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水落得更快,忙用袖子擦着眼睛。

    看上去,就像个委屈的小女孩。

    司天麟的心绞痛着,差点就要伸出手……

    为什么,她一句话,一个细微的举动,就能控制他?

    不想再做被她操控思维的提线木偶!

    白妖儿听到门用力关响的声音——

    他离开了这间房,把她留在这里。

    白妖儿虚脱无力的身子往地上蹲去,连日来她都很累,心乏,身体也疲乏。

    还好,她马上就要证明一切,离开……

    现在去找南宫少爵,还不算太晚吧?

    ……

    下午,偌大的起居室里聚满了佣人,全都穿着繁复的裙子,手捧着一束花,簇拥着在钢琴后围成一圈。

    白妖儿还看到了修女,穿着从头到脚的斗篷,胸丨前挂着个很大的十字架。

    黑色的钢琴立在房中,琴声上堆满了雏菊。

    整个房间也被布置过,到处揷着新鲜的花卉。

    门窗全整个闭严的。

    白妖儿在琴凳上坐下,手指按着键,等待着。

    不多时,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砰,打开的门外走進来一堆人,为首的是司天麟,一个正在用英文讲话的神父,手里抱着本圣丨经。

    白妖儿的嘴角无奈地勾了一下……

    这场面,她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准备的。就只差在她面前摆上一副棺材了。

    司天麟,你就这么不信我是吗?

    司天麟穿得一身黑色的礼服,面容庄严冷稳,眼底划过一丝什么。

    从头到脚的黑,一双黑色皮鞋在地上踩着,走到她面前。

    “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白妖儿抬起头,微笑起来:“我为什么要后悔?”

    “……”司天麟的手指又收拢了,“你宁死……也要去见他么?”

    白妖儿微微诧异,难道他以为,她是自己想死?

    “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

    “证明给我看什么?你们的爱掅?”司天麟可笑地转过身去,“妖儿,你已经证明得够多了!”

    他看得太多……

    每一次她依偎在南宫少爵的怀里幸福地微笑的时候,都是一把刀朿中他。

    他腐烂的心整个坏掉,发臭……

    “白妖儿,我最后问你一次,后悔吗?”他的眼眸沉痛地闭上。

    选择留在他身边,那么让她感到痛苦?不如去死了?

    白妖儿清清淡淡的嗓音:“不。”

    “好!我成全你!”

    他在钢琴对面的一张摆放好的单人沙发坐下,慵懒的坐姿,身旁侍丨候着几名下人。

    砰,那扇门被关严,打上倒锁。所有的窗也是倒锁的。

    这些佣人可能以为只是开一场钢琴会,没想到自己成为了陪葬的——祭丨品吧。

    那司天麟呢?为什么他也在这里?

    白妖儿诧异地看着他,既然他认为这是死丨亡之曲,听了的人都会死去。他就应该离开才对。

    是要陪她……一起么?

    白妖儿微笑的眼睛里有光,越来越濡氵显和黑亮。

    神父宣读着圣经,几个修女唱着听不懂的经歌。

    白妖儿耐心地坐在那里,无语凝噎……

    说什么好呢,在司天麟眼里,这都是他们的死期了。

    一个修女拿着树叶子沾着水,在白妖儿的身上点来点去,洒过她身上又满场地走。

    司天麟一身的黑,只有一双手套是白的,交叠着放在身上,眼眸里一片黑洞。

    诵经仪式花了半个小时,神父将花纹雕刻的盒子放到她面前,由她親手打开……

    揭开盒盖,白妖儿看到了琴谱,旧黄的,还带着一些血迹。

    带着手套的佣人小心地将琴谱捧起,竖放好。

    开始了吧。

    “我给你最后的机会。”

    司天麟的嗓音又传来了,慵懒的坐姿变为紧绷,嗓音黯哑得不行。

    白妖儿摇了摇头:“没事的司天麟,你根本不用怕。”

    她理解他內心的恐惧——

    JANE小姐当年就是这么死的,成为他心里难解的题。

    一个钢琴师走上来调好了音律,很特辑的音律。

    白妖儿这才发现这架钢琴,就是JANE小姐用过的那一架——

    司天麟真是走到哪,都把这钢琴带上啊。

    “妖儿,这琴律每一个音我都刻在骨子里的熟,你别弹错了……”

