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龟鳖之中的精魄……我还真从《窥天神测》的志异篇里面看见过一种,卧槽,该不会真是那玩意儿吧?可就太罕见了!我们这个运气,简直是没话说了……多少古人前辈一辈子都想找那个东西,可一辈子都没找到,抱憾而死,这特么真要是让我们给找到了,那也太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死鱼眼,你可特么得小心点,”我赶紧要去抢鲁班尺:“要不还是我来吧,千万不能伤到了那个东西……”

    而陆恒川根本没搭理我,一手举起了鲁班尺,毫不迟疑就把那个收不回壳子里的大脑袋给削下来了,寒光这么一闪,那个巨大的脑袋就落了地,一股子腥臭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血污之中,还真钻出了那个东西来!

    “卧槽?”唐本初跟了我这么久,也算是见过不少奇闻异事了,可是一瞅这个东西,生生跟旱地拔葱似得,一蹦三尺高:“师父,人……那是个人!”

    “你眼睛瞎了莫,那怎么能是人?”阿琐也躲在了唐本初身后:“那肯定……是个假的!世上没有这么小的人!”

    那确实是个人形的东西……但阿琐说的也对,不是任何人形的东西都是人,千年人参还像是人呢!

    可这个玩意儿不跟千年人参一样是“死”的,这玩意儿能跑能跳,跟个活人一模一样,就是小!

    只有女人的小指头那么大点儿,戴着一顶高帽,穿身一身绿衣服,四肢身体,都跟人一模一样,现如今这个东西被血污一冲出来,没头苍蝇似得四处乱转,惊慌失措的,又是回头又是转身,看样子想跑,可偏偏又很害怕外面的世界,再一回头吧,大龟也已经断气了,回不去了,急的他只好围着大龟的身体乱转。

    陆恒川抬手就要抓住那个小人,可那个小人儿虽然迷你袖珍,速度却真不是盖的,陆恒川已经算是很眼明手快了,可是三抓两把,愣是没逮住它。

    王德光一看这玩意儿,眼睛都给亮了,也想着把那货给抓住,可他身手比陆恒川还差老远,只能晃晃荡荡的在一边帮倒忙。

    我一把将陆恒川和王德光给提溜开了:“这东西见了光半柱香的时间就得死,给我让开,我来!”

    陆恒川和王德光一退,眼瞅着那个小人跑的陀螺似得停不下来,我凝气上手,屏息凝神,一把就将那个小玩意儿给抓住了。

    拿在了手里细看,只见这个小人指甲盖大的脸上,眉眼具备,两手一拱,还像是要跟我拱手求饶呢!

    我转过身望着陆恒川和王德光:“这东西你们谁要?”

    王德光连忙摆手:“我这个身体老迈,用这个太浪费了,老板,你自己留下吧!”

    “你觉得我养的了吗?”我看向了陆恒川:“你呢?”

    “我要这个没用处,”陆恒川则不屑一顾的转了头:“脏。”

    我觉得给他也是浪费,王德光这才醒悟了过来,一拍手:“没错,您是养不了……那给唐本初!他年轻,前途还一片光明!有了这个,唐家的风水术,一定就有后了!”

    “啥意思?为啥要给我?”唐本初满头雾水的看着我们和这个小人,一脸懵逼:“这个小不点儿跟风水术又有什么关系?”

    “那行吧!”为了避免这个小人死了,我跟陆恒川抬了抬下巴:“动手。”

    陆恒川会意,一把就将刚砍完了大龟脑袋,还挂着血污的鲁班尺操在了手里,一下把唐本初的胳膊给划开了,鲜血猛地就窜了出来。

    鲁班尺快,伤口出来唐本初才醒悟了过来自己被陆恒川给“砍”了,眨巴了几下眼睛才大叫了起来:“陆先生,师父,你们……你们要干啥?好端端的……你们这是……哎呀……”

    这会儿,他才觉出疼来。

    “王德光,帮忙!”我立刻说道:“把伤口给掰大一点。”

    王德光一听,立马上前帮忙,唐本初不禁更懵逼了,眼瞅着就哭出来了:“师父,我是招你们惹你们了,我没干啥败坏师门的事儿,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阿琐一看我们莫名其妙就对唐本初开了刀,也吓的俏脸煞白,但是她知道光凭她自己肯定是拦不住我们,外加她虽然年纪小,可也明白,我们都不是那种会害人的人,更别说害自己人唐本初了,立刻就大声跟唐本初说道:“胆小鬼,吵么子吵,千树哥哥要给你开刀,八成是要给你治病的,我看你之前肯定是中毒了莫!”

