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倒是巧妙的紧,

    若是寻常刀剑,这些铁塔般的汉子挨上个一两刀,那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可是桃白白的短刃淬有剧毒,庆云只是手掌被划开了一个小口,便人事不知,他们哪里敢直撄其锋?

    于是四人只能一齐后退,饮宴台上,便让出了一块距离。

    阿吉哪里肯放过这种机会,只要跃上饮宴台,消除地势的差异,雷公轰的威能便自矮了三分。

    就在桃,谢二人想要对魏王这最后一道屏障发起破釜沉舟地冲击时,远处的山峦间忽然射起一线烟花。

    此时的烟花自然不如宋代华艳瑰丽,甚至不配以“花”称之,

    那不过是些混了硝石的响箭,只能在天空划出一道光痕,不过若是作为传递消息的信号已是绰绰有余了。

    “龙王那边有异,已经准备撤了!”

    场中自然有人是识得信号的,

    外围接应的同伴生了变故,陷入苦战中的诸人,军心立刻有所动摇。

    此消彼长,魏军斗志顿然,反扑立即开始了。

    蜀山尼略作包扎,恢复了三分体力。

    但这三分的蜀山尼便足以左右战场。

    只听一声惨呼,首先被斩倒的,既不是封魔奴,也不是婆罗门,而是谢阿吉的二姐谢梵境。

    方舟刺驾的带头人里,谢梵境显然是最弱的一环。

    此时天王已倒,谢梵境又丧,连折两位主事,刺客阵营立即崩盘。

    谢阿吉听到二姐的惨呼,忙舍了魏王向后方冲来。

    他目眦欲裂不由分说,挺剑直取蜀山尼。

    可是蜀山尼修为尚在,又有王神念抵死相护,阿吉这一来,便又陷入苦战。

    桃白白望着眼前四尊金刚,暗道一声苦也!

    玩阴斗黠,他比阿吉强了何止千倍,

    但角勇斗力,他较之封老魔头都还差了一截。

    嗯,准确地说,就算玩阴斗黠,他也未必能强过封魔奴。

    那只老狐狸,嘿,滑不留手,

    信号一出,他见势不妙,立刻便通知封家将先撤了。

    婆罗门知道事不可为,也招呼众人撤退。

    他可不像封老魔头,只顾着自己带来的人,天王和谢梵境手下的残兵他也尽量收拢。

    可是阿吉已经杀的眼红,完全不听号令,婆罗门只能再杀回去,向阿吉吼道,

    “蠢材!快走!

    你若死在这里,日后谁为你二姐报仇?”

    阿吉怔了一怔,又被婆罗门一拉,便不再反抗,与他并肩杀了出去。

    这仓促间的撤离谈何容易?

    身手稍弱些的刺客,十成已死了九成,

    有的死在方舟之上魏军的刀剑之下,

    有的死在泅水途中弓矢之下,

    还有像闾龙驹这样的倒霉蛋,因水性不佳,不小心呛了水,活活淹死在那人工湖中。

    陷阵过深的桃白白,重伤扑地的冉穑体与抱大僽,还有那功夫平庸一直没有直接加入战团的机关师都不得机会逃离。

    天宗的这次谋划,断送了一名天王,若干好手,但最重大的损失还是那些为了策应本次行动而暴露的暗桩。

    魏王阵营的损失虽然也不小,高桥尼殒命,庆云,蜀山尼,康桑,服不半藏也都是重伤不起。

    可是只要魏王无恙,这些许小代价对于北魏庙堂,那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不过魏王却未因此忽略了这些公伤义士,眼见暴徒撤退,他立即吩咐李冲去查看四名重伤者的情形。

    康桑和蜀山尼伤势虽重,但神智却未受半分影响。

    服不半藏也受的乃是外伤,失血较多,早就有人在做紧急处理。

    唯独庆云的处境却最为不妙。

    毒性已然蔓延开来,他的面色一片青紫,甚是骇人。

    “这人也还有气!”

    有几名侍卫试过宇文本柕的鼻息,发现他并没有被那一口浓痰取了性命。

    魏王立即唤来御医,为伤者诊治。

    宇文本柕只要那口气未绝,终究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庆云却眼见没救了,毒已入肝,药石难回。

    诸兄弟友人早就围拢了过来,见到庆云此时面色,又听闻御医的断语,

    殷色可当时便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

    瓠采亭想要劝她,虽然努力尝试保持镇定,可是自己终也忍不住,眼角垂下两行珠链。

    小龙王和刘赢急得直搓手,等着亲自重新验看的祖暅之发话。

    祖暅之铁青着脸,一语不发,只是不住摇头。

    是他将庆云带出南国,在他心中,早就将保护庆云周全当作了自己的责任,父亲的嘱托。

    此时庆云出事,他的心里自然最为难过。

    就算所有人都认定庆云无救,他祖暅之也必须试试。

    所以暅之也不顾这里人多嘈杂,立刻开始行针放血,忙乎了大半个时辰。

    魏王留了最资深的御医为暅之打下手。

    那老御医见暅之这副样子,就知道他救人心切,

    但按照他的经验,暅之的治疗方法最多也只能让庆云多延个半日残喘,最终还是一场竹篮打水。

    不过那老御医早就活成了人精,自然知道这名中毒少年必然是魏王极其看重之人,因此也不多言,只是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耐心地配合着暅之。

    萧衍仔细瞧着暅之和御医地表情,知道事态不妙,终于忍不住问道,

    “祖少侠有几分把握。”

    “我最多只能多拖个半日,却无法尽拔其毒……”

    初时暅之仍是那般冷冰冰的表情,但是说到无法尽拔其毒的时候,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嘴唇翕动,声音颤抖,最后竟一个字也说不下去。

    萧衍长叹一声,忽然道,

    “如果还有半日光景,何不试试全神医?

