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这里就是你住的房舍了!”

    管家带着郭宋来到外围一间空院前,推开一扇破门,探头向里面看了看,“有点破旧,收拾一下就好了,被褥什么的,过些日子我再给你想想办法,反正天也暖和了,你就先委屈一下吧!”

    他给身后家丁使个眼色,家丁连忙放下一只干瘪的口袋。

    “这是你这三个月的口粮,省着点吃,我平时很忙,没有什么事情尽量不要来找我。”

    “你可以走了!”

    郭宋冷冷回了一句,他算是领教了郭家的家风,居然把他当作叫花子一样打发,看来他的前身在郭家连偏房庶子都不如。

    二管家见他语气冷淡,便撇撇嘴道:“郭家粮食也不多,不定每月都有,我看你长得这么壮,可以去街上找点事情做,养活自己应该没问题。”

    郭宋淡淡道:“我自己会安排。”

    “这青驴,要不就放到牲畜棚去吧!”

    二管家咽了口唾沫,他早就看中了这头大青驴,嘴上说着,手便伸向缰绳,却被郭宋一把捏住了手腕。

    “啊!”管家凄厉的惨叫一声,仿佛骨头都要裂开了。

    郭宋松开他的手,哼了一声道:“多谢你的‘好意’,快滚吧!”

    二管家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连滚带爬地跑了,家丁也跟着他飞奔而去。

    郭宋推开破烂的院门,牵着大青驴进了院子,院子很小,也就一丈见方,中间有一副碾麦的石磨,左边角落有口水井。

    房舍和院墙一样,都是用泥土夯成的,不知有多少年了,墙体发黑,外墙泥皮几乎都剥落,露出里面混合着麦秸的泥坯,墙角下方则覆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硝土。

    房舍没有门,省去了推门的麻烦,也没有窗,他必须弯着腰才能走进房间。

    房顶没有瓦,是用茅草和木板铺成,很有一种粗犷的田园气息,大片阳光透过屋顶的缝隙照入房内,使房间里倒也显得亮堂。

    屋子有大小两间,小的一间估计是厨房什么的,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大的一间是卧室,里面就只有一座破烂的土炕,旁边还有一张三条腿的小桌子。

    郭宋里里外外搜了一圈,那条三条腿的桌子竟是这院子里唯一的家具。

    房间虽然很破烂,但他从未想过要在郭家久住,暂时住几天,把事情办好了他就离去。

    “你真的姓郭?”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郭宋连忙回头,只见隔壁墙头趴着一个小胖子,大概十五六岁,长一对招风耳,一双眯缝小眼,一张圆乎乎的大胖脸白里透红,正好奇地打量他。

    “我是姓郭,怎么了?”

    郭宋微微笑道,他眼中的冷淡消失了,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这里是外人住的地方,如果你姓郭,那肯定和他们郭家没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

    “你是道士?”胖少年打量一下他,又好奇地问道。

    “以前是道士,你…….住在隔壁?”

    “认识一下,我姓施,大家都叫我施小胖,其实我一点不胖,脸上都是浮肿,你看,一按就有一个窝,是饿的。”

    “老娘天天做饭伺候你,你居然敢说自己饿得浮肿?”施小胖身后忽然出现一个胖大的中年妇人,双手叉腰,满脸恼怒地盯着他。

    ..........

    施小胖全名叫施童,比郭宋小一岁,是个热情开朗,乐于助人的好孩子,这是他给郭宋留下的第一印象。

    他热情地邀请郭宋去他家坐,并端给了郭宋一大碗水,使郭宋干渴得快要冒烟的嗓子终于变得湿润了。

    施小胖和母亲住在一起,他母亲长得又胖又大,腰粗得赛过水桶,郭宋怀疑她就算跳井都塞不进去。

    模样儿就不用浪费笔墨描述了,活脱脱就是施小胖的放大版,她最喜欢听别人夸儿子长得像她,还喜欢听别人夸她儿子将来有出息,那个时候,她脸上总是洋溢着一种心满意足的灿烂笑容。

    有这样一个能干慈爱的母亲,郭宋便觉得,真没有必要去同情施小胖从小没有父亲了。

    “小郭,其实我知道的,你才是五老爷的香火儿子,我记得很清楚,十三年前是大老爷把你从鸣沙县抱来的。”

    胖婶一脸痛惜道:“郭世昌太过分了,霸占了你父亲的财产不说,还把你赶来这种地方住,真让人瞧不起他。”

    郭宋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前身是鸣沙县人,他淡淡一笑,“我才不是谁的香火儿子,我有父母,过些日子我就去鸣沙县给他们扫墓。”

    “小郭,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啊!”

