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大惊失色,“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毫不吝惜自己的膝盖:“袁小jie赎罪,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想着小jie为何不将馒头丢给鱼儿……”这位小jie可不比公子爷好伺候,虽说公子爷冷酷了一些,却不是性情暴戾之人。这位就不好说了,传闻她可是东厂里最具杀伤力的主。小小年纪就稳坐东厂军师的宝座,而且似乎四年前还与公子爷一争高下,为的就是谋求自己的地位。思及此,她越发害怕了,身子也越发低沉,最后干脆伏在了地上。

    “还敢狡辩!伶牙俐齿,你不是在揣测本小jie的心思是什么?本小jie怎么做与你何干?再说,本小jie要做什么还要如了你的心愿不成?”可是,就在那伏在地上的丫鬟身子颤抖之时,她却倏然仰起白皙靓丽的小脸,话锋一转:“你过来,所为何事?”这话问的风轻云淡,好似方才紧张的气氛不曾有。

    恍若隔世般的定了定心神,背脊上的冷汗怕是只有自己才知道。丫鬟支起身子,却不敢去看那位主子的脸:“回小jie,本来公公吩咐奴婢来传召小jie,可方才皇上急召所以就命奴婢来告诉小jie,让小jie到江南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恭敬地递上,“这是公公走后让人传来的,小jie亲启。”

    狐疑的盯着那纸信笺,却不接过:“公公还说什么了?”

    “公公还说,这次要小jie一定将事情办妥。回到京师自会有小jie想要的,而且东厂第一军师的位子将会为小jie永远保留!”

    接过信笺,转过身顺手一抖。白纸黑字,袁天涯瞳孔忽的一紧。居然嘱咐她办这件事情!王振啊王振,你究竟是想怎样?小心的将信笺纳入衣袖,望着眼前的一池绿水。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这一刻连她自己都要静下来重新审视一下当前的局势。一着走错满盘皆输,可是她想当赢家,而且是最后的大赢家!

    “小jie,现在要动身吗?奴婢为您打点行李?”小心的问道,生怕自己再撩到火芯子。

    很是满意背后之人的态度,袁天涯扬起一丝笑转身:“行,交由你处理吧。傍晚时分我就走,要快。”

    “是,奴婢遵命!”心下大大送掉一口气。

    “公子呢?公公的事为什么不让他去办?”一挑眉,状似无意的一句问话。

    身子一紧回道:“回小jie,公子爷前些日子就离开了东厂。”

    “哦?有任务?”

    “是的。”

    “去了哪儿?”

    “这……”丫鬟迟疑着,眉心纠结起来。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的行李……应该也是你打点的吧?任务有些难度,所以若是我俩离得不是很远,本小jie似乎可以让公子帮上些小忙……”怪异的语调无声的阐述着她不算好的心情。

    丫鬟抬首看了看袁天涯,那波澜不惊的双目没有想象中的层峦叠嶂。却让她心中一阵发寒:“是,公子爷其实是去了江南!”

    黑色的眼珠一转:“难不成是为了前些日子的私盐一案?”

    丫鬟一时间脸色惨白:“这是小jie自己猜的,不是奴婢说的!”

    红唇轻扬:“明白了!我们什么也没有说,你去吧!”

    看着那丫鬟婀娜的背影,目色忽的一寒:“是鱼就该待在水里,是奴才就该尽好本分,莫要僭越了!”眼里浮上一丝黑气,白裘下一双手掌紧紧握起。

    阳春三月,日光明媚。一顶小轿颠簸于官道之上,两个轿夫很是小心走路,生怕惊了轿子里的人。“袁小jie,我们走了很久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呢?公公吩咐了,说是小jie你的身体还不是很舒坦,让小的们好生伺候着。”

    “呃……啊……”一阵娇喘从小轿里传出,“好难受啊……我好冷……”

    轿夫大惊失色:“袁小jie是否寒毒发作了?”二人轻轻放下小轿,来到轿门前,看着白纱帘透出的倩影却不敢立刻撩起帘子。只是那身影嬴弱无比,好似下一刻就要香消玉殒了。

    “啊……我好难受……”软软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撒娇,孱弱的像是个生了重病的娃娃。

    “糟了,这一路就怕里边儿这位祖宗有个闪失。听说这位可不似以前那般强悍了,身子里的寒毒已经久病不医。若不是公公还对她呵护有加怕是东厂的大门她都进不了了。”

    “好了别说了。想想现在怎么办啊,我们又不懂得医术!”额上渗出些许汗,可见这二人是如此的焦急。

    “要不赶紧赶路吧!”说几次,后面几匹高头大马飞奔而来,腾起的尘土几乎要遮天蔽日。好狂的一拨人,这是赶着作甚?