    若他也不成,那才是真的全无办法了!”

    小龙王闻言,立刻跳将起来,也不问旁人意见,先去准备快马宽车了。

    方舟四周的水早已退去。

    魏王似乎早有完全准备,那古鸿沟池中已经挖好了地渠通向地势更低洼处。

    只要那边一开始泄水,方舟周围的子湖自然也随之萎缩。

    虽然地面尚有些泥泞,但早有魏军洒了黄沙,盖上木板,铺好了道路。

    小龙王很快便征来两辆大车,

    一辆由他亲自驾驶,载了庆云,留暅之和莫愁在一旁照顾。

    另一辆则由刘赢驾车,载了瓠采亭,殷色可和萧衍。

    将瓠殷二女安排在另一辆车,实是考虑了她们的情绪,不想让她们多见庆云此时奄奄一息的样子。

    两驾马车车一路从虎牢直奔兰若,未曾有半刻停歇,

    入寺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但众人均无半分睡意。

    四个爷们将庆云的担架四肩扛起,直奔萧竟陵的住处而来。

    》敲黑板时间《

    夜叉,流鬼,结骨,骨师,作者,尼又在编!

    冤枉!小的冤枉!这四国,均为史实朝贡之番。

    《通典?边防十六》:流鬼在北海之北,北至夜叉国,馀三面皆抵大海,南去莫设靺韍船行十五日。……靺韍有乘海至其国货易,陈国家之盛业,于是其君长孟蚌遣其子可也余志,以唐贞观十四年,三译而来朝贡。……其长老人传,言其国北一月行有夜叉人,皆豕牙翘出,啖人。莫有涉其界,未尝通聘。

    流鬼国,在靺韍(今东三省至海)以北。这里的北海,指的是今鄂霍次克海。这个三面环海的流鬼国就是现在的堪查加半岛,史界已有定论。在唐朝的时候,流鬼与靺韍已经通航,其君孟氏,故有本作孟鹿门(孟浩然自号)。

    夜叉国,在流鬼以北,那就直接贴临北冰洋了。夜叉的发音本为“yaksa”,而极东极北的这个角落叫“yakutia”今译雅库特。无论是发音还是地理位置,古今命名均有对应。本作王摩诘(王维字),是孟鹿门的p名。

    之前看到很多网络上的帖子在谈论,元朝疆界那么大,但是对贝加尔湖以北是否认知空白?谁说空白?唐代地图就推到北极圈了,元代叶尼塞流域也是顺民昂可剌部。

    结骨国,古之鬲昆(《史记》),坚昆(《汉书》),南北朝称结骨(《通典》),唐代称黠戛斯(《新唐书》),与之关联最密的现代称呼是,吉尔吉斯。《新唐书》称其人号李陵之后,故本作有李义山(李商隐字)。结骨国盛产陨铁,(《通典》:天每雨铁,收而用之,号曰迦沙,以为刀剑,甚铦利。)地理学上来讲,泛通古斯地区产陨铁,结骨极盛时期曾经占领通古斯大部。泛通古斯地区,也是贝加尔以北的大荒区,元代称别吉大营盘。

    骨师国,《通典》:大漠国在鞠国北,饶羊马。人极长大,长者至丈三四尺。问其国云,北有骨师国,共大漠相接。骨师,就是古之车师,姑师。本来临大泽(罗布泊曾经是绵延千里的大湖),后来土地沙化,那里成了大沙海,鲜有人烟。楼兰,骨师皆因此湮灭。由汉自唐,关于车师临湖还是临漠的记录矛盾,结合地理变迁来看,实在称不上是矛盾。本作温飞卿(温庭筠别名)和李义山是p名。

    赋予他们唐代诗人的名字只是一时兴起,并非史实。于史可考者,唯孟,李二姓耳。

    蜀山尼,她以及后莽国的故事在后面天下篇还有很多展开,但这个时候既然提到也不能不略作介绍。对吧,蜀山尼不是四川人,而是有中国血统的外国人,why?因为她的本名叫shushanik,别看,不是拼音,拉丁语本名转写。这个人可是女皇级别的人物,她背后的故事,可精彩着呢,来日方长,我们届时细说。

    天下第一杀手桃白白,这个,怎么又有日漫乱入了?别急,桃白白这个名字,固然是杜撰,但是文中提到的桃仁,却是史实人物。北燕冯氏逆袭高云(慕容云)篡位,刺杀高云的刺客便唤做离班,桃仁。对,古代有桃氏,《周礼》:段氏为閐器,桃氏为刃。桃氏是周代铸剑世家。桃白白取其半,就是他隐藏身份所用假名,木白。桃白白,羽陵仙人,都是其后将情推向高丽的桥梁角色。

    北魏的势力怎么会推到那么远的四荒?哼哼,这只是一个开始,正本书的情,现在堪堪过了四分之一。等到情过半的时候,我们要把鲜卑的马鞭,推到法兰西!当然,我们不能捏造史实。言者,必有物,这是原则。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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