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沧海一惊,诧异的问道:“真真,你说什么?”话音刚落,就看到嘉睿在冲他眨眼睛,他不禁莞尔,小小孩子竟已会使眼色。

    就听嘉睿说:“妈妈,你又眼花了,上次你就说看到爸爸了,可实际上那是小狗子的二舅。”

    “是吗?我真是眼花了吗?”真真失望得嘀咕着,有些尴尬,她几乎每隔几天就会眼花一次。

    嘉睿用小手拍拍妈妈的头:“妈妈乖乖,回去睡一觉就好啦。”

    于是,余真真便被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哄着,往旅馆走去,临走前,她还不忘再回头看一眼,那辆车还停在那里,那个中年人已经出来,正站在路边抽烟,根本没有骆骏的影子,她叹口气,原来真的就是眼花了,只是这次的幻像比以往每次都要清晰强烈,看来回到上海后真的要去看看医生了,免得满大街拉着人叫老公可就麻烦了。

    他们又在奉天住了两天,真真一个人偷偷又来到这里张望过,她始终觉得那天她真的看到了骆骏,哪怕真的是幻像也好啊,至少可以让她再看到他一次,只是她再也没有看到过那辆车和那两个人。

    龙沧海知道她一个人出去过,但他没有问她,骆骏的衣冠冢就在上海,回去后让她到墓前好好的哭一场,或许心里会舒服些。

    几天后,他们回到了上海。首先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唐心,她哭叫着抱着真真又捶又打,哭得一蹋糊涂,仪态全无。

    两个女人哭完闹完,唐心这才看到了一旁的小嘉睿,她捏捏他的小脸蛋说:“叫干妈。”

    没想到嘉睿看了她一眼,懒洋洋的说:“你长得再好看。我也不找你这样的老婆。”

    唐心瞪着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半天没说出话来,直到周围的人全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才恶狠狠的对余真真说:“你和那个疯狗生出来的孩子,果然是个怪胎!”

    真真抱歉的对唐心笑笑,唉,别的孩子说话还不清楚,她的儿子已经在盘算找什么样的老婆了。

    虽然三太太抱着嘉睿不肯松手,真真还是没有住到娘家。自己毕竟是未嫁产子,住在娘家也不方便。

    龙沧海要接她们母子去他那里,她也拒绝了。当年没有去,现在也不会住过去。

    她带着嘉睿回到了她和骆骏的家。

    三年了,这里还和当年一样,只是没有了他。

    当她进门的那一刹那愣住了,在她面前。老汪连同一屋子的人黑压压的跪了一片。

    “少奶奶,小少爷,你们总算回来了。”老汪泪流满面,声音已经颤抖。

    “你们……你们快点起来。”真真知道,这些人都是斧头帮的属下,他们跪的不是少帅夫人。而是帮主夫人和少帮主。

    众人起身,老汪拿过一个木盒,恭恭敬敬的交给真真:“老夫人听说少奶奶有了小少爷。就托人把这个带来了。”

    “公公婆婆可还好吗?”对这两位老人,真真心里愧疚,如果当日自己答应一起去美国,那么骆骏也不会死,现在三年之期已过。他们却要面对丧子之痛。

    老汪叹口气:“身子倒还硬朗,老夫人再三嘱咐。让您有时间一定要带小少爷去美国看他们。”

    真真点点头:“你现在就发电报给他们,就说我们已经回来了,等这边的事料理完了,我会带嘉睿去看他们。”

    晚上她让嘉睿住进了当年为他布置的婴儿房,只是他已经不再是婴儿了,小床睡不下了,琴姐忙又让人买来新的。

    嘉睿躺在床上,看着满屋子的玩具,问道:“妈妈,这都是我的吗?怎么还有洋娃娃?”

    真真笑了,她又想起他们的婚前蜜月,一晃三年多了,那场婚礼他终究没能给她,她亲亲儿子的脸蛋,眼里含着泪,但脸上还是带着笑:“那时我和你爸爸不知道会生男孩还是女孩,就买了好多玩具,有男孩玩的,也有女孩玩的,我们每天都在盼着嘉睿,盼了两年。”

    今天太过兴奋,嘉睿有点累了,两个眼皮开始打架,但他还是使劲撑着,问:“妈妈,我们回家了,爸爸是不是也要回来了?”

