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再醒来的时候,已过了晌午,睁眼环视四周,小采正坐在不远处脚踏上做针线活。

    这个时代虽然对女子没有什么刺绣女红那么繁琐的要求,但物质不丰富的时代,缝缝补补总是要会的。齐月小姐家境尚可,丫鬟却是必须会缝补浆洗衣裳,这会儿小彩正拿着一件半新的中衣慢慢的给衣脚锁边。

    齐月苦笑,她刚来这一世没几天,根本没机会学针线活,上一世现代社会就更不需要这些了,因此本人的缝纫水平也就停留在会缝扣子上。小彩倒是手指灵活,针线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锁好了很长一条衣边。

    齐月看看小彩细巧的手指,又看看自己的手:五指尖尖又白又润,手腕圆润一点看不出关节,想来自己的原身确是一副生来养尊处优的样子,再又想到前一世自己少小离家,大事小事都要亲力亲为,手指又细又长却布上了薄茧,真是感慨:如今的手拿到前世,给电视广告做一个麻豆手模肯定不成问题。

    正在想着,小彩发现齐月醒了,赶紧凑过来:“主子小姐,要不要喝水?”还没等她回答,三蹦两跳下楼取水。

    过了没一会儿,齐月闻着味儿突然觉得大事不妙:果然,小彩又连药汤带茶水一起端了上来。

    呜呼哀哉!到这一世最大的念想居然不是空调手机和WiFi,而是上一世的医院丸药,只要有药丸吃,她一定不会选汤药,只想着如何可以少喝点又腥又苦的汤药……

    两日后,季鹰组织调兵和粮草筹集已经到位,云邑县令也极其配合。

    当齐月已经能够撑着下地的时候,司粮部官员带着陈良子向他报告,粮草辎重已经按照出发前列好的清单清点完毕,具体无误。

    齐月并不在乎这几个司粮官的话——这粮草押运征集是由季鹰派人跟着司粮部官员一起承担,可是其中主要由司粮部官员签押并发放令牌做凭证,其中的猫腻一般兵士铁定不懂,要想糊弄和作弊真是太容易不过了。

    是以,齐月压根不看司粮部官员的签押清单,这帮人沆瀣一气相互包庇,出发前就跟着那个什么方大人一起暗算自己,在豆麦配比上做文章,若不是爹爹的书记员好心提醒,只怕是还没出国君书房就被“咔嚓”掉脑袋了……

    思及此,她只是拿眼睛扫了一眼陈良子,只见他微微一点头,这才略微放一些心,当下带着人在粮草押运区转了一圈。

    听听不要紧,看看吓一跳:原来,两三天功夫,季鹰等人在云邑县附近筹集的粮草车居然有上千辆,浩浩荡荡几乎把整个城外校场停放得满满当当,押运士兵和民夫也几何数量级上升,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热闹非凡。

    齐月抽查了几辆粮草车,又翻看了一些辎重,她意识到:按这样的速度下去,自己一个人是检查不完的,于是眼睛一转,立即召集司粮部几个官员和陈良子一起开会。

    这时候她才知道为什么前世研究院院领导经常开会——很明显,不开会不能统一思想啊!不统一思想又如何统一行动呢?不禁为前世古文化研究院郑院长鼓掌竖大拇指!

    齐月在会上说的那些话,几乎就是原班照抄郑院长经典语录,主要大意便是:现在粮草车马增多,往后还会再多,大家必须分工协作。

    随后,她将粮草辎重押运队伍按类分为五类:银钱,粮,草,甲胄兵械,杂配,分别由五名司粮部官员负责押运和调集接受,各自负责。

    这不是按照老规矩来吗?这几名司粮部官员都是行中老手,只要把这些物资钱财账目掌握在手,从当中刮一部分落入自己囊中简直易如反掌,几人相视偷偷憋住笑,心里美开了花。

    正当随行的这几名副手官员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齐月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按国君之意,这次西疆粮草押运事关重大,必与以往有所改变。”

    说着见这几人面色霎时变得有些古怪,她并不理会,继续道:“粮草辎重分为五类,大人们也恰有五人,我们每到一站抽签轮换一番,比如今次汪大人抽到粮食,到下一站说不定更换为甲胄兵械……各位大人千万清点好手中物资数量、品种和质量,交接到下一位大人手中时,可别出了差错。否则,咱们只有按国君的意思,立即斩首!”

    话音刚落,周围兵士噌一声长刀出鞘,这几位文官大人耳边只觉金属音争鸣不绝于耳,霎时脸色灰白,牙关不由自主抖动起来。

    齐月心中冷笑,这时代没有什么公开审判,国君说杀便杀了,反倒能吓住不少贪官污吏。

    正当几人瑟瑟发抖,转着眼珠想对策的时候,齐月继续道:“我知道以往粮草押运,自押自吃,没一个限度,也不好核查。”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把大小不同、款式古怪的令牌,往桌上一放,道:“军营调动兵士有兵符,我们司粮部调动粮草岂能无凭证?这不是让将军们小看了吗?这是齐月特意为这次粮草押运做的令牌,大小牌管不同数量。”

    众人一听,有经验的人心里便“咯噔”一下,只听齐月毫不在意,继续自言自语道:“这次西疆粮草押运途中所消耗所有粮食配额物资委托谁来管好呢?”说着眼珠一转,钉在陈良子身上:“就你!”

    几名官员不由心又一惊,本来还想着能从伙食日用当中刮些油水,没想到这齐姑娘如此精明,只让自己的亲信把着全部资源,平日里因为陈良子只是一个小小副书记员。

    以往从没有人把陈良子看在眼里,这几位大人与副书记员几乎套不上交情,要想从他手中足额足量领回物资怕是已经很难了,更别提想从其中捞油水。

    几人面色更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断人财路,杀人父母”,他们心里暗把齐月骂了无数遍,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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