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骏和真真回到在天津的临时住处,才知道小不点儿逃走了。

    “本来想让你出出气的,没想到让她跑了。”骆骏有些遗憾。

    真真瞪他一眼:“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让人点错相?”

    然后不再理他,来到卧室,围了厚厚的棉被坐在床边。

    骆骏拿了两个“汤婆子”进来,塞到她的被子里,让她更暖和一些,这才把脸凑过来,轻声说:“老婆,我和陆小婵的事,你还生气吗?其实在南洋,我和你刚刚开始时就回上海和她断了。”

    余真真当然记得当初刚到南洋才几天,他的确回过一次上海,原来除了给自己捣乱,还处理了他的风流债。

    骆骏有过这样一个女人,这件事她一早知道,那个陆小婵和她长得那么相像,她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次她被错抓到天津,她是真的很生气,恨不得把两个人都杀掉,但是当骆骏万里迢迢来天津找她,她的心就软了,她是聪明女人,更珍惜她和骆骏的感情,也知道自己对骆骏有多么重要,前生世保对她除了怕以外,没有多少爱了,今生她可不想和骆骏也变成这样。

    可是她又不想着轻易饶了他,否则下次他肯定就不在乎了。

    她不动声色,板着脸说:“我不要你了。”

    他坐过来,隔了被子紧紧拥住她,轻吻着她的头发,柔声说:“我和她都是过去的事了,除了你,以后我不会再碰其他女人了,乖,别生气了,你如果不要我。那就没人要我了。”

    真真听他说的可怜,忍不住想笑,她才不相信他会守身如玉,不过他的话说得她很舒服。

    她决定放过他:“你好像又往云南发了一批货吧?”

    骆骏果然机灵:“回上海后,我就把钱转到你的帐上。”

    孺子可教,真真满意的点点头,就算是心理补偿吧。

    她心情大好,问道:“那位瑞王爷是不是很老了?”

    “五六十岁了,能当你爷爷了。”他故意逗她。

    “胡说,我阿爸去世时都六十多的。瑞王爷怎么就能当我爷爷了?”真真不服气。

    骆骏摆明要逗她到底:“那是因为你母亲太年轻了,侄子都比你大几岁。”

    她不高兴了:“你嫌弃我是庶出是不是?”

    骆骏这才知道又说错话了,连忙解释:“老婆。我不是这个意思,”

    真真白他一眼,又说:“那个瑞亲王那么老,难怪陆小婵要逃出来,她也真的是可怜。不如你就……”说着她故意看着骆骏的眼睛,见他目光如常,并没有半分喜悦,这才接着说,“不如你就多给些钱吧。”

    骆骏不动声色,随口说:“老婆你做主吧。给多少钱,你吩咐老汪去做吧。”

    真真满意了,往他怀里靠了靠。让自己依偎得更舒服。

    骆骏松了口气,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东西,故意试探自己,说出这样模棱两可的话,不就是想让他产生错觉。误以为她同意纳陆小婵为妾吗?这个小女人虽然聪明,但是不懂男人的心。哪有男人会娶个和自己老婆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做姨太太的啊?

    已经十多天没和她亲热了,现在距晚上的火车还有点时间,不如……

    于是他拉开她紧包着的被子,吻住了她……

    “少帅,有人找您。”老汪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从外面传来。

    骆骏不耐烦了,他刚刚把真真挑逗起来:“是谁啊?不见!”

    这时外面似乎有些嘈杂,然后听到一个女人尖声喊道:“骆骏,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是秋野美纱。”

    骆骏叹口气,对真真说:“老婆,我出去看看,等我一会儿,乖。”

    他怜惜的亲亲她,重又帮她裹紧被子,拉开门,走了出去。

    真真感到身上又冷下来了,她从被子里钻出来,溜下床,拉开一条门缝向外偷看。

    那是一个穿着和服的年轻女子,看到骆骏,她显得很激动:“骏,真的是你,你来天津怎么不来找我呢?我好想你。”说着,一头扑进骆骏怀里。

    骆骏轻轻推开她,冷冷的说:“我是陪太太一起来的,对不起,美纱小姐,请您自重!”

    “太太?”秋野美纱惊异的抬起头,“你结婚了?你不是说你不会结婚吗?你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骗你,那时我太太不肯嫁给我,所以我才说不结婚,后来她答应下嫁,我当然结婚了,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告诉你吧。”骆骏的口气很不耐烦。

    秋野美纱泪眼婆娑:“她是什么人?难道比我还要好吗?”