    白妖儿愣了愣。

    他的意思是,如果她想放水,故意弹错琴音——导致死丨亡之曲的功能消失——而以此逃过这一劫。

    白妖儿没说话,手指放上去,试了一遍音,弹奏起来。

    悲伤的琴音响起,白妖儿集中精神。

    很压抑的声音充斥着密闭的房间,很快就让人感到痛苦和难受。

    佣人的表掅都逐渐开始变得痛苦,却一个字不敢吭声……

    司天麟靠在沙发上,闭上眼,倾听着痛苦的旋律。

    随着琴律渐深,一种很高昂的音震痛着人的耳膜。

    其实《黑色丨星期天》不是靠悲伤来杀丨死人,而是靠旋律之中一种让人无法接受的共振……

    共振一波比一波强烈。

    白妖儿的脑子混乱着,却坚持着盯紧了琴谱。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脑子里忽然想起钢琴下面的暗屉,里面刻的话:

    【请把我的骨灰带在身边,遇到坏人就扬出去,让我最后一次保护你。】

    ……

    想起那个邪丨气笑着朝她走过来的男人,一握住她的手,就变得温柔如水。

    是她将他从深渊的地狱拉上来,温暖的光芒洗涤他的世界,让他从魔鬼变成人……

    而最后,也是她讲他再退回地狱,黑暗的最底层。

    白妖儿胸丨口忽然一甜,一股腥气在她的唇边慢慢溢下来。

    她是离钢琴最近,也是受共振最直接的。

    离她近的佣人都已痛苦不堪,嘴巴大张着,有的甚至掐着喉咙,捂着耳朵,却不敢发出一句声音。

    白妖儿的手指仿佛机械地在琴键上留着,凭着一种超强的耐力。

    脑子好像被重金属很重地撞擊,随时都要晕过去了。

    还是在坚持……

    她马上就要证明给司天麟看到了——

    白妖儿的神智开始不清,一股更腥甜的味道从口里涌出来,再弹过这一段……

    坚持过去,她就能证明了。

    当!!!!!

    忽然,重重的一声拳头砸在钢琴键上。

    司天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旁,手狠狠地砸在琴键上,发出的声音扰乱。

    白妖儿怔了一下,身体就被推开了。

    “咳咳,”白妖儿嘴角流着血,“司天麟,你干什么?”

    当,当,当!

    司天麟的拳头连着打了几下琴键,吓人极了。

    他愤怒地将心里的气发丨泄在琴键上——这台他最重视的,宛如他生命的琴。

    在他的心里,就像是JANE小姐一直寄生在这里一样。

    他居然这样粗鲁地对待。

    白妖儿擦着嘴角的猩红:“司天麟,你疯了么?别打了!”

    砰!

    琴盖被合了下来,司天麟双肩颤抖不止,低声地冷笑道:“我是疯了。”

    “……”

    “疯了才会心疼你这样的女人……我应该眼睁睁看着你去死的。”

    为什么做不到?

    是她自己找死的,为什么他还是做不到?

    “白妖儿,你说什么愧对于我,你明知道怎么做,我才会高兴。你做了吗?”

    他要親人,要一个家——

    她给他一个孩子不就完了?

    用得着搞这些花样,假惺惺地装作对他好,这些表面的工作谁做不到?

    如果宁愿为了他死,怎么会连那么小的牺牲都做不到?

    “为了南宫少爵,你宁愿冒着死,”司天麟的手无力地撑在钢琴上,“却舍不得给我一个孩子……”

    白妖儿僵硬着背脊坐在那里,闭上眼。

    “你是个骗子。”

    “对不起。”白妖儿含着血腥的味道沉声说。

    她已经是南宫少爵的妻子,不再是以前那样独身一人,可以随便做决定。

    “好虚假的对不起,你怎么不展现一些诚意?哪怕做出一点点牺牲我都信你了!”

    白妖儿攥紧了手指。

    用她的身体来展现诚意吗?用孩子来弥补吗?

    司天麟,我做不到!

    “给我做饭,织围巾,按丨摩……”司天麟的身体弯着,冷呵一声,“说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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