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养鱼的玩笑话题,联想到养孩子的正经问题,小五同志,你想象力的跨度,还能再大一点么,鱼和人压根不是同一物种,能搁在一块相提并论么,你以为咱们是人鱼族啊……南姗轻轻嘟嘴,微露不满之意:“王爷真是好兴致,我好意逗王爷高兴,王爷却拿我打趣。”

    萧清淮抬起修长秀美的手臂,指尖弹在南姗微蹙的眉心,低声笑道:“这就生气啦,真是小笨蛋。”

    语气中尽是亲昵温柔之意,南姗面颊微烧,低嗔道:“在外头呢,王爷慎言慎行些。”——不在自个的窝里,请管好自己的嘴巴和手指。

    到底不好在席外逗留太久,南姗和萧清淮在清泉边稍作说笑,便一块步行回正举办宴饮的宫殿,绕过一处花木扶疏的假山楼阁,便瞧到扶摇殿的所在,行到离大殿约摸一丈半远时,恰有一华贵老妇从殿内走出,正是静和长公主。

    早上才打过一场口水仗,算是败北的静和长公主,明显怒气未消,瞧到携手而归的两人,目光顿时不悦地瞪过来,萧清淮遂拉南姗停下步子,眼神亦冷淡的回望,静和长公主扶着一个老嬷嬷的手,气势汹汹的往下迈台阶,后头还跟着两个丫鬟,只见静和长公主一边迈着台阶,一边还不忘使劲瞪着南姗所在的方向。

    对此,南姗只能默默无语。

    静和长公主瞪南姗两人的目光,兴许太过专注,便忽视了脚下台阶,在南姗垂眸无语之际,也不知怎的,正下台阶的静和长公主脚下似乎一软,便以脸部朝下平沙落雁的姿势,扑通一声摔趴在坚硬的青石大方砖上。

    静和长公主已年过半百,她自上了岁数后,不仅面庞发了福,身材尤其跟着大大发福,扶她的嬷嬷应是她素日心腹,不过,身材却与静和长公主截然相反,个子虽不矮,却干瘦单薄的厉害,骤变突生之际,她可能反应不及,亦可能没拦住主子的去势,总之,她随静和长公主一块摔倒下去,倒地之时,一只细瘦的胳膊压在静和长公主身下。

    异变忽起,跟在后头的两个小丫鬟,不由惊呼出声:“长公主……”

    静和长公主似乎摔到了哪里,伏地哀哀惨叫道:“哎呦,哎哟……”

    变故来的颇有些晴天响霹雳的意味,南姗顿时目瞪口呆中,萧清淮依旧面色冷淡,却难以察觉的皱了皱眉,吩咐侍立在殿外的内监,随意指了其中一个,轻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去请御医来!”

    外头出了意外,得知消息的殿内诸人,纷纷涌出来,静和长公主已被人扶起,此刻正半坐在地上,兴许是疼的厉害,脸色惨白惨白的,额头已滚出冷汗珠子,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模样,静和长公主的家眷或蹲或跪,声音嘈杂的或问或怒‘伤着哪里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过节的喜庆日子发生意外,到底有些晦气,萧元德不免皱眉不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头静和长公主还在哎哟哎哟呼痛,又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奔来,跪地朝皇帝禀告道:“启禀皇上,谢家小姐在附近的叶子湖溺水了。”

    容萱长公主尚的驸马姓谢,谢驸马与容萱长公主共生二子二女,谢家大小姐已出嫁,且此刻就在扶摇殿外,那小太监口中的这位‘谢家小姐’,自然只能是谢驸马幼女谢婉莹了,一听此言,容萱长公主猛然一惊,面色大变,失声道:“怎么回事!”

    跪地的小太监答道:“谢小姐何故落水,奴才也不知,奴才等人听到呼救声,赶到叶子湖时,谢小姐已经在水里了。”

    幼女压根不懂半点水性,容萱长公主只觉眼前一黑,急道:“那现在呢,救到岸上来了么!”

    小太监继续回答道:“和奴才一块的小路子懂水性,已将谢小姐从湖里捞了上来,谢小姐呛了不少水,这会儿还昏迷着,奴才特来禀告此事。”

    萧元德听得脸色有点黑,怒道:“真是胡闹!大过节的,不在殿中好好宴饮,跑到叶子湖去做什么?!若不喜欢宫中宴会,日后也不用再来了!”

