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风阵阵。

    裹挟凉意越过山林,从青砖黛瓦的小院拂过,吹向田野。

    农田间蛙声一片片。

    给夏日平添一份生气,并没有令人着恼的烦闷感。

    点缀在院落周围泛着蓝光的电防虫网一层层过滤着蚊虫。

    窗体嵌套了双层纱窗,可以放心大胆的开窗享受晚风。

    一角窗帘被晚风吹起,露出坐在书桌前的方年。

    书桌上放着一台手机,显示正在通话。

    方年手上摆弄着另一台手机。

    iPhone4的出现,总算让方年感觉到了熟悉。

    一边摆弄,方年一边啧啧称奇:“不得不承认,苹果新款手机做得挺好,幸亏昨天完成了小米的融资。”

    电话里传出陆薇语的声音:“方先生要说自己赶巧是个大忽悠?”

    声音柔和,语气里面的调侃味道很浓郁。

    “那倒不是,只是拖过昨天,可能不那么好以预期估值达成交易。”方年笑道。

    就这个话题聊了几句。

    方年描述了内里的区别点。

    “跟忽悠没关系,是企业,比如小米在每个阶段的价值预期在各人眼中不同。”

    方年不会跟任何人说,我是重生人士,未来小米会上市,市值数百亿美元。

    也不会说就算正常发展,小米也会2012年年营收破百亿。

    “建立在我跟雷总的人脉资源基础上的融资比较简单,有大把机会依据现状讲故事;

    有大把机会跟投资人交流沟通,不需要递出去商业计划书。”

    “小米主导研发的‘女娲’手机系统只是个半成品;

    手机更是连工业设计图都没有,更别提样品。

    要是在iPhone4入手以后,以沈尼尔为首的投资人怕是不会那么轻易认可估值。”

    最后方年总结道:“融资前连我跟雷总的价值预期都不一样;

    他认为这轮融资小米估值1.2~1.5亿美元比较妥当,我提的2亿;

    现在实际体验了iPhone4,2亿这个估值真是很冒险;

    我估摸着雷总现在压力会比较大。”

    方年说得清晰,陆薇语听得明白。

    她对商业上的事务还是很感兴趣的,或者说愿意感兴趣。

    “……”

    简单说完后,方年话锋一转:“这次你总不能再拒绝跟我换成情侣款的手机了吧?”

    闻言,陆薇语乐了:“我哪敢说话。”

    “不说你找借口说是给所有前沿员工办公使用,我一个0号员工要带头这种话;

    光是方先生心心念念的情侣款,我也不能拒绝呐。”

    方年佯装认真,揪住话题不放:“是不能,还是不敢?”

    “咦~”陆薇语拖长声音,“只要是方先生送的,我都很喜欢。”

    方年撇撇嘴:“敷衍,就敷衍!早晚要你好看!”

    “……”

    聊了几句后,方年忽然道:“我跟我爸妈提过伯父伯母来申城的事情;

    我妈认为我做得有点问题,至少是在告诉她的时间上太晚了。”

    “啊?”陆薇语愣了下。

    接着嘟哝道:“当时就应该听你的,先在电话里说。”

    方年就笑:“没事,你不介意就行,伯父伯母的介意就交给你了。”

    陆薇语哼哼两声:“我就说方年学业繁忙,又碰上了公司事务多,没办法脱身。”

    “那反正都是你跟伯母之间的交流。”方年嬉皮笑脸道。

    “……”

    陆薇语又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叔叔阿姨会不会怪我。”

    “该,这才算是扯平!”方年乐呵起来。

    两人也猜测过林凤女士的做法,也没个结果。

    这种事情上一般讲究个传统啊经验什么的。

    方年跟陆薇语都没有相关经验。

    所以猜测的方向很可能就是南辕北辙。

    方年也简单关心了下陆薇语在长安的工作状况。

    至于具体的,方年其实不大关心,陆薇语也不会说。

    倒是陆薇语特地说了件小事。

    “这两天你都很忙,我们也很忙,才想起来温叶委婉提过一件事;

    她现在住的是五星级酒店,不在你口头提及的报销标准内。”

    说到这里,陆薇语吐槽了一句:“前沿其它公司规制度都井然有序,怎么前沿就不确立规?”

    “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听陆薇语讲完后,方年有些好笑的摇头。

    “温秘脑子里面经常有水,她跟了我这么久还不明白我的标准?

    在我这里,没有明文规定,就等于可为。

    她总是担心些在我这里完全不需要担心的事情!”

    接着,方年平静道:“你转告她,身为我的秘书,不要去纠结我会不会扣她钱这种小事情。

    我真要扣她钱,万般合理我也能找到借口!”

    陆薇语应了下来:“好,我一定帮方总转达。”

    复又问:“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确定规。”

    闻言,方年耐心道:“前沿在我眼里就是个小作坊,没必要施加约束。

    我是要限制关秋荷,还是要限制刘惜,还是限制你?”

    “还是要专门搞个规制度出来限制谷雨跟温叶两个人?”