    “我中什么毒……”唐本初想挣扎,可被陆恒川和王德光摁着,根本挣扎不开:“师父,我冤枉啊……你不能一言不合就清理门户……”

    “唉呀妈呀,”周围的村民都被我们这个阵势给吓住了:“眼瞅着很俊的后生,动手吓人哩!”

    “是啊,那个愣小子是不是犯了啥事儿?”有人一拍大腿:“没准,那是假山神的内奸!”

    唐本初一听这个,更是欲哭无泪,还想着找我要个说法,我哪儿有空搭理他,趁着这会儿王德光已经把他的伤口撑开,我捏住了那个小人,就把小人塞进了唐本初的血肉里,按下去了。

    王德光见状,立马把伤口给捏住了,将小人埋在了唐本初的胳膊里。

    唐本初一瞅我竟然干出这种事儿,更像是被天劫给打了:“师父……你到底……你到底是……”

    “阿琐!”我转头大声说道:“你不是有药蛊什么蛊的吗?现在你能不能想法子,现在就让你本初哥哥的伤口立刻愈合?”

    阿琐看我们干的这匪夷所思的事儿,早也傻眼了,愣了三秒这才回过神来:“有有有!”

    说着,嘴里念了蛊话,接着一手就盖在了唐本初的伤口上,从她白皙的指缝之下,能看到一些白色的蠕虫在伤口上动来动去,但是不长时间,那些白色的蠕虫就变成了红色,接着阿琐把虫子一收,抬起了手来,只见唐本初胳膊上被我们弄出来的伤口,竟然就真的恢复如故,连个痕迹都没留下来。

    只是这看似光滑的皮肤下,有了一个很不自然的隆起——正是刚才被我给塞进去的小人。

    那个隆起飞快的在唐本初皮肤下游走了起来,接着像是潜了一个猛子,连这个隆起也消失了。

    唐本初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接受无能,长了半天嘴,才说出话来:“师父……这到底是个啥?你……你为啥要这么做?”

    “这是个好东西,你师父这么做,可是为了你好!”王德光喜滋滋的说道:“有了这个东西,在风水上,你可就厉害了!”

    “啊?”唐本初做梦似得按了按自己的胳膊:“真的?”

    “我还能骗你?跟我这么久,连阿琐也不如,”我这才喘了口气,说道:“这个东西,只有龟鳖这一类的东西才有,叫做鳖精。”

    “反正,就是王八精呗?”唐本初一听这个,就快哭出来了:“师父,你把王八精弄我身上干啥?那我是不是也要成了王八精了?”

    “你着什么急,先听我说,”我说道:“这个东西虽然很像人,却没有思想,你不用怕这东西会影响你,这个东西,确实是个宝物,虽然是因为这个大龟的精魄化出来的,却并不是真的精魄,打个比方来说,这蚌产珍珠,牛有牛黄,鳖精就是蟕蠵产出来,原理跟牛黄珍珠差不多,放心吧,它只是个东西而已,最多,算是个活物。”

    “啊?”唐本初把我的话咀嚼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珍珠牛黄之类的啊?那……那这玩意儿,放我身上,又是啥意思?宝物……是怎么个宝法?”

