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你说什么?!”正在悠闲喝茶的南姗,乍然听了夏桂新得的小道消息,差点没被呛岔气:“你说……桑世子喜欢男人!”

    很久很久很久之前,南姗也曾半腐过,然而,十多年闺阁的宅居生涯,在悄无声息的潜移默化中,又将她拖出了腐海,因为没有素材再让她歪歪了,久而久之也就慢慢淡忘了……如今又猛闻同性之恋,南姗竟有点难以言表的兴奋之情,眨巴了几下眼睛,忙八卦问道:“那他喜欢的谁!”

    “……呃,我的小姐喂!”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跑偏了,夏桂微微默,随即又露出鄙夷之色,极是气愤的嘟囔道:“那个桑世子明明喜欢男人,却来咱们府里求亲,他这不是害您么!好在,老爷还没答应下来……男人怎么能喜欢男人,真是太……太……”

    南姗有点飘忽的兴奋劲儿,忙沉寂冷静下来,咳咳,事关她的终身大事,她确实不能表现的太不靠谱,其实,桑云博的各项条件当真是极好,南姗看得出来,南瑾老爹确实有些意动,不过为谨慎保险起见,南瑾说要再考虑考虑,其实也就是要再考察考察,好嘛,老爹这边还没考察出结果,桑家那边却先出了纰漏。

    具体的个中缘由,夏桂也不太清楚,不过最近常在大街小巷乱窜的南笙哥哥,给南姗讲了这件事基本完整的来龙去脉,两位主角的名字,分别是桑云博和花无缺。

    桑云博是丰顺候嫡长子,今年二十岁,花无缺是花太傅的嫡孙,今年十八岁,两人属于自幼相识的竹马竹马组合,至于俩人的友情因何变质,又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喜欢女孩子的南笙,几乎要挠破了半块头皮,也一直没想通这个问题。

    桑云博的各项属性,南姗已基本知晓,花无缺的属性嘛,咳咳,这个不用南笙介绍,南姗很早就知晓,因为这位花公子的名气极大,他正是如今的‘京城第一美男子’,不知是多少官家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俩人暗地的关系一直没露馅,想来是保密工作做的不错,至于为啥又突然露了呢,原来呀,花无缺在得知心上人决定要娶妻时,心痛难当,醋意爆发,遂约桑云博出来会面一谈,两人约见的地方,是城外某片人迹罕至的小山林。

    但是,人迹罕至并不等于没有人去。

    那个瞧见两人约会的丁公子,偏偏和花无缺有点爱恨情仇,丁公子相中的媳妇,十分痴恋花无缺,丁公子视之为‘夺妻之恨’,两人约会的过程中,丁公子不仅听到令他十分作呕的情话,更瞧到情绪激动的花无缺,竟抱着桑云博又亲又摸,如此没有伦理的伤风败俗之状,丁公子直接惊成了被雷劈的蛤|蟆,回到城中之后,丁公子深觉这是个好机会,既能打碎‘媳妇’的黄粱美梦,又能叫花无缺再抬不起头做人,遂蛤|蟆大口一张,呼哧呼哧全部抖了个干净。

    这段不伦之恋一经爆出,京城随即再度火热热的沸腾起来。

    桑云博虽年少情热,也真心喜爱着花无缺,但功名利禄、家族前程以及对他寄予厚望的父母,一一都摆在他眼前,他不能这么一直混沌下去,他需要做出一个选择,其实,桑云博那天去见花无缺,是最后一次去终结那段上不得台面的感情,但是,运气实在有点太背,偏被丁某人听了个大囫囵。

    此事喧嚷的如此沸腾,南瑾自不会再同意嫁女,但是,那个大嘴巴的丁公子,为保证自己的爆料真实可信,直接将桑云博和花无缺那天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全部描述得清清楚楚,言语之间不免又提到桑云博欲求娶的‘南家小姐’,如今,京城人士都戏称,桑云博真是有艳福,搞完了京城第一美男子,又要去搞京城第一美人,实可谓男女通吃——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实在是躺着也中枪,南姗默默撞枕头。

    目前的最新消息,由于此事极度离经叛道,品德败坏,影响很是恶劣,桑云博已被废了丰顺侯府世子的头衔,并革除举人的功名,数日后的深夜,桑云博留下一封遗书,拿用了十多年的佩刀引颈自杀,桑侯爷一夜白头,桑夫人中风在床,而被花太傅几乎打残的花无缺,在听说此事之后,亦割腕自杀,无数芳心一片破碎。

    又是一年春节到。

    南屏夫妇携一女两子从临州归来,南砚膝下已又多了个刚满周岁的小闺女南蓉,南葛也有了个快两岁的大胖儿子南衡,南笙刚刚新婚一个月,每天乐得像个裂了嘴的大傻瓜,快满十岁的南梵依旧胖得肉嘟嘟,三岁多的小南离和小南果,每日牵着手蹦蹦跳跳的甚是可爱。

    瞧着二房子孙满堂,其乐融融,本就心里苦的叶氏,愈发觉着自己命苦,高嫁的女儿一朝沦为平民百姓,自己又没有金山银山,能接济女儿一时,却接济不了一世,说到子孙福,叶氏就更想哭了,大儿媳进门即将整六年,连半颗蛋都没生下来,二儿媳嫁进门来快两年,也没有要孵蛋的迹象,哎哟喂,老天爷啊,怎么不下蛋的母鸡都让她给碰上了呢。

    大年初三,照例要去远靖候府走亲戚,夏桂日复一日地求着南姗快起床:“小姐,奴婢知道天太冷,您不愿出暖和的被窝,可是,老爷夫人今天要带你去远靖候府走亲戚,您不能起得太晚啊,若是老爷知晓您现在还未起身,怕是要责罚的……”

    南姗抱着枕头呜呜呜,她什么时候才能冬日不早起啊啊啊啊啊啊!!!!

