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面墙……那面墙……是鬼墙!”此时,在我问出那个问题之后,尽老幺不断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他得头发本来就不长,此时此刻全部揪起来,就像一个刚被电夹夹过的。头发根根竖立的男明星。

    “什么叫鬼墙?”

    “在午夜12点过后,那面墙上经常会出现恐怖的人脸。还是支离破碎的人脸!”尽老幺盯着我。

    “以你的胆色,即使看到人脸,也不会怕成这样吧?”我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五点一刻,这个时间段,医院所有的患者和值班的医护人员应该都在睡觉。所以除了我和尽老幺发出的交谈声之外,周围一切都很安静。

    因此我和尽老幺交谈声并不大。

    “我看到鬼墙上的人脸的时候,年纪还很小,对于一个年龄还不到10岁的孩子来说,那是一种很恐怖的画面!”尽老幺仿佛陷入了回忆,道,“那人脸的样子很奇特。就像脸上有一条条裂痕,把那张脸分割成了无数个画面!并且那时候在整个贫民窑里面。经常会出现小孩突然离奇消失的事情,有人说,那些孩子,是被鬼墙给吃了!”

    可以想象,很多人在童年的时候,心里面都会有记忆深刻,十分恐惧的东西。

    对于我和小七彩来说,我们童年的回忆,就是有大人经常在我们耳边说,凤天市的北陵后山,有个狐狸精。因此每每想到北陵,后脊梁骨就有一种隐隐发凉的感觉。几乎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这份回忆。在《千里奇人》里记述过。这里重提。因为还会在日后出现,那个故事会记录在《笔仙》之中,稍加注意即可)

    而在病房之中,看到尽老幺在提到鬼墙的样子,我知道,或许鬼墙就是尽老幺童年的噩梦!那么,尽老幺打破鬼墙的做法,是否仅仅只是为了驱除童年时的阴影呢?

    “墙上的人脸,是个长发的女人!她的五官比例长得很协调,但是整张脸上,却像有很多个蜘蛛网,把她的脸分成一块又一块,乍一看就像她的脸,在墙上碎了!”

    尽老幺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描述着墙上的女人脸,显然那个墙上出现的女人,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后来有一次,我和我的同伴阿旺,在午夜熟睡中听到另外一个小孩子的惨叫声!我们……”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打断他道,“阿旺是否就是那个脖子上,有红胎记的人?”

    “对!阿旺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和我一样,是个孤儿。”尽老幺说到这里,情不自禁走回自己的病床,去床头上摸了一根烟,点燃之后深吸了一口,眼睛也不知道是被烟熏得,还是带着某种雾气,道,“从我们懂事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在那个到处都是棺材的地方了。它既像是一块墓地,也是教堂,很讽刺的地方对吧?我和阿旺那时都没有名字,后来阿旺说自己就像一条被人抛弃的野狗,说完,还学狗叫了几声,然后告诉我,不如以后你就叫我阿旺好了。”

    “他是中国人还是菲律宾人?”

    “我们都是中国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样的地方。或许是我的父母都是有钱人,被生意场上的伙伴算计了,我被卖到了菲律宾。也可能是被人贩子拐卖了,中途出现了什么差错,所以我被遗弃了!这种事情,谁知道呢?世界上弃婴那么多,并不差和我阿旺两个!”

    从此时尽老幺的精神状态来看,完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但可能当他的脑部一旦开始读取某些怪异的回忆时,我有预感,他会进入一种疯狂状态,所以我提前做好了准备,一旦他状若疯狂,马上扑过去,按住他。

    此时,尽老幺站在床头,看着窗外,道,“我小时候是个很偏激的人,在发现自己和别的小孩不一样,没有父母双亲的时候,我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沃卡撒”。这是菲律宾当地的土语,意思大概是“在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的牵挂。”后来回国后,我嫌名字太长,把自己名字改成了“尽”,表示一切都到了尽头。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没有值得在意的人。”

    原来是这样。或许很多时候,尽老幺看似冒傻气的举动,只是因为这个世界上,他在意的东西已经不多。如果是我,可能每次到了过春节的时候,看着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到处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反而是自己最痛苦的时候吧。上役丰血。

    在了解了尽老幺的身世之后,我很快进入主题,道,“继续说说你当时在鬼墙上碰到人脸的事情。”

    “那天下午,我和阿旺在棺材上面睡得正香,忽然间我看到一个中国人站在我面前,把我们叫醒。他当时的样子很同情我们,尤其是在看到阿旺后腰上长了一个大肉瘤之后,说了些奇怪的话,然后给了我们一些钱。那些话,现在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当时接到那些钱的瞬间,非常感动。我忽然觉得那个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所以我告诉自己,要把那个人的脸记住,那个人,后来我知道,有个绰号,叫做机械尺,早年是干盗墓行当的。”

    “那和鬼墙上的人脸有什么关系?”