    陆薇语这才明白,略带狐疑道:“总觉得这里面有我还看不懂的道理在。”

    “没有,你一定想多了!”方年飞快地道。

    他才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懒的缘故。

    …………

    次日清晨。

    方年起了个大早,把方歆叫醒,拉着她出门晨跑。

    方歆没睡醒,委屈的撅起嘴,起码能挂两个油瓶。

    “哥哥~哥哥,我想回去睡觉。”

    “那你得确定你能考270分。”

    “……我跑不动了!”

    “慢慢跑,又没人催你!”

    “哼!不要理你!”

    “不理我也得跑到前面村口再跑回去。”

    “……”

    赌气半天,最后还是反抗不了的方歆一边跑,一边眼珠子滴溜溜转动跟方年谈起了条件。

    “再给我买昨天的高级糖,行不行?”

    方年其实是稍微带了些一点小东西回家的,比如糖果。

    “跑完再说。”

    “……”

    一路跑,一路说,清脆的童声回绕在乡野农田间。

    这一两年过来,方歆远比以前更听方年的话。

    就也不错。

    七点多,老方家才准备好早餐,方年已经带着方歆跑了一圈回来休息好一阵了。

    吃过早饭,方年跟林凤女士打了声招呼。

    拉着反正也不想做暑假作业的方歆去了维南。

    四月份匆匆回来,没去探望老人。

    算算时间,方年也有四个多月没见到老人了。

    好歹路虎也是台SUV,有点子越野性能,最后那段坑洼的土路方年也是直接开了上去,很顺利的到了外婆家。

    “外婆~外婆!”

    刚停下车,方歆便推出副驾驶的门跳了下去,嘴上喊了起来。

    老人先看到方歆,从藤椅上起身,晃着蒲扇,然后才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方年。

    “哦呦,年宝放假回来呐!”

    “昨天下午回来的。”方年笑着回答。

    说着话,方年上下打量着老人。

    老人的精神状态很不错,看上去比去前年还要精神许多。

    生活在农村,物质条件的丰富带来的改变是特别显而易见的。

    方年很乐意也很有计划的慢慢促成这种改变更多的发生。

    毕竟只需种个一亩三分田,养一群鸡鸭,没事就扯点家长里短,这种没有物质生存压力的日子,是老人他们这代人最期待的。

    自己搬条椅子坐下后,方年笑着问:“外婆你身体还好吧?”

    老人笑眯眯地道:“挺好的,早去半个月才从你家回来。”

    方歆已经跑去屋里翻找排柜,找零食吃。

    两家相隔只有几里地,走动又频繁,从小到大方歆不知走过多少次外婆家,早就轻车熟路。

    老人隔三差五就会准备点零食,以备方歆过来。

    老人吆喝一声:“方歆把袋糖都拿出来,年宝,里面有半斤是我给你买的,你拿回去吃。”

    方年当然不会推辞,笑着应下。

    “……”

    聊了几句闲话,方年看着老式的青砖屋,不慌不忙道:“反正现在我家也有地方住,要不然下半年把外婆你这个老房子重新盖过吧。”

    “不要不要,现在的房子就蛮好。”老人连连摆手,赶紧道。

    方年劝说道:“那边两间还是土砖盖的,又是木板盖瓦,风吹雨打的,电路也老化了,总归还是不那么安全;

    重新盖过也花不了多少钱,我们也放心。”

    “主要是你这里地基不大,根据我们起屋推算来看,盖两层小楼,包装修大概只要十一二万。”

    “也不是要说起成别墅那种,本来去年就想说这个,不过去年手里头的余钱不多,现在经济宽松了。”

    “这两天就能请人来看,暑假就可以盖好,正好你跟我去申城住一段时间,那边也方便,回来就可以住新屋。”

    方年的话语落下后,老人皱眉沉思起来。

    好片刻后才说:“年宝,外婆知道你现在能赚钱,硬是要新盖,你落个心也行。”

    稍顿,老人望向方年,又说:“不过六七月份这天气,申城那边太热了,不想去。”

    “啊?”

    方年愣了下。

    刚撕开方歆递过来的糖果,塞进嘴里后,想了想道:“也行吧。”

    “那秋天再过去,到时候小语也在申城了,还稍微热闹一些。”

    这次老人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道:“等到时候再看。”

    “……”

    坐在屋檐门廊下,跟老人聊着过去这差不多半年的学习生活。

    也在闲聊中了解老人现在的生活状态。

    有哪里觉得不太方便的地方等等。

    听着老人话语里偶尔流露出来的满足感,方年很欣然。

    这正是方年上大学以前那么多方努力想要挣点钱的目的。

    老人过着的普通理想农家生活里,是方年一直的向往。

    所以反而是上了大学以后,方年挣钱的欲望降低了许多。

    更多的是被迫挣钱。

    至于后面自己干事业,多少算是出于让未来的经济基础更稳固的出发点。

    只不过陆陆续续经历了事情,就多了理想。

    ……差不多十一点时,方年看了看时间,笑着道:“中午还有别的事情,不能在外婆你这边吃饭。”

    说着,方年看向老人,道:“要不然去我们家算了。”

    老人摇摇头婉拒道:“不去了,难得麻烦你。”

    “你去忙你的。”

    方年也没多强求。

    带着一上午都在玩叠纸的方歆先回了茅坝,然后再驱车去往棠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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