    秦家的主子人口较少,以前三辈同堂时只五人,如今秦华的夫人刘氏,成婚五年内又生了一子一女,虽是四世同堂,满打满算也只有七口人,可当温氏和温玉玳两大家子一来,二十来票人立时将宽敞的厅堂,占得满满当当。

    秦舅姥爷抚着胡须,笑问外甥温玉玳:“你家老爷子身子可还好?”

    温玉玳舅舅亦抚着微微白的胡须,瞅了瞅可爱无比的小南离和小南果,笑道:“好着呢,昨儿个阿珑带那两个小子去拜年,祖父他老人家,一手揣一个,抱着不费劲儿。”

    秦舅姥爷又笑道:“到底是阿珑有福气,养了这么些个儿女,大的孝顺出息,小的懂事守礼,可比我这个做舅舅的强多了。”

    温氏道:“瞧舅舅说的,是表弟不够孝顺啊,还是华哥儿不够出息,我瞧着芸姐儿和智哥儿也都懂事的很,舅舅您就别太谦虚啦。”

    秦舅姥爷指指下首的一众晚辈,笑道:“大过年的,一个个还这么规规矩矩做甚么,该去哪儿玩去哪儿玩,现在不敞开着玩,待出了年,你们再想乐呵时可都没空闲了,都玩去吧。”

    刚过十岁的南芙,青嫩如合拢的花苞,抱着南姗的胳膊,商量道:“姑姑,我还想玩打雪仗……”南姗轻拍一下南芙的爪子,顺便瞪眼嗔道:“打什么雪仗,你是想让你祖父再打姑姑一顿么你……”

    话说,近日大雪纷飞,落得处处银装素裹,某日由南笙起头,南芙、南铭、南姗和南梵热情参与,五人在南姗的院子打起了雪仗,南笙最是狡猾,你准备扔雪球的时候,他在你面前,等你抛出去的时候,他就跟飞毛腿似窜到了你背后,南姗屡砸不到对手却被反砸一身雪花,顿时怒了,随即以姐姐和姑姑的名义,让其余三个娃儿纷纷将揉好的雪球贡献给他,南姗预备做一名雪球射手,要不间断地攻击南笙,她好歹也算半个练过的,她就不信还打不着一次,于是,南笙跑跑跑,南姗追追追,玩得那叫一个忘我,扔得那叫一个痛快,满院的看客笑得也十分尽兴,谁都不知南瑾什么时候突然冒了出来,在自家后院,南瑾通常不带景福那个保镖,于是,南瑾悲剧了,被自个最疼爱的宝贝闺女,一个大雪球biaji一下,直接糊到了正脑门,当然,南姗更悲剧,在老爹顶着雪花抹额、却黑着脸瞪她时,她直接腿软的跪下了,至于求原谅的过程,不提也罢,提了满脸都是泪啊……

    南芙对此事亦心有余悸,小心地瞅了瞅端坐的祖父,随后小声道:“那我们还是去看梅花吧。”

    南姗和南芙出去的时候,自然能感觉到背后秦岳幽怨的目光,那回,秦岳问她是不是喜欢睿王爷家的公子,说实话,她谁也不喜欢,在这个男尊女卑、又不允许女子当剩女的年代,她只想有个可靠老实的未来,两人凑活着过一辈子也就是了,喜欢不喜欢的,其实无所谓,只要能你敬我我敬你,太太平平过日子就好。

    按照现代婚姻法三代以内旁系血亲禁止通婚的规定,秦岳其实是不合适的,至于萧清凌,他待自己是挺好,可选择权也不由她,父母之命大于天,最终决定她未来的其实是南瑾和温氏,作为他们唯一的女儿,他们总不会害她,再过半年,她便满十五岁了,她以后会是如何的人生,也快到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出了正月,三年一度的春闱又将开科,南家有两位举子参考,文举子是快二十三岁的南葛,武举子是刚刚成婚不久的南笙,至于南斐哥哥,咳咳,他去年秋闱再度落榜,今年还是无缘春闱,所以叶氏依旧心里很苦。

    时光匆匆,到三月中旬时春试又再度落幕,皇天不负苦心人,南葛好歹捞了个三甲同进士出身,南笙嘛,比他大哥二哥三哥以及老爹都要出息,他直接抱了个皇帝御赐的‘武状元’牌匾回来,作为对南笙考试很给力的奖励,沈佳慧姐姐给他蒸起了包子。

    前四个儿子以后都无需再参加科考,南瑾冷峻的目光朝南梵一瞥,南梵只感虎躯一震,菊花一紧,哈利路亚,压力好大!

    已到暮春时节,温氏已在和二媳、四媳商量着办南姗的及笄礼,要打造一整套全新的头面首饰,还要给南姗做两身刺绣精致的裙服,而南姗嘛,已被老爹严格禁足在家中,什么地方都不许再去,因为她发现凡女儿出趟门,就能引两只花花蝴蝶回来,年后又有两户人家来提亲,不过均不了了之,还没等南瑾打探清楚底细,一个忽然得了羊癫疯,一个又害上了肺痨,自然无需再考察下去。

    被圈禁的南姗闲来无事时,就练个小字、下个小棋、偶尔画个小画、或者弹个小琴,就这么掰着指头数日子,待数到五月初时,南姗正拈着一根鲜艳的石榴花枝条顽,夏枝又跑来告诉她,又有人来提亲了。

    被提亲的次数多了,南姗也就见怪不怪了,便随口问道这回又是哪家啊,夏枝挤眉弄眼地说:“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忽想到自家的四少爷也是状元郎,忙改口道:“是今科的文状元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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