    真真把儿子搂到怀里,故做开心的说:“会,一定会的,爸爸知道嘉睿很乖,一定会回来看嘉睿的。”

    嘉睿心满意足的睡着了,真真看着熟睡的儿子,将头偏向一边,眼角的泪水瞬间划过,咬著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她回到卧室,躺到他们的大床上,床单还是当年他陪她挑选的,红彤彤的,他甚至还凑到她的耳边说:“红色的床单衬得你的身子就像白玉一样的美。”吓得她连忙捂住他的嘴,生怕被一旁的售货员听到。

    她轻抚着自己的身体,他曾经在这张床上无数次的抚摸过她,亲吻过她,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被他温柔的呵护着身体最脆弱的地方,被他暴风骤雨般的给予,这些事情,好像许久以前的经历了。不,不是许久,一切就好像是昨天。

    她的耳边回荡着他的声音,或性感或低哑或喘息,她的身体随着这声音轻轻摆动,呼吸越来越急促,她似乎能感觉到他那温暖又粗糙的手掌在她身体上游弋,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瞬间,她的眼前升起一片灿烂的烟花,她看见他拉着自己在那片烟花之中直升上天。

    第二天醒来时,真真看到自己的枕巾全都湿了,原来她竟在梦中哭了整整一夜。

    她拿起放在床头的木箱,木箱用红木雕成,古香古色,打开木箱,里面只有一个小小扁扁的盒子,盒子看不出材质,非金非银,却又沉甸甸的,她使劲抠弄,全都打不开,盒子竟似是一整块金属制成,看不到接缝。她有些好奇,反复翻看,忽然觉着手指触处似有些活动,轻轻一抠,露出一个小小的钥匙孔。

    这个钥匙孔非常细小,真真忽然心里一动,打开胸前的玫瑰项链,在坠子的一侧有一枚小巧的钥匙,她曾经问过骆骏这是什么,骆骏笑着说:“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用小刀轻轻的把粘在坠子上的小钥匙取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坏了项链,这是骆骏留给她的,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钥匙只有指肚大小,拿在手里都有些捏不住,她把钥匙插进盒子上的锁孔,稍微一拧,那个盒子忽然“啪”的一声弹开了,真真吓了一跳,真想像不到,会有这样的能工巧匠,让这个盒子竟能在外观上看不到一丝接缝,如同一个整体。

    盒子里装的竟然也是五枚钥匙,钥匙形状很是特别,但各不相同,每一把上都有不同的数字,像是编号,钥匙上都有一个小小的吊牌,依次写着:法国国民商业银行、美国花旗银行、美洲国民银行、里昂银行、瑞士联合银行。

    真真马上明白了,这些全是银行保险箱的钥匙!她虽然不知道这些保险箱里是什么,但也清楚,这些骆骏或者骆氏家族最重要的东西。

    她心里一酸,打开盒子的钥匙一直在她的项链里,那一年骆骏受了很重的伤,他拼着最后一点气力,全身浴血的来找她,把那条项链交给了她,不单单是要告诉她,他对她的所有爱慕,他还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全都给了她!即使当时的她并不知道世界上有他的存在,可他还是交给了她,无不犹豫,义无反顾!

    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抱住盒子哭出了声。

    外面有人敲门:“妈妈,是我。”

    真真含着眼睛笑了,儿子的适应能力很强,刚到上海没两天,就完全适应大城市的生活了,而且连敲门也会了。

    “进来吧。”她擦擦眼泪,把盒子收起来。

    嘉睿推门进来,琴姐已经把他收捡妥当,他穿着合身的小西装,还戴了个彩色的小领结,看着像个小大人。

    “妈妈,你准备好了吗?阿爹的车在外面等着我们呢,他说要带我们去看爸爸。”稚嫩的声音充满着期待,嘉睿的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

    “嗯,妈妈准备好了,我们走吧。”她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照了下镜子,用手帕把脸上遗留的泪痕擦干,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忽然说,“你去和阿爹说,我要先去剪头发,我现在的样子,怕你爸爸会不认识了。”

    当她走出大门时,早就跑出去的嘉睿已经和龙沧海等在了那里,龙沧海笑着说:“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剪头发。”

    真真歉意的对他笑笑:“可能要剪上一两个小时呢。”

    他宠溺的对她笑笑,似乎在说:“十年的时间我都等过来了,一两个小时算什么。”

    到了美发厅门口,他又看一眼长发挽髻的她,轻声说:“其实你这个样子也很好看,他或许也会喜欢。”

    真真当然知道,不论她是什么样子,骆骏都会喜欢,他说过的,只要她不是男人,不是丑八怪,他都会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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