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娘听罢,忽然厉声道:“不能这么做!”

    白夫人在一旁急道:“锦娘,傻孩子,不这样做,你爹就得进大牢呀。进大牢去的人,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

    白锦娘紧紧地咬着嘴唇,一字一顿地说道:“就是死在大牢里,咱也不能干这种事。爹,不能干啊。若做了这样的事,就是活着,又良心何安呀?”

    白顺端认真地点了点头,缓缓地说道:“锦娘,爹知道了。大义为重,性命为轻,爹是被猪油蒙了心啊。我这就去给知县大人说个明白,凭他处置。”

    白顺端赶到县衙,把这些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卢小闲听了,倒没有过分惊讶,而是欣慰地笑了,他将自己的意图告诉了白顺端。

    最后,卢小闲对白顺端道:“若不是你有个深明大义的女儿,你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白顺端吓得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卢小闲问他:“失粮不查,该怎么处罚?”

    白顺端忙道:“罚俸一载。”

    卢小闲又问他:“若是贻误军粮呢?”

    白顺端猛地一哆嗦:“当斩。”

    白顺端心惊胆战地回到家,就对白锦娘道:“看来以后不能再与沙清泉来往了,他出的馊主意,险些要了我的命。”

    白锦娘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喜色,爹跟她想到一起去了。

    ……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之时,管毅从城里买来四口大缸,一口盛水,一口盛酱油,一口盛醋,一口盛酒。

    洗刷干净之后,管毅将水缸挑满水。又分别许多醋、酱油和酒,分别倒入大缸中。

    胡氏有些不解地询问管毅:“你经常不回来,我一个人在家,也吃不了这么多酱油醋,喝不了这么多酒呀?再说,酱油醋和酒也无需用如此大的缸呀?用坛子不行吗?”

    管毅似笑非笑地看着胡氏:“我要请客,客人多,菜做的多,料用的就多。人多,酒就喝的多,不用大家什怎么能行呢?”

    管毅说话的语气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在胡氏听来,却有种阴森森的味道。毕竟自己对不起管毅在先,所以,胡氏在管毅面前也硬气不起来,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言语了。

    管毅说是请的客人多,其实没有请其他的人,而是将自己的岳父岳母请到家里。

    管毅的嘴很甜,他对二老说,做女婿的官差不由人,整天的忙,很长时间也没有与二老聚一聚了,疏忽了二老。所以请二老到家中一聚。

    岳父岳母听了,心里高兴的紧。

    娘子胡氏见管毅对自己的父母如此尽心,心里却是别样的滋味:自己做下了错事,丈夫原谅了自己,一如既往的对自己那么好,还对自己的父母如此好,自己今后一定要对丈夫百般体贴,以实际行动来报答他。

    管毅将鸡鸭肉鱼菜蔬买办齐全,胡氏匆匆忙忙做好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菜上桌之后,管毅吩咐胡氏拿酒坛子去自家后屋新买来的酒

    缸打酒,他要与岳夫好好喝几杯。

    胡氏拿着酒坛来到后屋,酒缸又大又深,里面的酒仅有少半缸,胡氏个头小,只能将将酒坛放在地上,手持酒提趴在缸沿上打酒,打一提酒倒入酒坛中,再打一提酒倒入酒坛中。

    虽说酒坛较大,但短时间内,打上来的酒是装不满酒坛的。

    管毅宽有点等不及了,起身对岳父岳母说:“我到后屋看看去,怎么回事,打个酒这么费劲呀?”

    “好!你快去看看吧!”岳父岳母也焦急地说。

    来到后屋,管毅见胡氏正撅着屁股趴在酒缸沿上打酒,说时迟那时快,管毅顺势将胡氏推向缸中。

    胡氏猝不及防,掉进了酒缸,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管毅牢牢地摁在了缸中,不一会便不动弹了。

    管毅察看胡氏确实已死,禁不住放声大哭,“唉呀!苦命的娘子呀!好日子刚刚开头,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打个酒偏偏掉进酒缸里呢?”

    岳父岳母听到女婿撕心裂肺的哭声,赶紧跑到后屋,见女儿打酒掉进酒缸里淹死了,女婿悲痛欲绝,岳父岳母也禁不住失声痛哭。

    悲恸过后,岳父岳母认为,自己的女儿之死,纯属意外,怨不得谁。

    于是,两人反过来劝阻女婿,节哀顺变,赶紧料理后事,入土为安吧!

