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得这声音,不由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在塔木克,如果说国师是百姓的精神领袖,那上将军就是他们的守护神,精神匮乏不要紧,只要能活命,匮乏点有什么关系?

    小国公低声咒骂句,该死的,随即看着上将军的飞骑奔到自己面前,皮笑肉不笑的对着上将军说道:“上将军真是好兴致啊,也来参加侯爷的寿宴啊。可惜侯爷今儿个运气不好,不知吃什么东西吃坏了呢。”

    上将军却是好像眼前根本就没这个人存在,一个漂亮的闪身下马,径直来到元宝面前,对着他就跪了下去:“微臣云斛盛泽叩见万岁,吾皇万岁瓦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瓦岁万万岁!”

    云斛盛泽身后几十个护卫齐声喊道,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曹顺脚一软,也跟着跪了下去,他现在是不求有功,只求皇上不秋后算账就是万事大吉了。

    “上将军请起!”元宝鼻子发酸,上前扶起云斛盛泽,“上将军,侯爷他……他……”

    云斛盛泽看到侯爷门口仓促间挂上的白布,元宝此刻的情绪,再和刚刚小国公那番话一联想,已然心里有数了,他转身对小国公冷声道:“罗仁通,还不带着你的这些狗马上给我滚!”

    “上将军好不威风啊。”罗仁通手里捏着手绢,模样比女子还妖娆几分,这反而让战场上下来的士兵们越发的厌恶,“我可是奉了太后的命令,来给侯爷拜寿送礼。伸手不打笑脸人。”

    “你还在狡辩,侯爷就是被你害死的!”元宝情绪激动。

    罗仁通故作惊讶和委屈:“皇上,这话可不能乱说,酒是侯爷自己倒的,杯子也是侯爷府上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可看到微臣下毒了?捉贼拿赃,皇上若是拿出证据了,微臣自然一命换一命。”罗仁通说的轻松,因为他清楚根本就没人能看到他到底是怎么下毒的。

    “就算你没下毒,但你刚刚对皇上不敬,就可治你的罪!”云斛盛泽只是低声身边的护卫吩咐几句,就见几个护卫上前抽出腰间的佩剑,一副押送罗仁通离开的样子。

    罗仁通见今日的计划至少成功了一半,也不再多做逗留,带着自己的人离去了。

    云斛盛泽这时候才注意到元宝身后的夏傲雪,眉目间尽是吃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而破竹此刻已经是抱着刘大脑袋失声痛哭起来。

    安德侯爷的丧事办得并不张扬,元宝出人意料地选择火葬,他说怕太后等人再那侯爷的尸体做文章,而且侯爷自己生前也曾其他过希望可以火葬。

    元宝捧着侯爷的骨灰盒,慎重地交给了云斛盛泽,希望能由他妥善保管,一切交代好后,破竹才将自己遭遇的事一件一件说与众人听。

    刘大脑袋好几次打断了破竹的叙说,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梨花木的桌子上,几乎都要将桌子砸坏了,“没想到都是些狗娘养的畜生!”

    刘大脑袋又是愧疚不已,都怨自己去接他们的日子一拖再拖,若是早点去接了来绥德城,决计不会出现这些事,末了他还向夏傲雪行了个大礼:“明珠姑娘,多亏你舍命护了我破竹弟弟,让老刘家的血脉得以保存,请受我一拜。”说完深深地弯下腰去。

    夏傲雪却是连忙起身站起来:“刘大哥,你这般就是见外了,我早已那刘婶子一家当我自家亲人,这般说来她们遭难,我也脱不了干系。”

    云斛盛泽本来对夏傲雪的坚强和倔强心存好感,今日听着破竹对她一些事情的叙述,果断勇敢,有情有义,更是一路护着元宝过来,心里对她的好感有多了几分,不由多看了几眼,只觉得这样的女子越看越欢喜。

    “上将军,不知接下来做如何打算?”顾将云斛盛泽的思绪和眼神拉了回来。

    云斛盛泽顿时正襟危坐道:“不如你我这样……”

    五七后,距离绥德城不到一百里的频城大街上,三人并肩而行,各牵一匹好马,男的英姿飒爽,女的巾帼不让须眉,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而视。

    其中一男子风流倜傥,俊逸的脸上唇角一直微微勾着,说道:“这频城过去马上就是绥德城了,明珠姑娘以前没来过吧。”

    “不曾。”

    这频城虽只是个小城,但因为距离绥德城近,来往也是十分热闹,平日里就喜欢热闹的青瑶,此刻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两边的街道。

    夏傲雪在心里笑了下,也不去揭穿青瑶,只是说道:“不知破竹那边是否安全到达了。”

    云斛盛泽满脸的自信,“你且放宽心,葛安之带着他们走的那条道,除了外面之外没其他人知道,估计此刻已经在皇宫了。”

    青瑶这才明显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愉悦起来,指着路边一个摊贩卖的面具说道:“盛公子,你们塔木克是不是很流行这样的面具?我一路走来看到不少摊贩都在卖这个。”

    夏傲雪顺着青瑶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身子猛然僵住,那挂着的面具,不正是在西渡镇上柳家出殡时候见到的那个骷髅头面具吗?