    “刚才来不及跟你说,就是因为这个东西见光就死,根本容不得说什么。”我接着说道:“鳖精要是从母体上出来,那就只能养在人血里,人血又必须是新鲜人血,所以自然是种到人身上去了,而为什么这是个宝物呢,就是你一旦成了鳖精的宿主,你就能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说着,我把他拉过来,低声说道:“山脉,土地之下的东西,你全能看到,而什么地方有龙穴,什么地方是风水眼,你不用学,自然能一清二楚,所以,山石里面的矿产,古墓里面的珍宝,只要你愿意,你全能看到——这个鳖精在你身上住上三天三夜,完全适应了你身体里面的环境,你就知道了。”

    “透视?”唐本初张了张嘴,这才猛地一拍巴掌:“那我不就有了超能力,成了超级英雄了,透视眼……那跟X战警差不多啊!”

    “X不X的我是不知道,”我说道:“反正这玩意儿跟汇仁肾宝一样,谁用谁知道。”

    唐本初这个高兴劲儿的,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么好的东西,师父咋不自己留着,还给了我?按说,这应该是师父的呀!我什么功也没立,倒是把宝物给收了,那,那我实在也是过意不去啊!”

    “屁话,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我说道:“我的血估计跟一般人的血不一样,养不了这种东西,给我才是暴殄天物呢,我横不能在身上开个动物园啊!再说了……”

    再说那个蟕蠵跟三脚鸟本来就不对付,真要是有蟕蠵的东西进了我身上,那三脚鸟估计得在我身上暴走,万一控制我干点啥那就傻逼了,我可没忘了在三鬼门里吃的那场亏——说起来,老头儿女儿现在也不知道得有多恨我呢!

    还有,就算我的身体容的了这个东西,我也不想自己要。

    因为唐本初虽说拜我为师挺长时间了,可这孩子天资确实是不太适合这个圈子,我也没能教会他什么管用的东西,不过偏偏他对这个行业又热情,对我也敬重,又是世家弟子,看意思还是坚持要做个先生的,那我一个当师父的给不了别的,给他这么一个从天而降的外挂,还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何况这个鳖精的出现,本来就算一场缘分,缘分这种东西,没人说得准,就算我许愿想给他找一个鳖精帮着看风水寻龙脉,那我找一辈子,都未必能找得到。

    就好比珍珠一定是出产在蚌里,可未必每一个蚌里都有珍珠一样,鳖精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加上存活时间那么短,你横不能把他放到过年啊。

    唐本初心里这才踏实了,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以前没啥本事,老师给师父拖后腿,这下好了……有了这样的外挂,我终于也能给师父帮上点什么忙啦!”

    “你以前也没少帮忙,以后更别说啦!”我拍了拍他的头:“你是个好徒弟,这个东西,就是你的缘分。”

    “那,各位大仙,”这会儿村民大着胆子开了口:“这个假山神,现在应该怎么办?”

    “哎呀,对啊,老板,你说这个大蟕蠵咱们怎么弄?”王德光瞅着碾子大的蟕蠵又是喜欢,又是犯难:“山路不好走,咱们没法往回带啊!就算能放到车上——车头都得给翘起来!”

    阿琐也早看上那漂亮的龟甲了,立刻说道:“我看不如把这个东西给拆开,摞成一块一块的,这样不就好带走了莫!”

    “也算是个办法……”王德光一嘴锯齿牙嘬的山响:“可这要是化整为零……我也舍不得,上哪儿找这么整的蟕蠵壳子去!这辈子,我看碰不上第二个!”

    确实,这个东西越大越值钱,可是携带起来也太麻烦,我脑子飞快的转动了起来,这可怎么整?对了……我还想起来了,这个万安镇的村口简介上,我看得很清楚,是靠山里的原木为生,就立刻问道:“你们平时是怎么把原木给运下山的?”

    “那个好说!”那村民忙说道:“我们都用吊车把木材堆在一起,放绳子吊下山的,山下有跟我们对接的场子,他们会把木头给运到了轮船上,航到用木头的地方去!”

    能把原木吊下去的劲头儿,那肯定不小,吊这个东西,肯定也不成问题

    “你们要吊,那有什么难得!”村民们连忙说道:“救了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还来不及报,这个小忙算什么!说起来,我们整个万安镇千八百口子人,都无以为报!”