    事情都在按照管毅的计划进行,没有漏出任何蛛丝马迹。

    管毅的计划是一石三鸟之计:既杀死袁吉报了家仇,又从不仁不义的管明禄那里得了田地,还彻底封住了娘子胡氏的嘴。

    最后的赢家不是别人,只有管毅自己。

    这件事惟有天知地知自己知,只要管毅自己嘴严,永远是个谜,权当未发生过。

    为娘子胡氏发过丧之后,管毅匆匆忙忙又回了衙门。

    ……

    袁吉的娘子刘丽姑,一直认为男人的死自己有责任,虽然男人生活上放荡,再有错也是自己的男人,但夜里回家来,不给丈夫敞门,就是为妻的不对了,想到此,难免伤心难过一阵子。

    一日,是个暖和天,刘丽姑在自己的家门口做针线活,做累了,抬头直腰活动一下筋骨,猛然间,瞧见了门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上,有一条男人的布腰带,心想这不就是自己男人上吊用的那根布腰带吗?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没人动它,还挂在树上。于是,赶忙起身向前到树下想把它摘下来。

    摘下来之后,仔细一瞧,哎,不对呀!这不是自己男人的布腰带?

    突然回想起来,自己男人入殓时,身上的布腰带扎得好好的呀!

    怎么人要死,深更半夜上吊,还去借别人的布腰带上吊?

    除非还有一个人在丈夫身边?那这个人是谁呢?

    再说,就是有人在丈夫身边,人家也不会借给丈夫布腰带眼巴巴的瞅着他上吊而死啊?

    一连串的疑问涌向刘丽姑的心头,这个事蹊跷……

    刘丽姑想来想去,结论是自己男人上吊死亡这个事另有隐

    情,有可能死得冤枉呀!

    不行,我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我得想方设法弄个明白。

    找谁呢?找村上在衙门里做事的管毅?

    不行!自己男人和他娘子勾勾搭搭,说不准这个事还与他有什么关联呢?

    找他不但不能帮忙,还有可能帮倒忙呢!

    刘丽姑心一横,求谁不如求自己,别无他路,自己报官去!

    刘丽姑来到县衙,上堂击鼓鸣冤,出面受理此案的是县丞王桥。

    刘丽姑将布腰带交给王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又将自己对于丈夫上吊自缢有疑问的想法说了出来,认为丈夫死得冤,不是自杀而是他杀,要求大老爷明察秋毫,找出真凶。

    王桥问道:“你是那个庄的?”

    “槐树村的,和管毅一个村。”

    听到和管毅一个村子,王桥不由心中一动,又问道:“你怎么不去找管毅帮你办呢?”

    “大人,并非瞒您,我丈夫就是和管毅的娘子整天鬼混,夜不归宿,一个月前的一天夜里,半夜回家叫门,我赌气未给他开门,一气之下丈夫就是用这根别人的布腰带上吊死的呀。”

    “你丈夫去世前后那几天,管毅在家吗?”王桥又问道。

    “好像是在家歇假吧!”

    “刘丽姑,我问你,你家与管家还有什么过节没有?”

    “有,在我嫁到袁家之前,听说为一片秋树林管家输了官司,实际上这树林是人家管家的。就因为秋树林在我家屋后,隔我家近,我公爹夜里偷着将树的棵数查明白了,大堂之上诉说准确赢了官司,管毅他爹被气死了。”

    王桥点头道:“噢!这事我也听说过!”

    刘丽姑接着又道:“前几天,听说管毅的娘子掉进了酒缸里淹死了,谁信呢?村上人都说这个事蹊跷。但当时,管毅岳父岳母正在他家里,事情发生后都没说什么,村上人就算猜测,还不是白搭?”

    王桥眉头紧皱,一个月左右,奸夫淫妇全都因不同的原因而死,这事是有些蹊跷。

    “嗯!”王桥对刘丽姑道,“你只是怀疑,你丈夫的死,可能与管毅有关。但没有证据,只凭一根布腰带不能说明什么。这样吧,你回去之后,还需要继续搜集证据。证据搜集好了,然后,写好一张诉状呈到县衙来。今儿县令大人出去办案了,等县令大人回来之后,我会将此事告知,你明后天将写好的诉状呈上来,县令大人会亲自审理你的案子。你放心,如果你说的都是事实,县令大人一定会秉公而断。”

    见这事有了希望,刘丽姑满口答应,这一两日便将状子送到衙门来。

    王桥说的不是虚话,卢小闲的确是去办案子了,而且这案子还必须得他亲自去办。因为涉案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吴德。

    以前吴德有曾牧野撑腰,可以在曲城县横行霸道,曾牧野被罢官后,他一下子老实了许多。

    卢小闲做了县令之后,吴德更是惶恐不安,生怕卢小闲对他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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