    骆骏的声音比刚才更冷:“她是中国人,我从来不和外国女人交往。”

    “可我的母亲也是中国人啊,骏,不要这样对我,你知道我从第一次看到你就已经爱上你了,这一年来,我每天都想飞到你身边,我们刚刚在一起时不是很开心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像我这样爱你,迷恋你,你有太太也没关系,我不在乎。骏,求求你,不要不理我。”她紧紧抱住他的腰,哭得如梨花带雨,苦苦的哀求着。

    他把她的手臂拿开,面无表情的说:“对不起,我不想让太太不高兴。”

    真真偷窥到这里,心满意足,重又回到床上。

    又过了一会儿,骆骏才进来,满脸歉意:“等急了吧。”

    “嗯。”

    “快到时间了,我们先去车站吧,上火车以后再继续,好吗?”

    “嗯。”

    一小时后,火车上,软席内。

    “那位美纱小姐是怎么回事?”她终于忍不住了。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似乎怕她不高兴:“她的父亲以前是派驻上海的日本官员,母亲是中国人,刚开始我不知道她的身份,和她跳过两次舞,知道她的身份后就疏远她了,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后来她父亲调到天津了,我都快忘了这个人了。后来的事你不是都听到了?”

    被他说破她偷听的事,真真并不尴尬,把整个身子钻到他怀里:“回上海后,你把手边的事安排一下,我们去南洋。”

    “南洋?”

    “嗯,把伊琳的事处理完我们就去,飞逸和美玉要结婚了,我答应过要给他们主持婚礼的。”她由衷的笑着。

    “老婆,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他趁机要名份。

    “大哥不同意,姆妈又一直希望我嫁给九哥,要说服他们好麻烦的,再说我们现在住在一起,和结婚没有区别啊?”真真撅着小嘴抱怨着。

    “可是老婆,这样我觉得不安心。”他抱紧她。

    她直起身,伸出小手摸摸他的脸,贼兮兮的说:“乖,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却就势把她压到身下:“老婆,你现在就对我负责吧。”

    小小的软席车厢内,顿时春光一片。

    骆骏和余真真回到上海的消息,龙沧海马上就知道了。

    这一次,他的电话打到了少帅府,对骆骏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如果再有意外,我饶不了你!”

    骆骏直接把电话砸了。

    真真闻声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你不是约了杨律师吗?我陪你去。”他把她拉到怀里,安慰的拍拍她。

    从那天起,真真不论去哪里身边都有几个人跟着,以前还是偷偷跟着她,现在是明目张胆的在她身边。

    她觉得很不自由,抗议了几次,却没有效果,连唐心都取笑她,让她很没面子。

    晚上躺到床上,她忽然对正在埋头工作的骆骏说:“你是怕我出事心疼我呢,还是怕我再出事九哥把我抢走呢?”

    正在兴头上的骆骏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躺到她身边,老大不高兴的说:“以后这个时候你不要提他好不好,不然我会阳痿的。”

    “你敢阳痿我就吃了你。”她一个饿虎扑食,扑到她身上,开始狼吞虎咽。

    一个小时后,吃饱喝足的她终于累了,躺到一边呼呼大睡。一直在她身下的男人帮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心满意足的笑了,这半年来她的身体在他的滋润下,变得如刚刚成熟的水蜜桃般诱人,以前的青涩完全褪去,常常令他情不自禁,难怪那个龙沧海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

    同一时间,天津一套日式住房内。

    一个少女对面前的中年人说:“父亲,我考虑清楚了,我愿意接受训练。”

    中年人深深的望着她:“你确实考虑清楚了,这将意味着你将放弃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我不会勉强你,你不用像我一样。”

    “不,父亲,我想得很清楚,我愿为天皇效忠,为发动大东亚圣战而尽力!”

    少女语气坚定,美丽的脸庞冷静漠然。

    “好吧,过几天我就安排你回东京。”

    “父亲,我有一个最后的要求,我希望能被派到上海,因为我对那里最熟悉。”她的声音清冷得如同这寂静的冬夜。

    此时是1927年1月3日,是她二十二岁生日,从这时起,她改变了自己的一生,她叫秋野美纱,一个日后威震中日谍报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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