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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枝繁叶茂的海棠树枝在夜风吹拂下哗哗作响,幼年每逢海棠花开的时候,母后会带着他跟陌玉去静慈庵中看母后的祖母,那个恬静而安详的老人,静慈庵里便是种了半山的海棠树,一眼望去,满目的粉嫩之色。

    他依稀记得母后手持着长剪刀,修建海棠树的温柔模样,迎着那温馨而靓丽的绯色,那张散着月华光泽的面孔出奇的好看,但好看中带着一种绝望跟悲悯的气息。

    母后是个坚毅而强大的人,强大到让你错以为她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强大到天崩地裂,她都有解救之法。但只有在那海棠树林里,她才流露出她的脆弱,脆弱的似乎一阵清风都能将她吹的魂飞魄散。

    那时的他不懂,母后宠冠后宫,集完全宠爱于一身,又天资聪慧惊华绝艳,何故没有过半丝笑颜,后来他懂了,只要不是心中想要的,得到再多也无济于事。

    十二年了,母后在他心里的影像越来越模糊,就连偶尔在梦中见到,也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但母后在海棠树下说的那句,海棠是断肠之花,却让他记得如此清晰。

    梆梆梆的打更声越过高高的墙壁,无比清晰的擦过耳畔,原来已经是午夜了,而他却一丝困意都没有。

    墨喣伸手抚了抚锦被,柔软却清凉,便将方才退下的外衫拎起起了身,重新穿好,解下的玉带却不知该如何绑上去。

    想着这宰相府此刻应该没什么人,便胡乱的打了个结踏出了房门,难得有幸留宿在宰相府,反正又睡不着,倒不如去四处逛上一逛。

    出了清芷榭的朱红木门,墨喣朝着栖梧阁望了望,没有亮灯,这个时辰,想必他已经歇了吧,不知这样的夜,他是否能有个美梦。

    想到此墨喣径自笑了笑,眼角突然有一丝光亮闪出,他惊了惊,便寻着那光源看过去,位置似乎就是宰相府莲池中心的那座亭子。

    当时他还听人说起,宰相府如此小的空间,赫连子慕还要在院落中挖出一方池塘,建造一座八面不通的亭子,真是个怪人。

    那亭子像是浮在水面上,飞燕一般的四角在星光之下泛出清寒的光泽,微弱的光线中有一个黑影半靠着亭子的横木,看不清容貌。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清寒的气息。

    因为四面是水,过去只能施展轻功踏水而往,好奇心驱使下,墨喣便飞身而进,因他心无大志,练功总是投机取巧,没怎么用过功,这飞身过去闹的动静有些大。

    哗啦啦的声响惊动了已经歇下的水鸟,噗通通一阵乱飞,自然惊到了凉亭中的人。

    凉亭中的人看到了墨喣,墨喣自然也看到了他,一双眸子瞬间定在眼眶之中,惊楞的瞅着。

    亭中之人一袭青玉色锦衫着身,松松的发髻仅被一支做工精良的青玉发簪别着,精美到无可挑剔的五官散着清冷的神韵,目色高洁无垢,眉宇之间有股温润的恬静,手中握着一个白玉无瑕的酒杯,转头淡淡的看着他。

    “原来是宰相大人,怎么这么晚还没歇下?”

    墨喣见惯了赫连子慕身穿藏青色朝服的模样,也见惯了他一身贵气逼人的玄紫锦袍,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穿青衫。

    但不得不说,别有一番韵味,防似一块浸泡在山林泉水中的通透青玉,震人心魂的美。

    “殿下不也没歇?”

    赫连子慕依旧反应很淡,缓缓将目光垂下来,将杯子中的清酒凑到唇边一饮而尽,随后又握着了白玉的酒壶往杯子里注酒。

    “宰相大人有心事?”

    赫连子慕的手掌纤长细嫩如葱白一般,弯曲的关节能看到透出的皓白骨骼,握着那白玉酒壶分外的好看,墨喣那一刻忍不住在想,拥有一双这样比女子还手的人,怎么偏偏就是个男人。

    “心事?殿下觉得什么事才能称之为心事?”

    酒杯注满之后,赫连子慕便将酒壶放下,身子慵懒的靠住桌边,将那白玉杯子重新握住,并没急着再喝,只是那样握着,清浅的眸色映着夜空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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