    “有很大的关系!因为机械尺在给我们钱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腰间挂了一块像镜子一样的东西。那个东西的外形十分奇特,就像个大号的鹅卵石,但是表面有古怪的花纹,能反光。所以那东西第一眼就把我吸引了,当然,也把我身旁的阿旺给彻底吸引了。阿旺这个人,好奇心比我强烈,所以他当时就提出,想要看看那块类似于镜子的东西。”

    “机械尺同意了?”这段插曲,之前刘劲松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细说。可能是因为刘劲松当时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所以我很认真的听下去。

    尽老幺道,“因为机械尺当时可能觉得阿旺是个快要死的人了。对于一个快要死的孩子,机械尺并没有反对,很快就把那东西从腰间摘了下来,递给阿旺。”

    “接着呢?”

    “阿旺(也就是红脖子),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那块像镜子一样的东西,玩了一阵,阿旺把它翻过来,虽然当时在那一瞬间,阿旺的手一抖,就把镜子掉到地上了,但是我确信我和阿旺并没有看错。就在那块镜子的背面,有一张和鬼墙上的人脸,十分相似的东西。那也像是一张人脸,只不过体积很小,可以说是一张缩小版的女人脸!甚至脸上也有裂痕,让我们一看之下,就感到害怕了。”

    我道,“镜子摔到地上,机械尺的表情是什么样的?镜子正面,有什么变化?”

    尽老幺道,“不清楚镜子当时有什么变化,因为那个东西刚一掉在地上,机械尺就把它捡了起来,重新放回腰间。我认为当时的机械尺,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后来我调查过,那样东西,是机械尺从一座古墓里面弄出来的,但到底是哪里的古墓,我没有查到。或许机械尺只是把它当成一件很普通的纪念品吧。”

    “然后机械尺就走了?”

    “是的。”尽老幺点了点头,“但是就在机械尺刚走的那天晚上,阿旺睡到半夜,忽然惊醒,说梦到了另外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就站在他身旁,试图叫醒他。”

    我正要说话,尽老幺一口气道,“我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噩梦,但是第二天,阿旺又连续梦到了同样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不断的做着他曾经做过的事情,比方说他在教堂里面偷偷的画过某个女人的画像,半夜起来尿尿的时候去偷窥过隔壁的小女孩,还有很多很多相类似的事情。而在他的梦里,出现了两个阿旺,一个是不断干坏事的阿旺,一个是正在旁边静静看着所有事情发生的阿旺。在梦里,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这的确很像精神分裂的先兆!”我想到。但其实,这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二重身的世界,已经开始轮回了。

    我很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所以我继续问他这个问题。

    尽老幺道,“这样的怪梦持续了足足七天。那时候我们都只是以为是怪梦,说出来可能会受到别人的嘲笑,所以我们没有和任何人说。但到了第八天的时候,阿旺消失了!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他半夜起床,说要去尿尿!”

    “你从此再也没见到过他?”

    “对!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很多人都说阿旺被鬼墙给吃了!当时很多成年人都说要去砸烂那面墙,但是,也只是说说而已。因为那面墙实在是太古怪了,很多人到了白天,就失去了勇气,我知道他们害怕砸坏墙后,下一个倒霉的,就轮到自己。”

    我思索着,没有说话。

    尽老幺又道,“其实阿旺消失的那天晚上,给我偷偷留下了一张纸条。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因为纸条上面并没有字,阿旺不识字,只是给我留下了两个图形,想要表达一些信息。”

    “什么图形?”

    尽老幺说,“我画给你看!”话音刚落,尽老幺就去找纸和笔,但是在他发现整个病房里面,根本没有纸和笔之后,动作就变得非常粗暴!

    我顿时预感到尽老幺的情绪变得十分急躁起来!

    正要制止他的行为,尽老幺忽然间用牙齿,狠狠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后赫然竟急不可耐的用自己的血,在地面上快速画起简笔画来!

    很快的,我看到,在尽老幺一笔一划,飞快的画完整副用血组成的简笔画后,我立刻目瞪口呆!

    那幅画,我是见过的!

    就在之前的教堂里!

    那是一个有四肢,有身体,但是却没有脑袋的人!

    看到这个画面的刹那,我猛然间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或许,我已经能够把握到了一些,比曾经经历过的天蛾人,更加恐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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