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朝廷之中的人脉,贤亲王多年苦心经营,便绝不在储亲王之下。假如按照正常立嫡立长的方式去选人继任皇位,贤亲王肯定没戏。但现在玄帝这道圣旨一出,贤亲王就有机会了。贤亲王喜出望外之余,哪里肯再让这群依附二哥的官员们闹事,令事情再生变化?

    当下,贤亲王也是一个眼色打出去。立刻,又有十几名官员站出来,义正辞严地谴责那群大哭的官员无理抗旨,对天子不敬。

    那群大哭的官员,见有人出来指责他们,那是正中下怀。当下一股脑都跳起来,活像打了鸡血一样,指着那群依附贤亲王的官员的鼻子,破口大骂。他们一个个都是无耻之徒,奸佞人。就是他们搞乱了朝廷的风气,以至于蒙蔽天子,让天子下达这样的乱命。千错万错,都是他们这**贼的错。

    假如大昊朝因此出现动乱,毁掉了当前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他们这**贼就是千古罪人,将来史书之上,肯定把他们的名字都写进《奸臣传》里面,让他们遗臭万年。

    依附贤亲王的官员们,自然都不甘示弱,当下也是反唇相讥。他们这群依附储亲王的人,自身毫无才干,一味只会讲什么礼法道德。实际上个个一套做一套,明面上道貌昂然,私底下男盗女/娼,肮脏得不得了,根本没资格指责别人。天子就是看见了他们这群人的嘴脸,所以才下达圣旨,要另立贤能为太子的。

    一时之间,金銮殿上,口水横飞,唇枪舌剑。双方各执一词,闹得不可开交。简直天下大乱,比起刚才萧昇和东荒之子的打斗,俨然更加激烈了几分。

    实在话,萧昇自己,并没有想过要做皇帝。但忽然之间,玄帝便颁发一道圣旨下来,要把自己和二哥四哥八哥一起立为太子,有资格角逐皇帝的宝座、此时此刻,萧昇的心情实在很复杂。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恼怒抑或高兴,是怨恨抑或开心。

    就在萧昇感觉有些茫然的这时候,大殿之上,分别隶属于储亲王和贤亲王的两派官员,争吵程度也已经越来越激烈。范围也不断扩大,把越来越多的官员都卷了进去。

    忽然之间,有名都察院的监察御史,大踏步走过来,站在十四皇子面前,举起手指,直接指着他的鼻子,疾言厉声地教训起十四皇子来。

    “立嫡立长,从来是千古不易的至理。唯有血统纯正之人继承大统,才能杜绝宵之辈的野心。也只有上下都各安其位,没有人胆敢产生非份妄想,天下才能太平。故此,二皇子身为皇后娘娘的嫡生子,继承大宝,根本是天经地义,天命所归的事。

    废亲王,你身为妾生子,血统不纯,乃是庶孽!哪怕武道境界再高,照样也是废物!这样的身份,即使在寻常人家,也不能继承门户。更何况继承大位,当一国之君?简直荒唐,无稽,可笑,胡闹!

    废亲王,假如你还有两分自知之明的话,就应该立刻上表,声明自己绝对没有染指大宝的不轨野心,然后回家闭门思过。否则的话,哼!不自量力,觊觎自己根本没资格染指的江山社稷,身败名裂,遗臭万年的结局,就在前面等着你了!”

    今天之前,朝廷上下内外的人,都称呼萧昇为“废亲王”。但经过刚才他和东荒之子辰随便的这场比武,原本以为再没有任何人,会认为萧昇真是个废物,胆敢看不起他了。

    可万万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不怕死的人,居然当着萧昇的面,指着他的鼻子,继续大骂废亲王三个字。即使萧昇对于当皇帝没什么想法,可是一时之间,心里也不禁怒了。

    萧昇面色一沉,双眼紧盯着那名御史,冷笑道:“你什么?刚才你话声音太了,我没听清楚。有本事,再一次试试?”

    萧昇刚刚才杀过人。身上还残留着血腥味和杀气。这股杀气一旦释放出来,根本不是区区一名文官,能够抵挡得住的。虽然,这名御史其实也有修炼武道,双臂有几百斤力气,能够生裂虎豹。但在萧昇面前,他却突然间感觉浑身发冷,双腿更加抖个不停。

    下意识之间,这名御史再也站不住了。他浑身哆嗦着,一屁股坐倒在地。嘴巴里却仍然口硬道:“、、就,有什么了不起的?废亲王,你就是个庶孽,庶孽!血统低贱,哪有资格当大昊天子?假如你当真痴心妄想的话,哼,你的下场,会被辰随便更惨!”

    萧晟冷哼一声,举起右手,准备狠狠抽这名不知死活的御史一个大耳光,让他知道知道,到底什么叫做天高地厚。可是这一掌还没挥出去,突然,眼前又是人影一晃。有位白眉白发,似乎有气无力,随时都会呜呼哀哉的糟老头子,已经站到了萧昇身前。正是张公公。

    萧昇的母亲慕贵妃,当年是玄帝最宠爱的妃嫔。十岁之前,萧昇经常跟随在玄帝身边,极得宠爱。所以他当然不会对张公公觉得陌生。

    见张公公过来,萧昇还以为他是来阻止自己。虽然不高兴,但始终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个面子,还是必须给张公公的。当下,萧昇放下手掌,勉强头,打招呼道:“公公,多年不见,你好。”

    张公公也头,一边咳嗽,一边叹气道:“十四殿下,多年不见,你长大了,也长进了。唉,皇上知道你现在这么有出息,很是高兴呢。只可惜,慕娘娘却已经看不到了。唉~”

    叹了几口气,张公公又向那名御史看过去,摇头道:“五品官员,竟然也敢口出狂言,对皇子不敬?咳咳,咳咳,这世道啊,真是变了。”

    那名御史仗着自己是储亲王的人,兼且又是大庭广众之下,所以虽然双腿发抖,口头仍十分硬气。大声道:“下官只是有话话而已,怎算得上什么不敬?张公公,皇上下的是乱命。你身为三朝老臣,正应该规劝皇上,收回乱命,拨乱反正。否则的话,将来青史之上,你可是要留下千古骂名,遗臭万年的!”

