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很暖和,不知是因为司机将空调开到最大,还是因为在他身边。

    齐月满头满身都是雨水泥水,晕头转向被白屿拉到车上之后,才发现自己上错了车。

    梁冰冰也被暴雨中裹挟着泥水上车的这两人吓了一跳,她仔细一看,才发现其中那个被白帅哥拎上来的人,居然不是范巨而是齐月研究员!她愣了一愣,才道:“齐月姐,你怎么——”

    白屿似乎不耐烦,将齐月安置在车座最后一排,又将陈干事请到前排去坐,再对梁冰冰道:“你有没有干衣服干毛巾?”

    梁冰冰见齐月浑身发抖,嘴唇也冻得乌紫,赶紧将随身的睡衣包和洗漱包递了过去。

    白屿带着齐月坐在最后一排,接过梁冰冰的衣裳,道了一声:“谢谢!”然后找到大浴巾,开始将齐月从头擦到脚。

    柔软的毛巾搓在湿透了的头发上,齐月恍惚之间觉自己好像一只小猫,又仿佛回到了自己年幼时候,父母感情尚好,夏天洗完头坐在院子里,母亲一边帮自己擦头发一边和父亲谈笑,软软绒绒的触感带着幸福的感觉,让她至今难以忘记。

    她叹口气,对白屿道:“不用你,我自己来。”

    白屿似乎根本没听见,只坚持着继续用毛巾吸干她的发梢,力道轻柔,却一丝不苟,擦完头发又擦脖子,拎起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擦过去。

    指缝里又痒又麻,可是干爽的感觉真是好啊,这会儿齐月只觉得犯困,很快脚丫子也变得又暖又干净。

    白屿刚把她脚上的鞋子脱下来,摘下湿漉漉的袜子,就发现她的脚在雨水里早已浸白了,一个个脚趾如婴儿一般蜷缩着,脚也冰凉冰凉,赶紧给她擦干,又见她迷迷糊糊似乎有了困意,只赶紧摇醒她:“齐老师,齐老师!你醒醒,换一下衣服。”

    齐月被搡了几把,睁开迷蒙的双眼,颇感不耐地看了推自己的人一眼,瞬时有点清醒了。

    白屿用毛巾包裹着她的脚,正擦得起劲,见她略带水汽的双眸扫了自己一眼,赶紧低下头道:“换身干衣服,不然会感冒。”说着,将梁冰冰递过来的衣裳塞到齐月怀中,又提着齐月的鞋袜,对梁冰冰道:“小梁,我们俩换一下位置。”

    梁冰冰自从白屿上车以后就一直处于蒙圈状态:这个小白帅哥一路虽与他们一起游戏玩闹挺正常,却对谁都是云淡风轻,自己不跟他说话,他绝不会主动搭讪——这会儿小白不仅拉着齐月研究员,而且嘘寒问暖给她擦来擦去,到底几个意思?难道他俩——

    她还没想完,就被白屿再次催促,只好在狭小的空间里跟白屿错身而过。

    齐月此时已经清醒过来,心知白屿从小如此,女生换衣服必然会回避,哪肯在她换衣服的时候在眼前待着?若是梁冰冰不肯与他交换位置,只怕外面席卷天地的风雨,他也会下车待着去。

    思及此,齐月只好歉疚地梁冰冰苦笑,道:“小梁,谢谢你。”

    梁冰冰心里暗暗不爽小白对自己与对齐月的态度天差地别,她百思不得其解:小白这个人一路上和大家一起玩游戏也挺开心,为什么齐月研究员一来,他马上就谁都不搭理了?难道这人就偏偏喜欢年纪大的大姐姐?她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实在是太气了,自己好歹也是古文化研究所所花,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只道小白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如此区别对待,你还是人吗?

    可是,齐月一身泥水在下面风雨漫天的泥地里推车,自己却干干净净坐在车里一丝一毫也没动弹,想到这里,她到底不好太过明显地表示不满,只好低声道:“齐月姐,衣裳湿透了,换我的干衣服!”说着将洗漱换洗包里的替换衣裳递给齐月。

    齐月对白屿将自己拉到错误的车辆上很是不解,心里暗斥“胡闹”,此时自己的干衣服都在另一辆车上,湿哒哒的衣服从里到外贴在皮肤上实在不好受,她只好接过梁冰冰的衣服道谢。

    白屿听着后排座椅上齐月悉悉索索的换衣服的响动,方才放心,心中仍然恼恨她为何不老实在车上待着,非要跑雨地里来?当车上这么多男人都是死人吗?!他越想越气,只黑着脸不说话,哪里还顾及得到梁冰冰的心情?

    岂知齐月自幼因家庭变故,早已习惯凡事都得靠自己,凡事都以照顾他人为优先,更何况见学生白屿跳下车,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她又怎可能坐得住?一念之间只担心他出事,一时血勇便翻身跳下了车——

    而坐在前排的陈干事此时对形势也是半明半了。此行的目的是执行监控白屿的任务,刚才情形虽然危急,但白屿下车之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下去。

    因为陈干事头脑里再清楚不过:一来天气状况如此恶劣,是个正常人此时逃跑如自寻死路,二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听到对讲机里小王说齐月研究员也下车了——他既知白屿曾是齐月的学生,又知白屿对齐月的态度,此时此刻更不担心白屿会趁机溜走消失——只要看紧了齐月,相信白屿也翻不出什么大花来.......

    而驾驶员小方是个年轻战士,第一次在这种狂暴气候中出任务更是战战兢兢,虽然此时车内空气变得有些古怪,每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可是总觉得怪怪的,只好跟着瓢泼大雨中迷蒙的前车小王的闪灯指示开车,在荒漠上缓缓前行。

    这一时之间,车上五个人竟各有心事,皆默默不语。整辆车里只有空调声轻轻“嗡嗡”作响。

    齐月捣捣弄弄好一会儿,终于将自己湿乎乎的衣裳从身上拽了下来,此时车内空调风呼呼地吹着,皮肤和头发上的水分很快便蒸发干了,皮肤干爽的感觉真是很棒!她又赶紧套上梁冰冰给的干衣裳,别提多舒适了。

    前车座上白屿也早取出自己的换洗衣裳,三两下换身干衣服,只听身后传来齐月的声音:“你——”

    白屿似乎心情极不好,只头也不回道:“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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