    胖婶更现实一点,隔壁的破房子哪里能住人,还有那么一点粮食,够吃几天?她很担心郭宋以后怎么办?

    “谢谢大婶关心,我身上还有十几两银子,坚持一段时间没有问题,说不定我还能再去找点事情做,应该能养活自己。”

    “那你就在我家搭伙吧!每天我只收你三十文钱,一天两顿饭,管你吃饱。”

    “太感谢大婶了!”

    郭宋其实只打算呆五六天就走,但胖婶的好意他还是十分感激,郭宋连忙起身行礼,“我来灵武县,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认识了大婶和小胖。”

    他又跑回自己院子,把一袋麦子拎过来,“这袋麦子我用不着,就送给大婶了。”

    “怎么好意思,这斗麦子至少要花百文钱才买得到。”

    “这麦子还不知是多少年的陈麦了,我都不好意思拿给大婶,你就收下吧!千万别谈钱。”

    “好吧!麦子我收下了。”

    胖婶想了想又道:“我家里正好有两床多余的旧褥子,我浆洗得很干净,就是有些年头了,你千万别嫌弃。”

    “大婶雪中送炭,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

    在八大家族内堡中,梁堡排名第三,也算是实力派,上百名武艺高强的梁氏子弟以及八百名梁氏家兵构成了梁家的底气。

    目前梁家的家主叫做梁韫道,他和兄弟梁会河一起,掌控着梁家堡和上万名依附百姓的命运。

    梁武就是梁会河的嫡次子,在梁氏兄弟的九个儿子中排名第五,大家叫他五郎。

    黄昏时分,在梁家正宅的中庭内,梁韫道正和兄弟梁会河打量着地上的野猪尸体,梁韫道年约四十余岁,身材中等,皮肤白皙,气质儒雅,他是文人,不会武艺,目前官任灵州刺史府法曹参军。

    而胞弟梁会河却和兄长相貌完全不同,他身材高大,相貌威武,一双豹子眼格外锐利,梁会河曾在朔方军中出任偏将,武艺十分高强。

    “这头野猪至少重四五百斤,堪称野猪王,居然能独立杀死这么庞大的野猪,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梁韫道虽然不会武艺,但他却见识广博,一头野猪至少要护田队的二十几人才能合力杀死,郭宋居然能独力杀死一头凶悍的野猪,他确实是第一次听说,凭这一点,他就知道侄子的朋友很厉害。

    梁会河用力按了按野猪的脑门,肃然道:“头骨都被击碎了,这个力道十分惊人,一般用锤锏鞭这种钝器会有这个效果,但钝器又不可能斩断半个头部,我就有点迷糊了,他到底用的是什么兵器?”

    梁武躬身道:“回禀爹爹,是一柄铁木剑,重三十斤,浑圆无锋。”

    梁韫道见兄弟眼中露出震惊之色,便问道:“这种兵器很少见吗?”

    梁会河半晌才摇摇头苦笑道:“木剑从来不是什么兵器,只是武馆初学剑时才用得到,或者是道士使用,五郎说他是崆峒山道士,那就对了。

    可问题不在这里,而是三十斤重的铁木剑,简直闻所未闻,居然一剑斩断野猪头,这是大道至简的剑术,就算是我也办不到,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梁会河和梁韫道的目光一起望向梁武,梁武便将他知道的一点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是郭家子弟,郭家运气不错,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厉害之极的年轻高手。”梁韫道轻轻叹息一声,眼中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梁会河很清楚兄长为什么失望,灵州武会下个月就要开了,对每个家族都至关重要,这个时候每个家族都在渴望能得到武艺高强的外援,梁家去年的外援回巴蜀了,新外援到现在还没有确定。

    梁会河沉吟片刻对儿子道:“五郎,你再详细地说一遍你和他交往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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