    南姗默默瞅向萧清淮——咱俩前脚刚离开叶子湖,那位姑娘为毛后脚就在那里落水了?真是让人费解啊。

    见皇帝因幼女淘气贪玩而发怒,谢驸马忙俯身请罪道:“都是臣教女无方,请皇上恕罪。”

    皇帝沉着脸对谢驸马道:“你们先去看看怎么回事,问明了来回朕。”

    大皇姐失足摔伤,外甥女又落水昏迷,皇帝哪还有半点过节的兴致,便发话道:“今日的节宴就到这儿吧。”说罢,扶着自个的太后亲妈,道:“母后,儿子先送你回宫歇着。”

    皇帝可以甩袖走人,钱皇后还不行,她得负责意外的善后工作,又是吩咐人催御医快来,又是打发人去看谢婉莹那边的情况。

    皇帝虽发话节宴已毕,但大伙儿暂时还不能各回各家,被抬进偏殿的静和长公主,还不知伤的如何了,谢婉莹也不清楚到底怎么样了,若是此刻走的干脆利落,不免背上心性凉薄的闲话,所以,南姗也与萧清淮一起留着等消息。

    御医来后诊了诊,静和长公主掌心蹭破了皮,只是一般的皮外伤,敷些膏药很快便会好,左腿摔得比较严重,虽没有伤筋动骨,膝盖磕得着实有点惨不忍睹,需要卧床静养一阵子,那位老嬷嬷的手臂,扭伤的很厉害,得好好用药。

    不一会儿,谢婉莹那边也传来消息,她虽呛水昏迷,经过御医的一番抢治,已然醒了过来,不会有生命之险。

    为示晚辈的关怀,南姗对静和长公主说了些宽慰之语,结果只得到一声重重的抽气冷哼音,南姗只想仰天长叹——又不是我让你失足摔跤的;又去看了受到惊吓的谢婉莹,仍是一些宽慰之语,只得到一句很不心甘情愿的‘谢五表嫂关心’,南姗再想仰天长叹——只看到我、没看到小五同志,你有必要表现的那么失望么。

    打道回府中——

    驶回庄郡王府的马车速度很缓慢,驾车的马夫几乎揣着心脏在赶车,王爷吩咐了,要把车赶得如履平地,不能有半点震荡,揣着小号的孕肚规矩大半天,还是挺疲累的,进了马车之后,萧清淮就把南姗抱到身上坐着了。

    两人说了一小会话,萧清淮忽想起一事,一边轻轻戳点着南姗的肚子,一边问道:“姗姗,你不是没那种恶心呕吐的害喜之症么,早晨的时候,你为何一直捂嘴来着?”

    南姗懒洋洋的赖在萧清淮身上,揪着他腰间的一块玉佩把玩,轻声嘟囔道:“平日那会儿,我都还在睡着,今日猛然起了一回早,有点不适应,困得想打呵欠,我怕给人瞧见,才拿帕子掩一下……”

    萧清淮俯头亲了亲南姗微撅的双唇,低笑道:“你个小懒鬼……”

    南姗伸手勾住萧清淮的脖子,只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他,腻声道:“我哪里懒了,若非肚里多了个小东西,我哪回没随王爷四更起身、送王爷出门上朝?”

    萧清淮忽而伸手捂住南姗的眼睛,低声道:“姗姗,你别这样看着我……”

    被捂眼睛的南姗,似乎有些不解,纤长的睫毛颤抖间,轻轻刷过萧清淮的掌心,萧清淮只觉手心有点痒痒的,从手掌心一直痒到心坎深处,又懊恼的拿开手掌,如花似玉的老婆搁在身边,能看也能摸,就是不能随意所欲的动,当下继续戳点老婆的肚子,唉声叹气道:“这小东西还要霸占你半年,可真久啊……”

    南姗心头一动,故意道:“王爷可是觉着委屈了?要不……”

    萧清淮轻轻挑眉,反问道:“要不怎样?”

    南姗又掷地有声道:“不怎样。”

    萧清淮将小妻子拥了满怀,亲昵的在她耳边低语道:“傻丫头,你为我生儿育女,我委屈半年又如何,你把心好好放在肚子里,别想东想西的,我不会找旁的女人,我的王府后院,只会有你一个人。”

    南姗怔了一怔,才缓缓道:“……那我以后要是人老珠黄、发福变丑呢?”

    “咱们年纪一般大,你人老珠黄之时,我难道还能永远年少么,我们会白首到老的。”萧清淮抱着南姗轻轻悠悠的晃着,一字一字低低慢慢说道。

    马车摇回府里时,已是午后未时末,南姗进了一盏董妈妈备好的补汤,然后便被小五同志撵到床上歇息,当然,他自个也很主动的留床□□,宫里发生的两件意外事儿,南姗压根懒的与萧清淮讨论,两人躺好之后,南姗倚在他手臂上,有一搭没一搭说了几句话后,便揪着萧清淮的衣裳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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