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里正的头颅就这样在门碑石那里挂了三日,到如今都没有人去取下来,不是府衙没派人去,主要是梯子刚架好,周围的百姓就聚在一起,根本就不让人顺着梯子爬上去。这样高的距离,那些捕快们没有一个有这样高深的轻功。

    夏傲雪和顾回去后虽被则神手责备了一番,但至少手刃了古里正,菖蒲的仇算是报了一半,这几日就一直安心在家等着刘大脑袋过来接他们。

    可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快五六日了,依然还没有等到人过来,众人心里顿时有些不安,不知道这半路是否又出了什么变卦。

    这一日中秋佳节,塔木克对于中秋佳节比较看重,除了要吃团圆饭之外,晚上还要一起赏月,去放河灯,为自己的家人祝福祈愿。

    因为菖蒲头七过了没多久,刘寡妇一家也没什么心思过中秋,刘寡妇更是显得心事重重。天不过是黄昏时分,她就催促着夏傲雪带着青瑶和破竹去赏月和放河灯。

    “婶子,这天色还没黑,河灯哪里能放啊。”夏傲雪挽着刘寡妇的胳膊,“再说了要去也是一家人一起去啊,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一起祝福祈愿。”

    刘寡妇听到一家人这三个字,脸色掩饰不住的黯然,随即又笑了起来,“我都一把年纪了,再和你们小辈一起去放河灯,还不得被笑话?乖,你带着破竹他们一起去吧。”

    刘寡妇一直催着他们出门,夏傲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不放心刘寡妇一个人在家,想让青瑶带着破竹去,不想刘寡妇却是板下脸来:“怎么,婶子的话也不听了?你三儿哥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忽然到,今儿个刚好中秋,我去祭拜下破竹阿爹和菖蒲,再将他们的牌位从祠堂里请出来。这些事自然是要我亲自去做的,难道还要破竹去吗?”

    看着刘寡妇言之凿凿的模样,夏傲雪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带着破竹出门去了。

    今日碧门镇格外热闹,一片喧哗欢腾,街面略显狭窄,花灯高燃,路边的花楼之上,穿的花枝招展的青楼女子一个个娇笑撒娇,手绢上的脂粉味足以让人窒息,路上更是有着大把的流莺不时的上前来主动拉客动手动脚。

    今天中秋节,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出来,青楼和赌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一年一次的机会,似乎都卯足了劲拼命地拉客。

    “哟,这位相公风流倜傥,模样俊俏,不如进来坐坐?”顾的手臂被人一把拉住,夏傲雪和破竹停住脚步,却顿时恶寒。这女人应该已经不年轻了,最少也有三十五岁,脸上的廉价脂粉气味刺鼻,几乎随着她的走动而往下掉着粉屑,一身猩红色的裙子也是便宜货。

    一双眼睛却透着久经沙场的精明,似乎看顾不说话,柔嫩的手搭在楚乔的肩膀上,脸凑得很近,笑眯眯的说道:“我看公子好像不太懂这些,要不要人教啊。你放心,我们这里的姑娘可都是身经百战,保证让你一学就会。”

    顾微微一愣,随即风一样的逃走了,惹得后面的夏傲雪三人哈哈笑了起来。

    天色渐黑,街上彩灯闪烁,火树银花,香风悠然。举目望去,尽是玲珑灯景,盛世的夜景如一匹灿烂锦绣豁然抖开,很难想象单单碧门镇这样一个小镇,在瑰丽河灯和烟火下,会有如此别致的奢华。

    夏傲雪印象里没见过这样的河灯会,青瑶也是第一次见,破竹以前刘寡妇只是让他放个河灯就回去了,只有顾笑着一直看着他们惊讶的模样。

    走过一个摊贩前,只见台上摆放着诸多色彩鲜明的彩灯,样式奇特,有各种讨喜的动物,也有神仙花草,十分新颖别致。青瑶看得眼花缭乱,各个都爱不释手。

    摊主见有客人停了下来,顿时讨好的拿着一只长耳朵兔子的河灯,“这个河灯姑娘定然喜欢,看着做工精细,且模样讨巧,又不贵。”

    青瑶看着那兔子,心里确实十分喜欢,兔子河灯通体洁白,一双眼睛红红的,好像会说话般地和她对视着。

    “姑娘喜欢就买了吧,不过是三贯钱。”