    “那是那是,”忽然有个妇女说道:“几个大仙娶媳妇了没有?我愿意把我们村里几个最漂亮的小丫头,介绍给你们!”

    “那哪儿成,人和仙怎么能相配,万一以后跟董永七仙女似得就麻烦了……”

    “可也不能就这样白受人家这么大的恩惠嘛……”

    阿琐一听这个,脸立刻就给绿了,大声说道:“你们这个恩不报也好,干么子恩将仇报!”

    “真的不用你们报!”我看了看陆恒川的死鱼眼:“我们已经得到回报了。”

    村民们满头雾水,但确实也没什么好拿出手来的,就个个拍着胸脯子保证,一定把这个大蟕蠵的壳子完完整整的给我们运到了我们留地址的地方。

    因为只要壳子,里面的腐肉是不要的,村民们自告奋勇的就来帮我们扒开腐肉——用他们的话来说,这么些年来,这个东西吃了他们村里那么多的人,早恨的牙根痒痒了,现在,这叫解恨!

    而说来也巧,这个蟕蠵可能以前不知道在哪里吃过金矿,肚子里竟然还有不少没消化完的沙金,轻点轻点,也能卖不少钱,村民们拿着这个意外发现,就想着送给我们表谢意。

    我摆了摆手说这个就不用了,你们给我们做的已经够多的了,但是有一件事儿我也是想托付村民,那就是如果可以,拿这些金沙换了钱,给哑巴的小孙女儿上大医院里面把肝病给治好了,阿琐是帮着她出了腹水,但是这是治标不治本,病还是得看,希望他们能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帮帮哑巴祖孙俩,也是一件积攒功德的好事儿,对谁都没有坏处。

    钱要是还有剩下的,正好就可以拿来盖一个新的山神庙了,也算补偿一下这么多年来背黑锅的山神爷——我可以给他们介绍一个靠谱的雕像师父,保准神像威武传神,而且里面也不会再添上什么怪东西。

    “理事”听了这个,赶忙答应了下来:“桩桩件件都是为了我们想,真是山神爷派下来的好神仙!”

    说着还要给我们磕头。

    这千八百的人一起磕头确实蔚为壮观,但是我们哪儿受得起这个,连忙就把理事给扶起来了:“您可别这么说,我还真觉得,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们做的这些事情,冥冥之中,就是山神爷给安排的呢!”

    打点好了一切要走,村民们给我们车里塞了很多山珍,什么木耳蘑菇干野蕨菜山果子,搞得跟刚买完年货似得,就连哑巴那个脸色发黄的小孙女,也被哑巴给抱出来了,哑巴阿巴阿巴的张嘴——抱孩子占手,他没法比划,小孙女儿就怯生生的开了口:“我爷爷说,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们。”

    “不用报答我们,报答山神爷就可以啦!”我跟他们摆手道别,上了车。

    这一上车,陆恒川重回驾驶位,把唐本初给赶到了后排座位,死鱼眼一抬:“回哪儿?”

    我也知道,这一趟出来,时间可太久了,我都有点想念县城,想念商店街了,但我还是答道:“西派,杜海棠说,我这事儿办完了,要我回去找她,好像有什么事儿。”

    “杜海棠?”陆恒川的眉头一挑:“你什么时候跟她有了这么好的关系?”

    “关系谈不上好,她又没打算把女儿啥的嫁给我,能好到哪儿去。”我答道:“既然答应了自然就要回去,毕竟以后大家都是战略合作伙伴,也许她是为了合作的事情找我谈吧。”

    “我可劝你一句,别以为杜海棠是个什么好人,”陆恒川淡漠的说道:“她的面相,跟三国里的司马懿一样,是个鹰视狼顾之徒,我也记得,她的西派不安稳,咱们确实不应该掺和他们西派内部的事情,但是你想想,被这么多人反对,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吗?”

    我一愣,这话啥意思?

    陆恒川没接着往下说,只是淡淡的说道:“不出所料的话,她这次喊你商量的事情,可也未必是个好事儿呢,我劝你这个傻逼还是长点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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