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普净!”
    辨玄闭上了眼两行血泪流了下来。
    他空有一身精深的武功以及名闻满京城的名声本以为能玩弄人心甚至获得公主的好感以传播梵法。
    但冰冷的一道旨意整个梵教脆弱的和纸一样。
    无论是名声、教派、威望全部不堪一击这何其可悲何其可叹!
    甚至号称无边的梵法也似乎根本没有任何效应。
    “噗!”一口血就这样吐出来辨玄再也维持不住梵定从禅定中醒了过来身子微微前倾正要擦唇上的血只听布帘微动一阵风袭来。
    “谁?”辨玄一睁眼就发现情况不对。
    自己入定的房间原本门是虚掩着此刻已打开了一小半。
    望过去时竟看到有人站在半掩半闭门外依靠在门旁一副悠闲等着自己醒过来的模样。
    辨玄的心一凛这人出现得如此鬼魅明显来者不善!
    这里可是代王府!
    哪怕自己为了清静特意住在远离正院的偏僻处但这院落依旧在代王府之内而代王府这一个月来外松内紧绝不是寻常宵小之辈能悄无声息进入!
    辨玄终是深沉刹那间镇定下来透过若隐若现的月光能看到外面那人着一袭青衣戴着一张面具月光下面具狰狞恐怖犹如鬼怪。
    若不是面朝着门口睁开眼时恰好看到了这道人影以辨玄之能竟然感觉不到此人的存在!
    这种感觉十分玄妙他能看到此人的存在但去感觉却感觉不到。
    “这不可能我梵觉竟然衰退如此?”
    梵法修行最重神念觉悟此人到底是谁莫非是鬼魅?
    这一刻辨玄甚至忍不住浮现这样荒诞的念头。
    辨玄是梵门重点培养的继承人哪怕之前遭遇过重创但并未伤到根基如今已恢复大半以自己的本事竟不能感觉到此人的存在只能用肉眼去看方能看到。
    这人甚至给辨玄一种对方似存在又似空无之感这真的是一个人?
    就算真的是鬼神也能看见感觉到!
    辨玄看着轻轻咬着唇只是幽幽说:“你是何人?”
    青衣人从外面直接进来行走间悄然无声正带给辨玄的感觉空无一物一般似是存在又似是并不存在。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
    但一开口就能听出青衣人并不是真的空无发出的是男人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低沉微哑并不难听。
    青衣人似乎对辨入定后所见所闻都一清二楚:“你受根本大戒得传最殊胜之法本是梵门期待的重要转折点之一。”
    “可为何高德预言梵法要兴却屡屡受阻?”
    “小僧不知还请施主指教。”辨玄镇静了下来徐徐合十独眼安静看着这个青衣人慢慢走近。
    青衣人最终停在了距离辨玄三五米的地方竟十分不羁地一撩衣摆席地而坐。
    二人面对面对视辨玄垂眸被眼罩破坏了完美的面庞在月光下犹一尊玉石雕像但当抬眸时眸子里的光虽让玉石之美消去却又平添了一种矛盾之美。
    辨玄眼中的光森冷平静。
    这与辨玄平时气质大不一样却又在此刻在这月光笼罩下的茶屋净室内与他此刻的气质糅合在一起。
    对面随意而坐的青衣人突然就轻笑了一声:“果然是秉梵门气数的确有些根基可惜却毁容了。”
    “躯体不过是皮囊面容更无益梵法又有何可惜呢?”
    辨玄淡淡说着知道这青衣人深夜到访又是这样必然是不会好意。
    可他的眼前却依次闪过了无数惨死之人的面孔。
    纵然他有着宏梵之心他的师父也有着宏梵之心可那些不到十岁的小沙弥那些因父母早亡被寺里收留的孤儿稚子何辜?
    可帝王雷霆一怒却让寺里血流成河。
    那些审讯普通梵僧的人难道真只是想撬开他们的嘴巴从他们的嘴巴里打探到什么秘密?
    不!
    那只是为了向暴怒的帝王献谄只为了一丁点可能的利益。
    这一刻辨玄的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渴望!那渴望犹如心魔节节攀升快速生长!
    他想着这世间既然有着王侯将相他们可以肆意践踏着弱小之人那为什么不掌控这股权利让这样的权利为自己所用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来达成自己想要达成的目标?
    过去的自己太过拘泥了!
    太过受束缚了!
    若过去的自己就能想通这些道理能挣脱为自己系上的绳索那事情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师父也不会惨死梵业也必能举之。
    “如果你视躯体是皮囊你就永不能看见真实以及破开这局。”青衣人似乎看见了辨玄的心理变化又似乎没有看出只是这样说着。
    “还请施主指点。”辨玄终用更低沉也更沙哑的声音问着:“为何?”
    这是在索要刚才问题的答案。
    青衣人问为何预言梵法要兴却屡屡受阻?
    辨玄就是在索要能给予的答案。
    也许青衣人带给自己的答案会比自己所看到的惨景还要恐怖自己会因此被蛊惑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但压抑在心底的痛苦让辨玄迫切想要得知这个答案。
    “梵法所说神通不及业力许多僧人就满意这答案了可为什么不及却无人知晓就算知晓也是托词历代积业。”
    “其实答案非常简单此世并非梵界这是根本之因。”青衣人说话淡淡:“客随主便这四个字说的简单却是最根本的道理。”
    青衣人口吻似乎知道许多真相又似乎对梵神带点轻慢这轻慢又似乎不是无知狂妄而产生相反是知道内情才随意。
    “客随主便所以在此世梵法受制于业力?”辨玄却没动怒而是喃喃自语。
    见着辨玄沉思青衣人再次笑了一声。
    这笑声仿佛是在嘲笑辨玄愚钝又或是在惊讶辨玄的悟性声音从面具后面低沉传出:“不错因此天子一怒横尸千万杀你们这些僧人又算什么事呢?”
    “许多僧人自我安慰如此大罪帝王福德而尽必堕地狱。”
    “可福德也好功德也罢甚至因果轮回等等都是客人之法岂能束之主家呢?”
    “法不能行何来报应唯有束手就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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