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彬冷笑道:“自古正邪不两立,魔教和我们五岳剑派仇深似海,既然你结交曲洋是事实,又不肯杀了那曲洋,表明心迹,那便是我们五岳剑派的叛徒。左盟主有令,你若不应允在一个月内杀了曲洋,则五岳剑派只好立时清理门户,以免后患,斩草除根,决不容情。你可想清楚了!”

    刘正风双手往身后一背,冷声道:“刘某结交朋友,贵在肝胆相照,岂能杀害朋友,以求自保?结交朋友,乃是私事,旁人却也管不着。刘正风不敢欺师灭祖,背叛衡山派本门,也不敢对武林同道不利,叛徒二字,刘某不敢当。至于左盟主肯不肯见谅,那是你们嵩山派的事,却管不到我头上。你嵩山派这次来兴师动众,只怕连刘某的棺材也给买好了,要不是这几位朋友仗义出手,恐怕今天我刘家便是灭门之祸吧。”

    如今双方已然图穷匕现,刘正风也是毫不示弱,言语之间,针锋相对起来。

    “这武林是天下人的武林,不是嵩山派的武林。刘兄所言不错,交朋友贵在肝胆相照,岂有强迫杀害朋友之理?嘿嘿,嵩山派的这位咄咄逼人的朋友,你是费彬吧?回去告诉左冷禅,在他没当上武林至尊,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之前安分一点。”

    开阳上前一步,站到刘正风身侧,放开了气势,冷冷地盯着费彬道。

    陆柏望向了一直垂帘不动的天璇道:“这位大师,但不知你这位朋友代表的是他的意思呢,还是你的意思,亦或是少林的意思?”

    “阿弥陀佛,他的意思,即为老衲的意思,老衲的意思,亦可视为少林的态度。”天璇微微抬头,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睁开,望着陆柏道。

    “这和尚好精深的内功造诣。”

    “泰山派天门师兄,华山派岳师兄,恒山派定逸师太,衡山派诸位师兄师侄,你们都看到了,刘正风勾结魔教中人,且执迷不悟,乃是事实。但这几位朋友打着少林的旗号,却一再庇护刘正风这个叛徒,插手干预我五岳剑派内部之事,不知是何居心?”费彬握着令旗,森然道。

    “是何居心,嘿嘿,这位费大侠说得好,我看费大侠你是带着一干弟子从刘府后院出来的。想来该是有所收获吧,但不知斩了多少草,除了多少根呢?”天权淡淡地道。

    他早已暗中致函给莫大先生,让其到后院暗中相护,却不想梦渊用了釜底抽薪之计,这安排好的人手,居然没打起来。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然知道如此不能达到预先的目的,也只得如此了。

    天权讨厌这种感觉,在他的计划中有最重要的一环,便是让嵩山派从五岳剑派中被分裂出来,为此他并没有打算去预先阻止嵩山派对刘正风家人的挟持和杀戮行为,而是想要直接逼莫大先生出面和嵩山派冲突,到时他只需要推波助澜,很容易就能把嵩山派的这几个家伙折在此地,包括那个刚刚挡了他一记六脉神剑的弟子。

    他们七个人之间同样有类似于同心结之类的契约,能够在一定范围内传递消息,影像等。梦渊出现在回雁楼击杀田伯光一事,摇光已经传递给了其他人。所以天权很容易地发现了他的目标,那个站在费彬身后的家伙。尤其是梦渊刚刚出手挡了他一记六脉神剑,更是证实了他的身份。

    但是直到现在,那个幻域队中的神秘高手,不,是那支队伍一直都没有明白的动静,这让他很有些不安。

    刘正风闻言,怒发上冲冠,他即使是得了警告,却也没想到嵩山派会是如此地卑劣狠毒,而同样被震动的,还有五岳剑派中的其他几位首脑。即使他们先前对刘正风立场的不以为然,甚至反对,他们也不认为嵩山派应该对刘正风的家小下手。

    “费老五,你们好不要脸,要不是刘某得高人警告,早已将家人送走,今日刘某还真是要对不起我刘家列祖列宗了。嘿嘿,你们嵩山一脉狼子野心,表面上说是追究我结交曲洋,实际是为了杀鸡儆猴,以刘某满府上下的性命,来为你嵩山一脉扬旗示威吧,来来来,刘某的性命就在这里,你要拿的话,拿你的来换。”他说着接过弟子递过来的剑,指着费彬喝道。

