰冷冰冷。

    白屿一句话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齐月。

    齐月猜测他此时已过于虚弱已说不出话来,自己动手一点一点将白屿的肩膀、胳膊、侧腰缓缓抬起。

    白大将军不知这女爵爷在自己身上捣鼓来捣鼓去到底是何意,却也不知如何开口问,只眼睁睁看着齐月一点点解开自己身上的甲胄、卸下盔甲,一双剪水秋瞳满是关切神色,注视着自己的身体。

    随着身上甲胄去除,他心中也微动,此时的齐爵爷淡白梨花面,鸦黑秀发被雪水浸湿,细细碎碎几缕长发蜿蜒贴着脖颈伸入领中……

    齐月此刻见白屿还活着,方才回过神来,拼命回忆,然后全神贯注按照高中急救课里学的内容,先仔细观察了一番白大将军的伤势:虽然浑身穿了轻甲,可是盔甲里的中衣外衣也被汗水雪水浸湿了大半,好在衣服裂口不多,外伤并不明显,只是肩膀处有两道划伤。

    她突然想到,白屿昨日在大战雪鼠之后,身上已有重伤,不知那伤口……

    思及此,齐月顾不得许多,伸手就解开了白屿腰间衣裳绊鈕,白大将军意外道:“爵爷,你……你这是做什么?!”

    齐月只按住他的肩膀,道:“不——要——乱——动!”又将自己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焐暖和一些,再轻轻掀开白屿的衣裳。

    果然不出所料,骑马、挥剑、跳马、落地,不知哪个步骤牵动了他胸腹被雪鼠撕裂的伤口,尤其是腹部那一道裂伤早已挣裂开,不断的往外渗出鲜血,医兵包扎的绷带早已内外浸透深红血液,样子触目惊心。

    白大将军此时仰面朝天躺着,虽然看不见齐月的行动,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齐月微凉的小手在自己伤口附近缓缓触摸。

    他愣了一愣,刚想训斥,却知道齐爵爷此时是在尽力保住他的生命,不由心中一紧,便再也张不开口对她有一丝责怪。

    只是两人往日单独相处,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吵嘴,现在这样和平共处,反倒让他颇有些尴尬,随后半笑不笑略带嘲讽道:“想不到齐爵爷还会这么主动,果然是国都来的风范……”说着,无声地“呵呵”笑起来。

    齐月心中真有当即掐死他的冲动,无奈此人伤势严重,只怕还没动手,人先挂掉了……她狠狠盯了白屿一眼,又开始在自己浑身上下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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