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傍晚时分,惠帝带着百官回宫,女眷也而是各自回府散去,可太子却好像失魂落魄换了个人似得,被人和他说话都心不在焉,就连北安容的马车停在他面前,他都无动于衷。

    回到皇宫,太子马上面见了惠帝,却是在半路被凝贵妃的心腹拦了下来,带到了凝贵妃的香凝殿。

    “容儿是否真的怀孕了?”凝贵妃早已被今天祭典上的事折腾的脑袋疼。

    太子还是心事重重不在状态的样子,就是凝贵妃问的话他都没有听见。连问三遍,凝贵妃火气更大了,将手里的杯盏狠狠摔到了地上,喝道:“太子,见鬼了?”

    凝贵妃本是一句气话,却没想得到太子今日还真的是见鬼了,夏傲雪的冤魂附身到了北惜时身上,那些他以为早已忘得一干二净的回忆,却在今日被夏傲雪提到的时候,才知道原理他从未忘记,不过是在一件一件都镌刻到了骨子里,混到了血液里,这辈子都不可能忘了。

    “母妃,我不娶安容了。”太子没了魂的一屁股坐下,“我不娶她了,不娶了。”

    “为何?”凝贵妃屏退身边的宫女,“你要知道,胡太医可是在皇上面前说了,容儿已经有身孕了!”

    “那本来就是假的。”

    “欺君之罪,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当年母妃让我娶安容,我也娶了,可为何定要害死明珠呢?”太子想起大婚那日,为了配合北安容演戏,他打了夏傲雪一个巴掌,“我直到今日才知道,为何我总是会梦见一个女子留着血泪指责我,我也是到今日才知道她当年死得有多惨!”

    凝贵妃却是不屑一顾,“用一个夏侯国换你的储君之位,再用一个明珠公主来获取北丞相的全面信任和支持,难道不值得吗?”

    “值得吗?您明明知道我爱的是明珠。”太子眼里透着不满和无奈,还有痛苦,开始他也以为是值得的,可自从明珠死后,每一天都活在对她的思念和愧疚自责中,没有一天是好过的。

    “胡闹。”凝贵妃一声怒喝,发髻上的玉簪和金珠相碰,发出叮咚的声音,“生在皇家,岂由你胡来。你记住,在皇家,有的只是权势,感情,那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失去过一次,这次我绝不!”太子倔强的和凝贵妃对视着,“我绝不娶安容。”

    太子直挺挺的站了起来,边往门外走边说着:“我这就去和父皇说,我不娶北安容!我要娶北惜时!”

    凝贵妃冷笑一声,在太子就要跨出殿门口的瞬间,冷语开口了:“如果你想北惜时然无恙,那最好娶了容儿,不然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刻北惜时是否还在这个世上。”

    太子抬起的左脚,悬挂在半空,听罢凝贵妃的话,硬生生的把左脚拽回了门槛内,手握拳头,泛白的指节甚至发出咯吱的声音。

    “这就是你处心积虑想要的?”太子背对着凝贵妃,那冷淡的声音,让她为之一怔。

    “承恩,母妃都是为了你好。”凝贵妃上前,想掰过太子的肩膀,却发现他僵硬着身体,自己竟是丝毫掰不动。

    “只怕母妃的好意,儿臣承受不起。”太子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双袖一拂,大步跨出殿门。

    “你……”凝贵妃一个踉跄坐回在凳子上,“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母妃。”

    但今日惠帝因为太过疲惫早已让徐公公在寝殿守着,任何人不见,除非是紧急军情,太子吃了个闭门羹,无奈之下只好先回太子府了。

    而这时候丞相府的祠堂里,北安容和北秋姗都跪在地上。

    门外一袭素裙缓缓踏入祠堂,步履轻盈,每走一步,都好像带给人一种威严,夏傲雪抬起头,看着站在祠堂中间脸色铁青的北丞相,笑着说道:“父亲大人,惜时给您请安了。”祭奠后因为北安容怀有身孕,夏傲雪借口想回府看下北安容,惠帝自然是同意了,但他肯定没想到,夏傲雪是回来加把火的。

    祁氏看着迎面款款而来的夏傲雪,眼底闪过一丝狠绝,面上却是假装以帕拭泪,哽咽道:“老爷,容儿却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今日在祭奠上,容儿的出丑肯定是被人陷害的。自小便是严格教授她礼义廉耻,她又怎会不知呢?再说姗儿这丫头,偏在祭奠上说些恼人的后端,也都怪我,自她娘亲去世后,我也没好好教导她,才落得

