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玥一下子就没了脾气。

    也是,是她要跟沈慕山分手的,也不怪人家生气。

    可是……她轻轻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偷偷地瞄了一眼沈慕山,见他一副慵懒闲散的样子,又觉得不服气。

    就算是她要分手,可是沈慕山不是也没有挽留吗!

    这么想着,许嘉玥忽然就有了些许底气。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心底里想的什么,全在脸上都写出来了。

    沈慕山人精一样,都不必她说,全部都能猜出来。

    就连当初她要走,是有不得已一样,他也能轻而易举地猜出来一样。

    看她好像有了决定,沈慕山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就等着许嘉玥如何表现了。

    “咳嗯。”她清了清嗓子,颇有一番“我要说话了,你好好听着”的意味。

    挑眉,摊开手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他洗耳恭听。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想说的了。”

    许嘉玥强装出一副冷淡的模样,眼底却飞快地划过一丝狡黠,“沈先生应该也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那就这样吧。”

    “就这样?”他不解地望着许嘉玥。

    “嗯,对啊,就这样。”许嘉玥抿唇,可是眼底的笑意闪烁,却早就出卖了她的情绪。

    “哦。”沈慕山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大概是他敷衍的态度太明显,许嘉玥莫名地就有些恼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没什么想说的,那我就走了!”

    说着,许嘉玥就要站起来。

    她浑然不察,现在自己的样子,根本就是一个在跟男朋友生气撒娇的小姑娘。

    “嗯?”他一把拉住了许嘉玥的手腕,“等等。”

    她背对着沈慕山,脸上却闪过一丝喜悦的神色,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她转过脸去的一瞬,又把所有的神情都收了起来。

    板着脸,她木木地问,“还有什么事。”

    “哦,刚才有个人在我面前哭,我看她哭得可怜,把我的手帕借给她擦眼泪了。”

    沈慕山把之前被扔到一边的手帕递过去,剑眉星目,英俊的五官上写满了认真,“出于礼貌,我觉得,那个人应该帮我把手帕洗一下,然后再还给我。”

    “不过,她好像不记得这个事情了。”

    “我觉得我应该提醒她一下。”

    沈慕山扬了扬眉毛,一副“我等着你给我洗手帕”的模样,表情认真,一丝不苟地都落在了许嘉玥的眼底。

    许嘉玥的脸先是红了再是白了又是红了,她劈手夺过沈慕山手上的帕子,有些咬牙切齿的决然意味,“是呢,那她真的应该谢谢沈总!”

    甩开沈慕山的手,她腾地站起来,四下看了看,周围好像都没有什么洗手间。

    许嘉玥就有些懊恼,天色已经很晚了,可是她在这个她根本就不熟的地方,竟然跟沈慕山待了这么久。

    她哭也哭了,出丑也出了,沈慕山竟然还在纠结她一张手帕的事情!

    难道……她虽然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作,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难道,他不是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再提出和好,然后他们就顺理成章地和好了吗?

    许嘉玥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如果不是的话,那他为什么要没完没了地来打扰她?

    一边这么想着,许嘉玥一边找附近哪里有洗手间。

    她走到几步,停住了脚步。

    “刚才那个餐厅在哪里。”她没有喊沈慕山的名字,而是直接冲他问了一句。

    坐在长椅上的沈慕山扬了扬眉毛,薄唇轻启,吐出了三个让她气恼的字,“不知道。”

    “不知道!”许嘉玥的声音拔高了几度,显然是不相信沈慕山的这个说辞的。

    “落英阁是M城最神秘的餐厅,我以为你到了M城那么久,也应该知道一点。”

    许嘉玥语噎,她当然知道,落英阁是很神秘的。

    所以沈慕山当时带着她来落英阁的时候,她还觉得十分神奇,愿意留下来吃饭,也是因为对落英阁有几分好奇的心思。

    M城的历史比较久,所以有很多传说,比起那些冷冰冰的只有千篇一律的高楼大厦的快节奏城市,M城应该算得上是一线城市中的一股清流了。

    它的经济实力雄厚,年年都居城市排行榜前游,但是又因为前面有C市这样的大哥顶着,它像是个打酱油的一样,丝毫不在城市里面显眼。提起M城,大家想到的首先不是它的经济水平,而是它的旅游地点,似乎M城随意一处,只要你想,都能发现它的美丽与奇特。

    比如束花山,也比如落英阁。

    比起唯美的束花山传说,落英阁更像是能够代表M城的本身。

    作为一个餐厅,落英阁的神秘,在于几乎没有人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也在于它没有菜单,似乎完全只靠心意上菜的方式,当然,以及它迷一样的地址。

    好像是在跟人捉迷藏。

    当然,谁都知道M城有个神秘的餐厅叫做落英阁,但是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落成的,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当家,不知道它的菜名,不知道它的菜单,不知道它的价格——除了买单的人以外,也不知道它的地址。

    落英阁身上带着的这种神秘色彩,就像是从M城身上继承过来的一样,它又像是M城身上的块面纱,M城的神秘,也像是被落英阁之类的许多地点而营造起来。

    不显眼,但是我存在,而且,只有知道的人才知道。

    像是巨富家的在外游历的公子,不显山露水的,但是熟悉它的人,却都能明白它。

    许嘉玥才到M城一个月,能把M城她主要要去的几个地方的路线搞得清楚,就已经很不错了。

    哪里有心思去研究一个她听说过,但是从来没觉得自己可能有一天会去吃饭的餐厅?

