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陶、蔡两家的船队都有走过,李花儿也认真留意过蔡家船头的旗子,却一直是黄色的。

    李大的神色,也一天比一天严肃。

    有些事情,越吊在这儿,越让人紧张。

    以至于李花儿都有些懒怠干活了。

    “这个时候了,我们先回去吧。”见时候不早了,李花儿收拾了一番东西,对李果儿道。

    李果儿哦了一声,抱着自己的书起身,又看了一眼渡口之上,感叹道:“唉,连着好几晚了,爹爹都守在渡口,也不知道那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

    李花儿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现在李果儿的头发,比起之前的枯黄,已经好了很多。

    “快打完了。”她撑着笑容道。

    这几天心情总是烦忧,连笑都笑不好了。

    等她们回到家的时候,张氏已经做得了饭菜。

    “天天往外跑,也不嫌弃累。”张氏见她们回来了,笑说。

    李果儿换好了衣服,抱着张氏开始撒娇,给她说岸边的新鲜事情。

    待吃罢了晚饭,母女三人又说了好一阵子话,做了些缝缝补补的活计,便都睡下了。

    李花儿心中压着事儿,翻来覆去地辗转了很久,也没能睡着。

    是以,她干脆坐起身,开始靠着床沿,开始想事情。

    岂料,她刚刚坐起身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慌张的脚步声,以及各家各院养着的狗都开始叫了。

    而后就是有人喊道:“李大媳妇在家吗?”

    竟然是邻居孙四叔,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十分的紧张和急切。

    李花儿猛地打了个激灵。

    一定是出事了。

    张氏应了一声,接着就是窸窣的穿衣声。

    “姐姐,怎么了?”就连李果儿也被吵醒,揉着眼睛,问道。

    李花儿此刻已经披好了衣服,见她起来,便道:“你好好地在屋里待着。”

    说罢,她趿着鞋跑了出去。

    刚一出门,就听见孙来财对张氏道:“李大嫂子,渡口刚才的消息,李大哥出事了。”

    张氏听见这话,眼前一黑,就向后踉跄了几步。

    李花儿已经冲过去,扶住了张氏,又问孙来财:“孙四叔,我爹怎么了?”

    孙来财是一路从渡口跑过来的,此刻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爹带人查船的时候,毁了蔡家要往京中运的一箱贡品,此刻正在岸边闹呢。”

    “咕咚”一声,是屋里跑出来的李果儿听见这话,摔在地上的声音。

    方才还只是踉跄几步的张氏,听见这个话,直挺挺地晕倒了。

    她虽然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妇人家,却也知道“毁坏贡品”是什么罪名。

    李花儿也顾不得其他,只用力扶着张氏,却见李果儿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呆滞不语,立刻厉声喝道:“李果儿!”

    李果儿听见这声喝,打了个激灵,这才醒了过来,捂着嘴哭道:“姐姐,姐姐怎么办?”

    李花儿见她哭了出来,这才安了心。

    前世的时候,她就听说有人突然遭了巨变的时候,容易散了精神,就傻了,所以才要那样喊一声。

    “不怕的,有姐姐在,先把娘扶进屋中。”李花儿镇定地说。

    在河岸上守了几日都没个消息,却不想他们是晚上发难。

    此刻,孙家也亮了灯。

    宁氏披着衣服出来,见李家院子里如此乱,忙问:“当家的,这是怎么了?”

    孙来财急道:“你快过来,帮着把人抬进去。”

    宁氏哪里还等他说,已经过了来,帮着李花儿,要把张氏抬进屋子。

    谁知道张氏此时已经转醒过来,立刻抓着李花儿的袖子,哭道:“花儿,我要去渡口寻你爹。”

    李花儿连忙抱着张氏,急切地安抚着:“娘,您好好在家歇着,我过去看看就好。”

    张氏拼命地摇着头,哭道:“你不懂,那泼天的罪名,是要坏事的。”

    她以为李花儿不明白。

    而隔壁的孙家众人,听见孙来财的话,也变了脸色。

    李花儿拍着张氏的后背,道:“娘,女儿明白的,你放心,我现在去岸边,一定把爹好生地接回来,您现在这个样子到了岸边,再出了事情,就不好了。”

    张氏听说,抱着李花儿的肩膀,看着自己的大女儿。

    她想起了在善堂看见李花儿的那次。

    李花儿也是这个样子的表情,对她说:“女儿很能干的,能照顾好自己和妹妹。”

    恍惚之前,张氏点了点头:“好,花儿,娘等你将你爹带回来。”

    ……

    如今这河岸之上,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昼。

    当李花儿到了那河岸上之后,才发现如今那阵势,竟然似两军对垒一般。

    她放慢了脚步,观察着河岸上的动静。

    李大此刻已经被绑缚双手,被四个自己从没见过的人押着,站在左侧。

    而对面,就是清远县关口守将,一贯阴冷着脸的佟将军。

    只见押着李大的那群人里,一个着银甲,留山羊胡的男子冷笑道:“佟将军这就不讲道理了,你的手下毁了贡品,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佟将军冷然道:“他是奉命搜查南边逃向北面的水匪,纵然不慎毁了贡品,也是忠于职守,有情可原。要处罚也该是本将具表上奏,酌情处理,又与你们州府军吏有何关系?”

    山羊胡男子面色一沉:“押运贡品,当然是我州府的事情,佟将军既然要插手,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省道,请都总大人定夺,可好?”

    佟将军表情依旧不变:“如今平水州内军兵,只听左都将军的命令,全力做剿匪之事,所以今天这事情,便是都总大人,也管不了。”

    左都将军就是如今正在南面剿匪的沈大公子。

    山羊胡男子呵呵冷笑道:“不愧是东海公的旧部,看来心中是只有旧主,没有陛下了。”

    此话诛心。

    这句话一出,河岸之上百余号人,竟连气都不敢出了。

    佟将军的脸色,这才有了变化。

    李花儿在旁听到这句话,暗自冷笑。

    那个山羊胡男子,应该就是太守的府兵了。

    那些人不但安排了府兵跟船,而且心还不小,竟想借着李大的事情,捅了沈家的天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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