    今日这样的笑话。”

    北丞相不耐烦的举起手止住祁氏那虚假的哭泣,“哭哭啼啼的竟惹人烦。”

    而站在一边的牡丹,一脸遗憾的说道:“不管大小姐是被人陷害还是无意的,在场的人只看见大小姐的出丑,这以后可是要沦为笑话的。就这样,以后还怎么母仪天下呢?也难过大家都相信无旸道长的命格呢。”

    出乎众人意外,夏傲雪跪在地上,叩首道:“父亲,今日都是惜时的错。”

    祁氏马上抢先说道:“自然是你的错,既然你认错了,那就赶紧向列祖列宗认错!”

    “好。”这回答反而让祁氏讶异了几分,一时有些摸不透夏傲雪的心思,也不敢随意开口了。

    夏傲雪字字情绪说道:“列祖列宗在上,惜时今日所犯的错便是无能,不能阻止大姐给丞相府丢脸,毁了丞相府的颜面!”

    “你胡说什么?”祁氏立刻疾言厉色,“你以为你现在是司言女官就了不起了吗?容儿可是堂堂的太子妃,还由不得你一个小小的女官在这指手画脚!”

    夏傲雪徐徐说道:“母亲大人,作为司言,代皇上撰写文书和掌管官吏进谏可大可小,这官到底是微不足道还是有些分量,惜时也确实不明白,不如问问父亲?”

    祁氏一肚子的话都这话也吞回肚子里了,这如何问?掌管官史进谏,就是说还可以掌管北丞相的进谏,不问,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祁氏眉心凝成一团,双目陡然犀利,她只好忍下这口恶气,说道:“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么个无能法?”

    “不能在祭奠大典上再三和大姐、四妹确认祭奠的礼仪,这是其一,发现大姐下跪的地方有血后不能及时掩饰,却因自己的惊讶而被人发现,这是其二。”夏傲雪的声音很清冷,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能,可每一句话听起来却都是她已经很尽力在为北安容掩饰了,就这样还被祁氏母女百般指责。

    “三的哪里话啊。”牡丹大惊失色,“祭奠礼仪礼部早有文书下派到会去参加祭奠的官员家里,务必让大家都看清楚了,就是避免大家在祭奠上出丑。还有那血,那是大小姐自己留在青石板上,即使你没看见,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看得见,也就三小姐你心善,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父亲。”北安容梨花带雨的模样,“女儿时刻谨记父亲的教诲,仁德礼仪牢记于心,今日的事不论是被人陷害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容儿都无法让事情当做没发生过,以后容儿会万分小心,绝不会再有心人得逞。”

    北安容这番话说下来,还是在强调自己是被陷害的。

    “若是父亲不相信我,容儿唯有以死明志了!”说着,北安容竟是站起来,向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北湛风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北安容,“父亲,容儿都要以死明志了,难道您还不相信她吗?再说今日胡太医说妹妹已经有身孕了,若是有半点闪失,如何向皇上交代?”

    北至安这才想起,今日脱险的借口便是北安容怀孕了,真半点闪失都不能有,可想想心里还是有口气咽不下,也不多说什么,拂袖而去。

    夏傲雪这才施施然站起来,还顺势扶起了北秋姗,两人正离开祠堂没走多远,就被北湛风喝住:“北惜时你个贱人,站住!”

    “北侍郎,辱骂朝堂官员,可是有罪的。”夏傲雪冷笑着。

    “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在这里,你不过是丞相府的小小庶女,我是你兄长,教训你那是天经地义!”

    “哦?那到不知北侍郎要如何教训我呢?”夏傲雪挑眉而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夏傲雪这样的表情,看在北湛风眼里就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越发的刺激到他,他一个箭步上前,右手掌一挥,掌风一扫,将众人的衣衫都飞起来,一掌接着一掌直逼夏傲雪。祁氏和北安容乐得看夏傲雪吃苦,自然不会帮忙,而牡丹碍于不能暴露身份,也只能在旁边干瞪着。

    绿波将夏傲雪护在身后,迎面就接下北湛风的掌风,两个人瞬间就交上手了,彼此不相上下。

    夏傲雪忽然想到了平安之死,当初也是因为北湛风一心想自己死使出毒针,平安就是为了替她裆下那些银针而死,就在这时绿波退到夏傲雪身边,只听她说道:“废了他左手!”当初他就是用左手使出银针,那就让这只手彻底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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