    而云斛盛泽的脸上的笑容也隐去了,“国师平日里喜戴面具,百姓也跟着追风,没事都喜欢带着玩。”

    “国师?你的意思是国师一直带着这样的面具?”

    云斛盛泽不知道自己哪里说的不对,让一向都淡如水的明珠姑娘如此震惊,他斟酌着说道:“是由国师而起,他喜欢带各自面具,久而久之其他人也跟着效仿。”

    那就是说也不一定是国师,谁都会带这样的面具,这一来不是又没了线索?注意到云斛盛泽投来的疑惑目光,夏傲雪只是笑笑掩饰自己内心的惊讶:“没想到你们塔木克的国师还能引领一国的风气,可真是不能小瞧。”

    云斛盛泽也不隐瞒她们,“国师是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带回来的,对他礼遇有加,因他擅长占卜,且有着雄才大略,先皇这才尊他为国师,还告诫众人,不可对国师无礼。”

    正是因为先皇的大力推崇和礼遇有加,才会在一定程度上纵容国师呼声如此之高,青瑶点点头道:“之前曾听过一句话,不闻塔木君王谁,只知子虚大国师。”

    “这样的话皇上不知道吗?”自从云斛盛泽来了之后,夏傲雪就再没叫过元宝这个称呼,而是尊称皇上了。

    “自是知道的,可奈何国师根基远比皇上要深,一时要撼动他也不易。”云斛盛泽语气里难掩担忧,就连他也不知道,贤明如先皇,应该早已预料到这结果,可为何还要这般纵容子虚壮大呢?

    夏傲雪对上云斛盛泽的眼神,清澈的眸底闪动着一丝迟疑,旋即变成坚定,“敢问上将军,你对皇上的心,是否会随着你自己的势力壮大也改变初衷?”这句话问得十分大胆,直言不讳的指出上将军是否有野心。

    云斛盛泽先是一愣,然后失笑地摇头,心里又隐隐有几分欢喜,她是第一个敢这样问自己的人,“我更愿意你和之前一样,叫我盛公子。你的顾虑,永远不会发生。”

    夏傲雪唇边绽放出一个笑容,远比那成片盛开的海棠还得云斛盛泽竟是出神,这明明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可为何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开始牵引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呢?

    青瑶早已在一旁掩嘴而笑,笑得云斛盛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马鞭往马身上衣打,“我们快些吧,傍晚时分就能到绥德城了。”

    正如云斛盛泽预测的一样,夕阳还没完全落下的时候,三人就进入了绥德城,一路没做任何停顿,直接朝将军府而去。

    “明珠姑娘。”云斛盛泽一个漂亮的跨步下马,走到夏傲雪身边说道,“姑娘在绥德城也没什么亲戚,不如就先暂时在将军府住几日,我明日边让大脑袋寻一处合适的院子给你们几人。”

    夏傲雪也不客气:“既是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盛公子了。”

    门房听得声音早就迎了出来,先朝云斛盛泽行了礼,又对夏傲雪和青瑶也行了礼,这才将三匹马牵了下去。整个过程,都没问这两位姑娘是谁,但态度就是一视同仁,看得出将军府对仆人的管教十分好。

    三人并肩往里走去,彼此随意交谈着。

    “表哥,你回来了。”银铃般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夏傲雪抬眼一看,一盈盈女子迎了上来,看到云斛盛泽的时候神情愉悦而满足,在看到他身边的两位女子后骤然停住了脚步,眼神戒备的打量着陌生女子。

    只见这女子体态轻盈柔美,如若翩翩飞起的鸿雁,远远望去,明亮洁白象是朝霞中冉冉升起的太阳,靠近观看,明丽耀眼如清澈池水中婷婷玉立的荷花。她只是素雅的披着一襲素白雪紗,满头青丝用一支桃心蝴蝶钗装束着,偏偏这淡雅的装扮,胜似别人费尽心思的妆容。

    夏傲雪和青瑶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出了惊艳,这可真是个绝色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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