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

    赵桓此刻在大殿之上,望着南方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三份快报,心中是喜忧参半,第一份加急之中说刘平已经平定了苏州明教乱匪。整个江南道已经安稳。让赵桓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刘平总算是没有白浪费自己的信任

    这第二封信却是刘平说找到了自己那个便宜老子,而且还是活着的,这让赵桓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这次可以堵住这天下幽幽之口了。自己这个儿子也算是没有白费心思,从明教手里把这位爱胡闹的老子救回来。也算是保住了自己的孝顺之名。而且根据刘平的汇报,自己的老子应该是痴呆了,更是对自己没有了任何的威胁。这倒是让赵桓欢快的狠。原以为这便宜老子回来定然是要和自己闹腾的,这也是让自己烦心的了,可是没想到,居然痴呆了,总算是去了心病,大不了让自己这位父皇颐养天年便是了。自己总算可是真正的掌握这个朝廷了。

    只是这第三封信却是说苏州地龙翻身,百姓损失惨重,于是赵桓急忙的召开了群臣大会。商议赈灾之事。

    此刻大殿之上,文物百官都是静等着这位赵家圣人发话,前排两侧都是领头的各部要员。领头的东府宰执蔡老公相,坐在一把锦墩之上,面色微垂,赵桓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当中宣布,让身为三朝老臣的蔡京可以享受上朝休座。当然仍旧是在头一排,享受着阁老待遇。不过除了蔡京外,原本久病卧床的李纲亦是参加了,赵桓亦是安排了侍者也搬来锦墩子让同样身为老臣的李纲坐在参加。不过蔡京做的是老神在在,李纲却是面色枯槁,强打着精神。

    赵桓望着大殿上的众人高声道:“诸位卿家有什么建议,都可说一下啊。朕听着各位臣工有何策略。”

    “臣以为,当尽早迎回太上,我国朝以孝道治天下,如今太上已然救回,当立刻请陛下下旨,安排苏州府邸各官阶,派出精锐,护送太上回汴京才是。”一个身着朱红色官府的四品官员闪身出列回禀道。

    “臣附议!”其他一众官吏亦是纷纷发声。

    “父皇得救,朕心亦是高兴,当是应该尽早让君父可得回汴梁,颐养天年。想起君父被贼人所辱,朕心如刀戳,如今刘平不负朕望,终于将太上平安救回;当的是大功一件!”赵桓起从龙椅上起身激动道。

    “全赖陛下圣明,国朝列祖列宗保佑!”那官员急忙拍马屁道。

    你说没人家赵桓什么事?当然有,毕竟人家赵桓人家有识人之明,用了刘平这种猛将。当得是圣明的很。所以赵桓也很受用,听得赵桓亦是很高兴。

    “嗯,诸位卿家,太上之事,当时越早越好。只是这苏州地龙翻身之事,朕是真的担心民众安危啊,哎,万方有罪,罪在朕躬。”赵桓无奈道。

    “陛下,无需自责,臣以为,江南水道繁杂,当立刻安排漕运船只,将青鲁或淮地之粮草运到苏州支援。”另一个东府要员忙说道。

    此刻的原本卧床许久的李纲,今日也强撑着精神前来参加朝会,见赵桓说话了,急忙从锦墩子上站起来,闪出身形,手中的玉板轻抬,躬身道:“陛下,臣以为,漕运之力虽强,可是从青鲁之地或淮地送粮草辎重,怕是来不及了,朝廷当立刻下旨,让江南道的金陵一线周边诸府县都参与救灾,所有的州府都应该派出人力,粮草,前往参与赈灾。此刻既然刘平的永定军与一众西军还在苏州,这大灾之后,粮草短缺定然是必然的。到时候恐怕民生多难啊,还望还请陛下尽快下旨,并让刘平负责统筹,定能保障苏州府安稳。还请陛下尽早定夺。”

    “嗯,李卿所言极是,当尽早下令。”赵桓说道。

    “陛下,古有大事者,当在祭在祀,如今太上安然得救,攘除了明教奸凶,当昭告太庙,奉赏有功之臣,彰显陛下之圣恩!”李纲又说道。

    “嗯,有理吗,来人!拟旨!昭告········。”赵桓忙道。

    “陛下且慢!臣还有本奏!”一个声音传来,众人一看,正是最近赵桓最宠爱的新任资政殿大学士耿南忠,这位一等一的赵桓死忠此刻闪身而出。

    这耿南忠自从去年被从那清苦之地回来,便是满身抱负,加上赵桓赏识,毕竟是潜邸时的旧人,自然用着更放心,也更相信他。因此这位皇帝的新宠成了当前朝廷里风头无两的政治红星。

    只见耿南忠眼中一闪,望着赵桓道:“陛下,臣上奏,弹劾江南道临时督管刘平。”

    赵桓一愣,心道这自己的心腹耿南忠是怎么了,一脸疑惑的对着耿南忠问道:“道希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弹劾刘平什么?”

    只听得那耿南忠道:“陛下,臣弹劾刘平佣兵自傲,平日里臣听闻,那刘平救太上时,竟然将太上弄的神志失常,此乃罪一,其二,刘平在江南道阵前,将康王殿下的腿刺伤了。目无我国朝皇家礼法!其罪当诛!!”