    沈慕山既然能带着她来这里吃饭,那想必是知道路的。

    只是他不愿意说?

    她还没有问出口,沈慕山就已经能够看出她心里所想,抢先一步开口了,|“我真的不知道。”

    许嘉玥撇撇嘴,抖了抖自己手上拿着的那张手帕,语气有些恶劣,“沈先生,荒山野岭的,除了落英阁,我没看见别的建筑,我要怎么给你洗你的手帕,然后把它还给你?”

    “你不要强人所难?”她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浓眉微微挑起,他的声音清朗,温润如玉珠,“你可以把它带回家,洗干净之后,拿过来还给我。”

    凤眸微眯,他嘴唇微微翘起了一个弧度,很满意自己的那个回答,“作为感激我提醒你,你还能顺带请我吃个饭,或者陪我到处游览一下。”

    “当然,再作为我把手帕借给你使用的感谢,你还能继续再陪着我一段时间。”

    他说得理所当然,让许嘉玥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她眨了眨眼睛,“风太大,听不清。”

    沈慕山微笑地望着她,不言语,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很明显,是一副“你没有听错,我就是这么说了”的表情。

    许嘉玥忍了忍,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控制住就溜了出去,“沈慕山,你这样会不会太不要脸了?”

    “不会啊。”他坐在长椅上,姿态优雅,神态惬意,仿佛衿贵的公子坐在家中的真皮沙发上一样,修长的双腿交叠翘起二郎腿,手肘随意地靠在了长椅的把手上,双手交错拢在一起,放在了膝盖上。

    他眉眼不动,云淡风轻地看着许嘉玥,道,“我只是在跟你说感谢我的方式而已。”

    许嘉玥没控制住自己,翻了个白眼。

    相处的那么一段日子里,她怎么就没有发现,沈慕山似乎有点……不要脸?

    或者说,是因为她提出分手,所以沈慕山受了刺激,才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许嘉玥抿了抿唇,走到他跟前,杏眸瞪得大大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像是要把自己的视线当成X光一样,看一看沈慕山是不是有病。

    凤眸上挑,他嗓音淡淡的,“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莫名地,许嘉玥的脸上就飞起了一片嫣红。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

    这些都是网络盘点总裁小说里面经常出现的句子。许嘉玥当然不知道,都是那个时候杨晓洁知道了许嘉玥跟沈慕山在一起之后,在她耳朵根子跟她念叨的。还神神秘秘地问她,沈慕山有没有跟她说过这些话。

    当然没有!

    那些都是……两个人身处暧昧情景中,小说里的人才会说的。

    可是,从他们确定了关系以后,许嘉玥跟沈慕山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有一点点岁月静好,细水长流的意味了。

    很淡,但是很温馨。

    许嘉玥是喜欢那种感觉的。

    爱情不是非要惊天地动鬼神,细水长流,长情陪伴,对于她这个年纪来说,其实更加难得可贵。

    “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在许嘉玥的头顶响起。

    出神的许嘉玥一下子有些惊慌不定。

    她当然不能告诉沈慕山她在想什么。

    定了定心神,她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冲他冷冷淡淡地点了个头,“您说得对。”

    “我会回去把手帕洗好,到时候再还给您。”

    “不过,现在我想先回去了。有点晚,回去晚了,我朋友会担心。”

    她眨了眨眼睛,站在沈慕山跟前,客气疏离地笑,彬彬有礼地道,“但是我对这边不熟悉,能麻烦您送我一下吗?”

    刚才所有的轻快和愉悦一下子一扫而空。

    沈慕山原本只是想逗一逗她,可是她却突然不乐意接台词了一样,立马切换到了别的频道。

    像是带上了一个精致的面具,她的笑容和得体,语言也很有礼貌,但是听在沈慕山的耳朵里,却莫名地让他有些烦躁。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他眉眼不动,语气虽然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可是却能听得出来一丝的不悦。

    他在生气什么?

    许嘉玥不明白。

    抿唇,她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表,已经接近十点了,如果再不回去,也没有打个电话,杨晓洁应该会很担心。

    原本只是一个用来当借口的理由,一下子好像真的有了必要。

    许嘉玥定定地看着沈慕山,“如果不方便的话,没有关系。”

    她转身,一副不准备再跟沈慕山说话的模样。

    挺得笔直的背影,瘦削里带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倔强。

    沈慕山怒极反笑,沉声道,“你就是这样求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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