    张公公叹气道:“好一条如簧巧舌。只可惜,咱家不过是皇上身边一名奴才罢了,美名也好,骂名也罢,咱家也不在乎的。咱家只知道,皇上就是天,就是法!皇上的话,乃是金口玉言,从来没有不算数的。抗旨不遵,辱骂皇子,都是大不敬之罪。两罪并发,罪该——万死!”

    话声才落,张公公缓步向前,伸出手掌,拍向那名御史的头。那名御史大惊失色,再也想不到,张公公居然会当真动手,连忙手足并用,向后疾退。

    只可惜这名御史的所有挣扎努力,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张公公一掌拍下,不偏不倚,恰好就拍在御史的天灵盖上。只听见“啪嚓~”一下怪声响过,那名御史整个脑袋也被拍成烂西瓜一样,向后就倒,当场死得不能再死了。

    张公公好整以暇地,从怀里取出块雪白的手帕,把沾在手掌上的**和鲜血,都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随即丢下手帕,冷冷道:“虽罪该万死,可惜你也只有一条命,只能饶过你九千九百九十九回了。若有来生,再继续偿还便是。”

    顿了顿,张公公又转过身来,向萧昇微微欠身行礼,道:“十四殿下,老奴这样子处置,你可满意?”

    萧昇出了一口恶气,当下头,道:“劳烦公公了。”

    “不劳烦,不劳烦。身为奴才,为皇上分忧,替诸位殿下出气,原属理所当然。有什么劳不劳的?”

    张公公微微一笑,抬起头来,向大殿之内扫了两眼,冷冷道:“像这种自以为是,读了两本破书就以为大义在手,谁也要听他们指教训的狂妄之徒,老奴从来不会和他们多什么废话。有一个杀一个,杀光了,也就清静了。嘿嘿,大昊朝别的没有,就是人最多。朝廷上空出了位置,多的是人打破头来抢,还怕没人当官不成?笑话。”

    朝廷上的文官相互攻忤争吵,原本也是常态。虽然吵得激烈,骂得恶毒,可是几时见过,居然有人当真胆敢动手开杀的?霎时间,几乎全场所有文官,都被张公公这一掌给吓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再不敢多半句话。

    张公公环顾全场,淡淡地又道:“咱家一辈子待在皇宫里,所以没什么见识,也不会什么大道理。咱家只知道,皇上的话,就一定有道理,一定是对的。

    皇上,世上总有些无知之徒,妄把人分成什么嫡长,什么庶孽。又叫嚣什么子以母贵。其实,统统都是胡八道。一父同胞,血脉相连,有什么高贵嫡庶的区别?皇上的儿子,就是龙种,全部都一样高贵。再有人胆敢以出身为借口辱骂皇子,统统以大不敬之罪,杀无赦。”

    顿了顿,张公公咧开自己已经没剩多少只牙齿的嘴巴,向皇后、储亲王、剑亲王、贤亲王等四人,分别笑了笑,问道:“皇后娘娘,二殿下、四殿下、八殿下。你们,皇上的话,是不是很有道理呢?”

    皇后和储亲王都面色铁青,冷哼一声,并不话。剑亲王叹了两口气,也不言语。只有贤亲王鼓掌叫好,道:“张公公得好。父皇的话,当然总是有道理的。不然,怎么父皇能当大昊天子呢?”

    依附于贤亲王的那批官员,都立刻大声叫好。而依附于储亲王的那批官员,都紧紧闭上了嘴巴。唯恐一句话错,就惹来杀身之祸,那就糟糕了。

    看见这幕情景,储亲王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唯有向皇后看去,请自己母亲出主意。

    皇后面色难看之极,万万想不到,今天自己这个四十岁的生日,竟然变得这样闹心。但好在,她始终还保持着一分冷静。知道张公公这个老太监,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是玄帝身边一条最忠实的老狗。

    假如这些官员再闹事,坚持抗旨不遵,那么张公公是真敢大开杀戒,绝对没有任何顾忌的的。到时候,非但于事无补,反而只是平白折损皇后自己在朝廷里的势力而已。

    事已至此,硬抗已经没用。唯有暂时退却,再从长计议,才是上策。

    想到这里,皇后冷冷道:“天子的话,即使本来没有道理,也立刻变成有道理了。诸位卿家,不得再胡闹。就按照皇上的话,来制定章程吧。不过,这件事应该从长计议,不能急于一时。今天本宫乏了,诸位都散了吧。来人,摆驾回宫。”

    话声甫落,皇后竟然不再搭理张公公和其他人,大袖一拂,转身就走。这场一波三折的皇后寿宴,至此,才算彻底降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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