    “前面的人都给我让开,否则撞了概不负责!”一个嚣张的女声从后面传来,紧随而至的是得得马蹄声。

    “这……”轿夫不知如何是好。

    “啊——”轿中传来一声惨叫。“嗤!”一股鲜艳的红色喷到了白色的帘布上。吓得轿夫双双后退两步,惊恐的看着白帘上的红色,揣测真帘后之人的状况。

    “吁——”这厢高头大马已然被嘞止步,腾起的尘土将小轿淹没其中,连两个轿夫也不可幸免。

    “唉唉唉,你们这是做什么,没看见我们在这里吗!”轿夫瞪大双眼怒道。

    女子着碧绿的长裙,端坐于马背之上,杏目圆瞪张口就斥道:“耳朵都聋了吗!本姑娘老远就喊你们让道了,是你们待在这里不走的,这会儿又是想怎么样?”长剑在侧蓦地横在身前,嚣张的睥睨着下方的两个汉子。

    “哼,好无礼的丫头。我家主子抱恙在身,这会子行不得路了!”轿夫一挥衣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眉心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另一个咬唇看着马背上的女子,赔笑道:“姑娘,我家小jie身染重病,眼下尚不知如何是好,还请姑娘包涵。”一面又蹲下身子与同伴耳语:“公公都说了不可张扬,你忘了我们的任务了?”

    “哦?”女子一挑眉,看着小轿。双脚一夹马肚,超前走了一段,看着轿帘上的一条红色血迹:“呵,感情你家主子的病已经很重了啊。若再得不到妥善的医治,你们只怕是要准备后事了!”

    “胡说……”

    那坐在地上的轿夫刚要责骂,却被一边的同伴拖住:“姑娘,还请你行个方便。”都这时候了,还能顾得上吵架吗?一面做出请的手势,希望那一拨人马从侧面慢慢驶过。

    可是那绿衣女子愣是不走了,看着那顶小轿出神:“要不这样吧,既是被本姑娘撞见了,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来人,将药递过来。”立刻有人跳下马背,递上了一个白色瓷瓶。“这是冰心丸,看你家主子怕是气血不稳,若是这般一路吐下去,该是一命归西了。”

    掂了掂手里的小瓶儿,女子抛向了那个站着的轿夫。轿夫小心的接住,可看看轿子,心下打起了鼓。然而拖住小瓶儿的手在微微颤抖:到底是给小jie吃呢,还是不给?若给了,小jie吃出个好歹来,他二人小命要不保。若是不给,这药果真有奇效,小jie又没有及时服药,有个三长两短他二人一样要陪葬。

    这可愁坏了轿夫,斜着的眼角将问题丢给了坐在地上的同伴。

    撇撇嘴,坐在地上的汉子不说话,就当没有看见那厮丢来的问题。“嗤”一口红色的血又喷上了白帘,“咳咳咳……”一只纤细的手抓上了帘子,死死的揪着。轿夫大惊,若这么下去,那轿中的人儿定是要香消玉殒了!这趟江南行,怎么说公公还有任务的,没完成之前就出漏子,就算罪不在他二人,他们也得死!横竖是个死……

    一咬牙,轿夫将手里的药递到了帘边:“袁小jie,这是这位姑娘给的药,咱服上一粒?”嘴上这么问着,他却已经倒出一粒递了过去。

    “咳咳咳……”纤细的小手伸了出来,颤巍巍的捏起那白色的药丸,透过白色的帘子,看着那个瘦弱地身影将药丸放进了嘴里。

    轿夫如释重负,好似那药是灵丹,这么一粒下去就可以起死回生!“多谢姑娘!”

    绿衣女子摆摆手:“都是江湖儿女,不必言谢。只是,这会儿我们还真有事相求。烦劳二位帮个忙!”

    那边两个轿夫本来勉强挂上的几丝笑因为这句话,骤然板起脸:“不知姑娘有何见教?”就知道天上不会掉大饼,这年头饿不死你也得折腾你够呛!

    “本姑娘家住京师,此次丰家父之命前去江南探亲。可是,这一路上就顾着玩儿了,眼下却也是迷了路。若是二位或者轿中的姑娘知道如何行路,还请告知。”绿衣女子一抱拳,笑道。

    轿夫忽视一回,心道:看着些人装扮不俗,定是家道殷实。瞧这姑娘,衣衫不凡,身上那件儿湖绿色的衫子可是上好的丝绸。那些后面的定是家里跟出来的护卫,光是看他们的坐骑,匹匹都是丰神俊朗的高头大马。轿夫点头道:“想来姑娘是第一次出远门了,眼下我们也是要去江南的,算是同路吧。等到了江南,再给姑娘指个地儿?”

    绿衣女子眉开眼笑的说道:“那感情好,多谢了!这一路我还能帮你们照顾着里面的那位姑娘不是吗!”

    轿夫一听,心里到也允了。本来公公是要遣来丫鬟随性的,不过里边儿的那位祖宗说,他们是来执行任务的,带上个累赘办砸了事儿得怨谁啊?所以就这么来了!眼下有个现成的丫鬟,还是自个儿送上门儿的,不用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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