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西凉自从回了南镇,整日便恍恍惚惚的,一个走神便去了大半日。才回南镇两天,他就有些受不了了,干脆出来说书打发时间。他很烦躁,这几天,只要一闲下来,便有一道红影在他脑里晃荡。

    宁西凉原是打算下月才回来的,可是那人,竟……恬不知耻!一想起这个他都忍不住耳根发烫,那可是男人,怎地……怎地能做出如此……荒诞的事!

    那人趁自己歇息,竟悄悄爬了上床来,从背后箍住,缠在他身上,在颈后轻一下重一下地咬,不时伸出舌尖在他身上打圈儿。他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去,身体随着那人的舌尖儿在发抖,定是给气的!

    他让那人走开,那人却不肯,缠紧了,还得寸进尺地摸了不该摸的地方!

    他脑袋里刹时就生了团火,将他烧傻了,不由自主地随着那人起起浮浮。

    那人衣衫半解,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将他魂儿都给勾了去。他坐在自己身上,双手撑在两侧,吐气如兰,更近了些,将手搭在他肩上,往他身上不断地蹭着,断断续续地说:“快……帮……帮我……”

    他才如梦初醒,反应过来两个人将要做什么事儿,吓得赶紧推开了身上那人,让那人碰地一下撞到壁上,合拢衣裳,也不管是不是夜深时候,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

    回来以后,一到晚上,他睡在床上,颈后那种润湿的感觉就出来了,让他身上心里都在痒,他觉得燥热,很想要什么来止那一阵又一阵的痒。

    宁西凉甩甩头,这是中邪了么?怎又想起这下流的事儿来了。收拾好乱糟糟的情绪,他进了一家酒楼,这家酒楼名为迎客来,便是他今晚要说书的地方,他乃受酒楼赵老板的邀而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到迎客来说书,早已熟稔得很,穿过堂前,直接去了后院等着。

    后院,赵老板正在对一个青衣小厮吩咐着什么,宁西凉也不好前去打断,只离远了些,等赵老板说完。

    赵老板已经看到了他,再飞快地交代了几句,就让那青衣小厮下去了。他笑呵呵地招呼宁西凉:“宁兄弟,来得可真早,这可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开始哩!”

    “在家也无事可做,便提前来了。”宁西凉回道。

    他肯来就好,这南镇,喜欢他说书的都能排到街尾去!早都放出消息去了,今夜来这儿的食客铁定得爆满,赵老板对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楼上有不少的空房,宁兄弟若是不嫌弃,可上去先歇一歇,如何?”

    宁西凉客客气气地说:“如此,便麻烦赵老板了。”

    “哪里哪里!赵某人今儿还得仰仗宁兄弟做生意啊!”

    东河镇夜里比白日还更热闹些,街上卖小玩意儿的商贩有许多,不时吆喝着,或喊住正走着的路人,夸自家的东西是如何如何好。但多数人都只看看,笑笑就走了。多数商贩遇到这种,也只能作罢,但也有些不好相与的,趁人家走远了,总要在背后骂几句才甘心。

    宁西凉开了窗,站在窗口,正好能看见底下。一个卖折扇的,往地下唾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的。宁西凉看得清清楚楚,一黄衫公子在他摊子上就打开了几把来看,没买,人一走他就骂上了。还真是……不过,那黄衫公子似乎本就不打算买折扇,可他又为何要打开来看?

    “宁兄弟。”赵老板亲自上来请他,时辰快到了,楼下可都在等着听他说书呢!

    “赵老板。”宁西凉回了身,答道。

    “宁兄弟在瞧些什么?”赵老板问。

    宁西凉随他下楼去,跟他说:“也没什么。就看楼下那卖折扇的,可是一把扇子也没卖出去。”

    赵老板倒是笑了,跟他解释:“这一两月来,街上卖扇子的突然多了起来,卖的人多了,自然就不好卖了。”

    宁西凉记得他走的时候,是簪子卖得好,等他回来,又变成折扇了。

    “这样。可我见那买扇子的似乎并不多,再去卖扇子定是要亏的。”

    “不对不对。”赵老板摇头,又说道,“那卖扇子的可不傻,再者,就算卖的人多了,那扇子的也不便宜!”

    宁西凉懂了,兀自呢喃:“难怪那人挑了半天也不买,要货比三家。”

    这话正好叫赵老板听了去,赵老板再跟他说:“不是。错了。不是挑,是找。那‘挑’一听就像是来附庸风雅的,草草挑一把就走,但这‘找’,是找到合心意的,才买,不打开看看,怎会知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宁西凉一听,甚感有理。

    不打开看看,怎会知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今夜来听他说书的也多,但人多却不嘈杂,都静静地坐着,把他围在中间。宁西凉是接着上次的故事来的,观众听得倒是津津有味。这次只是来收个尾,也没多久,便结束了。大家纷纷嚷嚷着让他再说一个,若再讲一个便又是个把时辰,宁西凉借口有要事忙,待下次再说,跟他们连连赔罪,众人只能作罢,都问他下次是哪时,宁西凉说七日后。

    往常,宁西凉说完书都会赶着回家,今夜却想在街上转转,他跟赵老板说了一声,背起自己的东西,朝街那边去了。

    他出来时正是亥时,街上人已不多,只三三两两的散着。

    他走了没多远,一卖折扇的小贩喊住他:“这位公子,可要买折扇?”

    宁西凉拒绝。“不。”

    小贩拿着几把折扇追到他跟前,打开其中两把给他瞧。“公子先看看,可有中意的?”

    宁西凉瞥了一眼,折扇上面都写了首诗,他也没细看,但这贩子颇为些缠上了他的意味,不买就不让他走。他也不好发作,随便指着其中一把问:“这把多少?”

    小贩眉开眼笑地回道:“三百五十文。”

    贵了,况且这扇子做工也不好。

    宁西凉摸出半两碎银子给他,小贩喜滋滋地找钱给他。宁西凉接了扇子和铜钱,小贩这才肯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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