    三贯钱?青瑶砸吧下嘴巴,讪讪地准备将河灯放回去,却不想身后有人说道:“老板,就要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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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好咧~”摊贩做成生意自然高兴,嘴巴就更甜了,“一看公子就是疼惜娘子的人,一看自己娘子喜欢这河灯,二话不说就掏钱买,娘子嫁给这样的相公,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不是的,他不是我相公。”青瑶红着脸急忙辩解道,可那摊贩才不管是真是假,银子到手就好了。

    青瑶一抬眼,顾却已经走远了,她握着河灯的提杆,说不出什么感觉,好像有点失落,好像有点欢喜,又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巨响响起,所有人顿时抬首望天,只见漫天火树银花,礼花绽放,好似天女水袖长舞,又好似锦绣晚霞醉染,璀璨炫目,观之熏醉。

    不知谁喊了句,“国师英明!国师万岁!”

    “国师英明!国师万岁!”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如大海般将人都包围住,他们的脸上带着无限的崇拜的仰慕,好像那国师就是菩萨转世一般,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夫子,这国师果真有这么厉害吗?”破竹有些好奇。

    “国师只是担任塔木克国师十年,却让塔木克有了一只精湛的军队,都可以和大宣相抗衡,虽说签订了暂停协议,可塔木克一不割地,二不赔款,三不纳贡,这对于塔木克来说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不需要纳贡,意味着百姓的负担也少了,加上传言说国师是天山上下来的,都说那是神仙住的地方。”

    夏傲雪却是摇摇头,叹息着说道:“明明有皇上,可他们却喊着国师万岁,一个国家的百姓只知道国师,却不知道皇上,取而代之也不远了。”

    可皇帝只有八岁,身后又没有强大的势力可以支持,如何能立足和稳固自己的势力呢?百姓对于谁当皇帝不关心,他们只关心自己是否吃的饱,是否穿的暖,对于碧门镇的百姓来说,国师就是他们心中的皇帝。

    和外面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阮知府的知府大院,门口和里面几乎是五步一个侍卫,十步一个弓箭手。

    阮知府此刻正在大发雷霆,地上碎了一地的瓷器,跪在地上的阿红还在一抽一抽地哭泣着。

    “哭什么!你再哭我就砍了你!”阮知府怒道。

    阿红马上停止了哭泣,她没抬头看着阮知府,可袖子下的手早已是握得紧紧地,指甲都要把掌心掐出血来了,这该死的阮知府!明明答应放自己回去,可没想到第三天,他竟然又让人将她捉了回来,可怜她那老父亲为了阻止捕快,被他们一刀了结了生命!阮知府拿她阿母和阿姊的性命做威胁,她只得屈服的做了他的十二姨太,天知道她到底多想杀了他!

    “大人,不如叫些乐子进来?”房师爷看到愁眉不展的阮知府,“大人放心,古里正被杀,那是因为他自己太麻痹大意,寻欢阁那可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地方,自然是容易被人杀了。可我们这知府大院,您看看院子里那些侍卫,就不是吃素的。那个刺客但凡敢来,决计让他有去无回!”

    自从得知阮知府的惨死,看到过那高高悬挂着的头颅后,阮知府这段时间就一直是足不出户,更是将整个碧门镇懂武功的人都召唤到了这里,把知府大院弄得铜墙铁壁般。

    看到阮知府脸上有松动的神情,房师爷继续说道:“而且请的乐子都是平素见过的熟人,这就更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大人不知道吧,听说那寻欢阁新来了个姑娘,虽不是最美丽的,可那骚样,却是无人能及的。我那日见到……”说着,房师爷还眯起了眼睛,仿佛是在回忆自己说的那滋味。

    阮知府早已被房师爷说得心动不已,家里的这些早就玩腻了,此刻也是亟不可待了,“还等什么,快把人给我叫过来。”

    “是,是,是。”房师爷领命而去。

    要说房师爷干正事不行,可这些事最是在行,没多久就领了一女子进来。阮知府抬眼望去,只见走来的女子婀娜多姿,翠弯弯的柳叶眉衬着脸颊边两朵桃花红的腮,轻袅袅的身姿,玉纤纤葱枝般的手,已经入秋的天气了,依然穿了件软浓浓粉白肚兜,外面罩了件烟紫色纱衣,往下看尖翘翘的小脚,鞋儿白绫高底,正是应了那句话,人见了魂飞魄丧,卖弄杀俏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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