    “你血口喷人!刘平岂是那等人么!”李纲气愤的大声道。

    “李相,在下绝没有诬陷这位刘侯爷的意思,耿某除了是资政殿大学士,还是朝廷的左都御史,有纠察百官职责,臣所讲的,陛下若不信,可安排人员去确认便是,康王已然回到汴京、诸位也可看看,是不是我说的话是空穴来风!!耿某身为朝廷命官,便要忠心朝廷,替陛下分清忠奸!免得陛下为小人所骗!”耿南忠一脸正色道。

    “康王回京,乃是因为阵前与诸军有嫌隙,裹乱不前,甚至有对陛下不敬的言辞,朝廷之中谁人不知。陛下未曾处置康王如此作态,已然看在皇家脸面的分上,省的难堪,难道你这颠倒黑白,冤枉好人便是对陛下的忠心么!!”李纲此刻气愤道。

    “李使相,您难道忘了,军将之列未入枢密,则应小大事物应报备兵部,何况是与康王嫌隙这等事情,陛下召定康王为前军之主,代陛下救太上于倒悬,那刘平只是一军之主,仗着有些微末之功,便胆敢如此做派。难道一个粗鄙军汉却是无法无天,要将天潢贵胄随意砍杀么!!”耿南忠振振有词道。

    李纲听闻此言,怒不可遏,当即大喝道:“永定军受刘平节制,乃是国朝柱石,他千里驰远太原。死守汴京,打退金贼,还将西贼重创,此等我国朝大将,岂能是你所能污蔑的!”

    “李相,莫要忘了,我国朝自太祖立国,便是将这在外的将官把控的严实,生怕他们会产生什么不轨之徒,危害国朝,所有的边关大将具是都有将家眷送到汴京蒙受皇恩的,唯独这个刘平,没有任何家眷在汴梁,他的侯爷府此刻也是建立在燕京之地,虽然他起于微末,但是也是你李相一手提拔,若日后他这种武夫真有什么不臣之心,你李相爷可是最大的罪人!!”耿南忠冷声道。

    “你这厮,佷··陛下,此人颠倒黑白,;排挤忠心之大将,其心可诛!!·”

    赵桓却是脸上一脸的淡然道:“李卿家,莫要动的肝火。耿卿家也是一心为公,若是刘平真的行的正,做的正,岂会在乎这区区弹劾!”言下,赵桓对着耿南忠却是一脸回护之意。

    “臣等也认为刘平有僭越之嫌疑。陛下当派下旨意,对刘平进行核查!”一些被耿南忠提拔上来的官吏亦是纷纷发声。

    赵桓望着一直未曾发声的蔡京,却是平声问道:“蔡卿家,可有什么建议?”

    猛地听到赵桓叫自己,蔡京才似乎从沉睡之中醒来一般,睁开苍老的眼睛,缓缓道:“回禀陛下,老臣以为,国朝乃定国之时,太祖太宗便以士大夫共治天下为此要领,军中猛将常在,如当年潘美、狄青之大将着也不乏,如今,便是有这个入异军突起的刘平,但东华门唱名着为好汉啊。”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之中的人纷纷低声议论,这句东华门唱出者为好汉,乃是当年韩琦与狄青所言。一个军将入了枢密核心,可是归根讲解亦是被文官排挤,甚至狄青部将焦用因犯了小错要被斩杀,狄青求情时说焦用有军功,是好儿郎,便是被韩琦一句东华门唱出者为好汉所迫,一辈子亦是郁郁而终。的确这东华门唱出者都是读了圣贤书的读书种子,亦是后面文官的储备力量。所以任何威胁文官势力的武官力量都是会被压制。

    一众大臣此刻是各怀心思,有脑袋转的灵活的已然明白,这位当今的圣人此刻怕是对刘平也是有了警惕之心。有些果断的转了风向对着刘平也是纷纷提出弹劾之意图。

    此刻的东府首席的蔡老公相,仍旧是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样。似乎方才的话不说他说的一般。

    “嗯,既然老公相与诸位臣工既然都是如此,那朕也是要斟酌一番的,这样吧,先拟议一道圣旨,嘉奖江南各地的军队,赈灾之事安排各个府道抓紧派人力粮草前去。再给刘平下一道,就说他阵前有张狂自大之行为,虽然有功与社稷,但是伤及皇亲之罪,刚愎自用之心,乃是大罪,但朕念及初犯,当以免轻,着令他护送太上回汴京吧!"

    “陛下圣明!!”耿南忠躬身道。

    “陛下!!!”李纲此刻脸色通红,原本便是身染重疾,此刻情绪激动,心中是血气上涌,只觉得喉头一口腥气上升,一口心血喷涌而出,当即倒在朝堂之上。朝堂之上,一阵骚乱。

    赵桓也是是慌了神,急忙对着内侍们大喊着:“快传太医!!”

    几个内侍太监,七手八脚的将李纲抬下殿去,送到偏殿治疗。索性太医来的及时,李纲是急火攻心,这位三朝老臣此刻被服下了汤药。缓了好一会,才苏醒了过来。眼中似乎再无往日的神采了。他已然有些明白了。自己和刘平似乎已经不再被这个将皇位做的越来越稳的陛下看重,甚至是有些厌烦了吧。

    “仲成,你却是要小心了。”李纲痛苦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任凭内侍抬着自己,向着宫外而去。

    被安排扶着李纲出宫的苏明,望着李纲苍老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莫名。心道,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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