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先生正准备喝点闷酒什么解千愁,我凑上去就说道:“哎呀,这借酒消愁愁更愁,一个人喝酒有啥意思,要不赏个脸,跟我们哥俩一起喝?”

    那个先生一愣,仔仔细细的瞅着我:“你们是?”

    “不瞒您说,我们俩都是文曲星下的,北方人,上西派来会朋友的,这不正等着他呢吗?瞅着您大概也是一路的,所以就过来跟您打个招呼,唐突了唐突了。”我拱手行了个文先生之间的礼。

    那个先生一怔,随即也回了个礼,神色有点狼狈:“你们是看见刚才那事儿了?真是尴尬尴尬……”

    “这是啥话!”我赶紧说道:“我朋友是本地人,你们没准都认识,大家都是自己人,什么尴尬不尴尬的,西派的这些个事儿嘛,实不相瞒,我们也听说了一点,还打算要是时机合适,我们也上西派发展呢!到时候那不更是自己人了吗?来来来咱们可得喝一杯,早听说西派的先生好客。”

    那个先生一听,就来了精神,也不怎么推辞了,就跟我们坐在了一起,我叫伙计又上了点酒:“我叫李富贵,这是我弟弟李富有,先生贵姓?”

    那先生点了点头:“好名字呀!敝姓熊,熊有来。”

    我表面说钦佩久仰,心说你这名字也不差,熊有来,咋不叫熊出没呢?

    而熊先生接着就问道:“刚才你说你们朋友也是西派的,他叫什么名字?”

    我随口把自谦给郭洋用的那个化名给抖落出来了:“叫李富济,不知道您认识不?”

    “不认识,”那个先生自然摇摇头,有点狐疑:“是……杜大先生手下的?”

    “这问题问的,”我装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表情:“整个西派,不都是杜大先生的手下吗?”

    熊先生这才露出了一个“你还是图样图森破”的表情:“现在可以说是,可实际情况,很复杂,你们现在加入西派,时机未免不好,你朋友都没说吗?”

    我竖起了耳朵:“这话怎么说?”

    这熊先生几杯酒下肚,就露出了一个很愤慨的表情:“实不相瞒,西派现在暗地里已经成了两派,一派是守旧的,专门拥戴杜大先生,还有一派,明里暗里,总跟杜大先生较劲。”

    我忙追问道:“那是为啥?”

    “也不是为别的,就因为杜先生是个女人!”熊先生叹了口气:“就因为是个女人,所以他们就觉得这让西派蒙上了屈辱,说什么母鸡打鸣,公鸡难道死绝了?可杜大先生行事一向是滴水不漏,他们抓不到把柄,就总是暗地里闹事,想把杜大先生给拉下马去。”

    哦,所以那些反对杜海棠的,就是一帮死封建呗?而他们一直都在找杜海棠的漏洞,抓杜海棠的把柄,就是想把杜海棠给拉下马来。

    这次的镜子事件,估计就正好被他们给抓到了把柄,杜海棠真的找不回镜子,那老封建们看来就要借此发难,夺回大权了。

    接着听熊先生一说,但凡是封建派的,就专门跟杜海棠派的明里暗里的搞事情,他熊先生虽然中立,本来跟大家相安无事,但有一次无意之中夸了杜海棠,结果就被封建派的划分到了“杜海棠派”,平时没少受挤兑,加上对门那个金玉堂就是死忠“封建派”,所以天天给他搅和生意。

    熊先生实在是气不过,今天看见金玉堂来了买卖,就跑去实施报复行动,结果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想想这时局不好,前途动荡,就跑过来喝闷酒了。

    “不过,说起来你们北派的不现在正好蒸蒸日上吗?”说到了这里,熊先生狐疑了起来:“据说你们薛大先生深不可测,还有了个年轻有为的二先生李千树,南派都被你们给吞并了,这形势一派大好,为什么不留在北派发展,反而上我们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了?”

    我敷衍了几句,说朋友非劝我们来,我们才过来看看的,也没准是朋友“搞传销”,想把我们骗过来也说不定,反正他平时也不太厚道。

    “听我一句劝,你们还是别来了!就连我,也想着这西派要是老这么闹不是办法,我也打算着,实在不行上北派混混发展,北派虽然卧虎藏龙高手多,可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去了应该也多少能混上点饭吃,”熊先生充满希望的说道:“我就看好北派治理严格,上下一心,踏实!”

    我连连点头称是,心说我李千树的名字现在竟然如此响亮,不由也是沾沾自喜,而陆恒川瞥了我一眼,模样很不屑,一定是嫉妒我。

    又跟那个熊先生扯了几句,那熊先生也不知道想起啥了,非要拉着我的手给看看手相——一般来说,行内人是不给行内人算卦的,因为这不是规矩,有拆台或者露丑的危险性,弄不好就得伤和气,这熊先生肯给我看手相,估计也真是给喝醉了,拿着我们当成亲人了。

    结果他这么一看,当然是因为“匿”的缘故,根本看不出什么玩意儿来,就傻了眼,大着舌头说道:“不,不行了,我可能给喝大了,什么都看不清楚了……瞅着你这手相,跟起了雾似得……”

    那是自然,这个熊先生岁数虽然大,但是专业技能稀松平常,难怪老被人挤兑,而熊先生说道了这里,又接着说道:“不过呀,我也可能是因为这一阵子该积攒功德了,你是不知道,前些个日子,我也看见了一帮人,瞅着也是同行,却不像是本地人,有心给他们看看,你猜怎么着,也是跟下雾了一样,看不着!不行了,我得去买鱼,放鱼……”

    一听他这话,我心里顿时就一个激灵:“那帮看不出什么来的一帮人,都是什么模样?您给讲讲,说不定我们还认识呢!”

    “我想想啊,领头的是个特别漂亮的姑娘,腿长!长得好看,就是冷点,后头是个半老头子,一嘴锯齿牙,可能爱嗑瓜子,后头的没准是他儿子,跟他有点像,挺壮,就是看着有点呆,对,他们还带了一个降洞女,降洞女你知道吧?少见!”熊先生一边说,一边打嗝:“没准是一家子,老爷子,带着三个子女……可降洞女不能是他女儿吧?也没准是他仇家……”

    那就没错了,身上带着“匿”,容貌也跟熊先生说的一样,保准就是雷婷婷一帮人!

    我立刻接着问道:“就这么四个人?再也没有别人了?”

    “没有啦?就是四个,”熊先生一边说,一边指着金玉堂:“我看他们高高兴兴的,就上金玉堂里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来走亲戚的,说也奇怪,自打进去之后一直也没见他们出来,我开始以为是金玉堂新招来的先生,可我想不明白,就他那点生意,凭啥招来这么多的先生,开得起工资吗他?”

    一直没出来!这么说,雷婷婷他们就在那个金玉堂里!我这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有点发慌。

    我高兴的是,终于找到他们的下落了,发慌的是,这下算是确定了,真的没有别人,是雷婷婷把他们给带来的!

    雷婷婷跟那个银牙老头儿,特么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能值得让她带着我们这帮人来要挟我?

    还是说,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苦衷?

    我跟陆恒川对了对眼色,陆恒川鸡贼,早猜出来我是怎么想的了,也点了点头,看向了那个金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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