    “费师兄,刘师兄还有这位朋友之言,可是属实?”恒山定逸心怀慈悲,却是个没有多深城府的人,第一个忍不住,出声喝问道。

    费彬冷冷一笑道:“自古正邪不两立,我本是想让你看在全府家小份上,利用你与曲魔头的交情,将其一网打尽。但你既然自甘堕落,那费某自然会遵照左盟主的号令,斩草除根,以免后患。只不过没想到你得那曲魔头通知,事先有了准备。”

    他说着从怀中抽出一封信函,交给定逸道:“也罢,这是我方才自刘正风书房中所得密函,便请师太你读来让各位听听。”

    “贤弟正风,得教中旧友相告,嵩山左冷禅已得知你我二人结交之事,现已尽遣派中高手,欲于贤弟金盆洗手之日,灭贤弟满门,扬旗立威。嵩山一派狼子野心,有并吞四派,五岳合一之志。贤弟与某结交,不过其发难借口。所谋乃衡山,以致其余。贤弟见信后,当立即派遣可靠弟子,护送夫人儿女离开衡山城,妥为安置,万不可存侥幸之心。对于当日之事,某已有所安排,会有义士相助,确保贤弟性命。为贤弟计,若嵩山不罢休,贤弟可托庇于少林,以待将来,知名不具。”

    定逸师太读完这两百余字的一封短信,全场鸦雀无声,刘正风,五岳剑派中人,天权四人,乃至在座的一干武林群雄,尽皆目瞪口呆。尤其是刘正风,他一眼认出,此函正是曲洋通过何芸梦转送之函,但与他看到的那封,内容却是大同小异,在他看到的那封信函中,仅仅只有到“万不可存侥幸之心”,而后来的“对于当日之事,某已有所安排,会有义士相助,确保贤弟性命。为贤弟计,若嵩山不罢休,贤弟可托庇于少林,以待将来。”这句话,却是没有的。

    “天权,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怎么办?”在浩然队的契约中,已是乱成了一团。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在场诸人怀疑的目光,分明是认为他们也和魔教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了。

    “糟透,我们的策略被对方识破了,但我们用的本来就是阳谋,即使被看穿了,也不要紧。别忘了,刘正风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不过既然我们已经出面,怎么也不能白忙一场,现在是非保他不可了。至于幻域队,姑且让他们暂时得意片刻就是,我们按照计划行事,我很想看到他们从得意到绝望的表情。玉衡那妮子有多鬼,你们也知道,加上有天玑与她同行,我倒要看看这幻域队有什么手段能应对得了。”天权镇定自若地答道。

    “刘正风,你的这位曲兄对你也算是情义深重啊,如何,你还有什么话说?”陆柏喝问道。

    刘正风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在这封很有些蹊跷的信中,他闻到了浓厚的阴谋气息,但是,他却浑然不知,自己该怎么分辩,说这信不是曲洋所写的?那行文的习惯语气,对嵩山派的攻击,却又正是属于曲洋的,但惟独不知,这封信后面的那两句话,究竟有何用意。

    “费师弟,按照此信中所言,刘师兄和那曲洋交情深厚,是确凿无疑了,不过按文中之义,刘师兄说曲洋已经退隐,恐怕也并非是虚言。”定逸师太看完了信,寻思道。

    “刘贤弟,你怎么说?”岳不群问道。

    刘正风为难之极,到了这等地步,他也有些乱了方寸,经此一事,他对嵩山派的手段已是深怀戒心。他明白,只要自己仍然在五岳剑派之内,那么嵩山派绝对不会放过他,为今之计,难道真的就只有如那信中所言,托庇于少林门下?

    “阿弥陀佛,刘施主不必为难,我佛门广大,普度众生。既然那位曲施主也建议你皈依我佛,贫僧便代方证师兄邀请施主入我佛门,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见刘正风左右为难,拿定了主意的天璇口诵佛号上前道。

    刘正风叹了口气,方才片刻功夫,他也仔细想过,这信函中的建议,却几乎是他能够做的最合适选择了。如今他的家小已经被送到衡山,自有他师兄莫大先生照料。自己的一干弟子,也不难安置妥当。

    “也罢,刘某经今日之事,也有些心灰意冷,就有劳大师了。”思前想后,他一咬牙,向天璇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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