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觉得是他?”夏傲雪脑海中闪过那张整日苍白却又阴冷的脸,还有那眸子里浓浓的杀意,“要说这世上谁最想太子死,恐怕就是他了。”

    “难道他竟然和七彩门勾结上了?”聂采青吃惊不已,朝廷的人和江湖门派勾结在一起,这可是皇上的大忌,难道十一殿下真的为了除掉太子不惜以身涉险,牵扯江湖?

    提到七彩门,夏傲雪忽然想起那日曾在如梦似幻听到两人的对话,说是瞒着门主去刺杀太子,莫不是七彩门的人藏身于如梦似幻中?猛然间,夏傲雪明白了,为什么宣承玮一定要杀盼雪,或许是他和七彩门的人在如梦似幻密谈,不小心被盼雪听到了什么,才要杀人灭口。

    夏傲雪将自己之前的听闻和怀疑,事无巨细地全都告诉了聂采青,只听的聂采青脸上震惊一片。

    宣承玮几乎很少出府,如果真的参与这两次的刺杀案,要么就是让心腹去做,要么就是让同一战线的人去帮他操作,而如今整个大都,会不计后果帮助宣承玮的,除了魏中书一家,还能有谁?

    看来既然不能通过尸体查出背后的凶手,但至少可以从猜测上来确定一个目标,然后大胆求证。

    聂采青想到这,竟是直接半路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又回了顺天府查案去了。

    回到郡主府时,天已黑透,百合等的都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看到夏傲雪平安无事回来,才松了口气,“小姐,您可算回来了。饭菜都冷了,奴婢再去热一热。”

    夏傲雪点点头进了屋子,看到里面又多了不少药材,有些意外,“百合,这些药材是……”

    “回小姐,是太子下午的时候着人送来的,还专门请了太医来给小姐把脉,可惜小姐一直没回来,入夜了呆在郡主府也不合适,太医就先回去了,明儿一早再来给小姐把脉。”

    太子?这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还真没想到这鱼竟这么快就上钩了。

    两日后,刺杀案件大有突破,聂采青竟是通过线索,查到背后的指使者竟然是魏中书。聂采青还未将这消息禀报给皇上,似乎有些踌躇。之前一直找不到凶手无法突破,可不知道为何当自己去过一趟中书府之后,竟然线索接二连三的出现,所有线索都指向凶手是魏中书,似乎来的太容易了。

    夏傲雪听着聂采青的分析,也觉得其中有问题,可问题出在哪里,却如何也想不出。既然想不出,倒不如去问一个人。

    “你确定你要去见他?”聂采青总觉得宣承玮这个人喜怒无常,翻脸不认人,心狠手辣,自己都比之不及,为何夏傲雪似乎丝毫不顾忌他?

    “我相信十一殿下不会杀我。”夏傲雪正是担心宣承玮翻脸不认人这点,万一他什么时候又想起了盼雪,非要置她于死地该怎么办?还不如自己主动上门,拿捏住他的把柄,以此作为交换条件。

    “惜时。”聂采青定定地看着夏傲雪,“有时候我觉得你根本就不像是闺阁中的待嫁女子,更像是朝堂上善用计谋的女官。你,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终于问到了。聪明如聂采青,自然看的出自己现在在做的事绝非如所见这么简单,但她也不能告诉她实话。

    夏傲雪低头略一思索,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坚定之色浓厚,毫不掩饰眼底的倔强,“惜时自小被人欺辱,被人捆绑手脚丢入池塘险些丧命,从那一刻起,惜时就发誓要做人上人,绝不让别人肆意踩自己头顶上嚣张跋扈,我要为娘亲报仇,要为自己谋个好的出路。”

    正因为这毫不掩饰的野心,让聂采青没有多加怀疑,她有些可惜地握住了夏傲雪的手,叹息道:“你看见的好,也不一定就是好。所谓风光背后,不是沧桑就是肮脏。不管你如何做,希望不要违背自己的良心。”

    夏傲雪坐上郡主府里的马车,一路悄悄地到了宣承玮府邸的后门。门房小厮看见马车轱辘上的燕子图案,自是认出来了是采青郡主的马车,当下马上进去禀报,不过片刻后就弯腰迎着夏傲雪进去了。

    夏傲雪此刻面部用纱巾遮住,门房也不敢大胆到直视采青郡主,竟也没认出来是别人,一路领着夏傲雪去了宣承玮后院的书房。

    宣承玮正在练字,听到脚步声后将上好的湖毛笔搁在烟台上,走到松木雕花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说道:“采青郡主千年不来我这,今儿个怎么想到来了?”茶杯刚送到嘴边,宣承玮忽然脸色一变,猛然将茶杯往夏傲雪方向狠狠掷去,去被她一个侧身避开了,哐当一声,茶杯应声而碎,

    还带着温度的水溅到了夏傲雪的裙摆上,弄湿了一片。

    门外的侍卫听到茶杯破碎的声音,瞬间就聚集到了书房门口,纷纷拔剑而立,似乎就等着宣承玮一声令下,将眼前的人砍成刺猬。

    下一刻,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就掐住了夏傲雪的脖子,绿波一看情形不对,正要挪动脚步从宣承玮手中抢走夏傲雪,但被宣承玮一声就喝住了:“我劝你的奴婢最好不要乱动,她可快不过我的手。说,你是谁?”刚那一打量,宣承玮就发现了眼前此人根本就不是聂采青,聂采青身材高挑,且除非是出席宫里的宴会,不然都是男装或是官服示人,怎么可能穿这么柔美的裙装,还带着面纱。

    脖子上的手逐渐用力,夏傲雪觉得自己的呼吸也渐渐有些凝重,她朝绿波摇摇头,手按住宣承玮的手,试图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可根本无济于事。夏傲雪艰难地说道:“才几日……不……见,十一殿下竟不……不认得……惜时了。”

    仿佛是不相信一般,宣承玮手里的力道稍微轻了点,然后另一只手一把扯下面纱,看到那脸上的梅花印记,他才松开了手,又挥一挥手,书房门口的那些守卫们又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你来干什么?”宣承玮语气冰冷的好似冬日里结了层厚厚的冰,顺带着将周围的一切都冻住,“你难道就不怕我为了解上次的心头之恨,将你就地杀了吗?”

    夏傲雪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等气息稍微恢复如常了,才说道:“那一日百花宴上十一殿下的暗卫出动,只怕已经引起皇上的注意了吧?”

    宣承玮冷哼一声,但也不得不承认夏傲雪说的没错。虽说皇上对自己和别的儿子总是不太一样,但归根到底自己有了暗卫,虽然魏皇后尽力在父皇面前辩解,自己有暗卫是为了保护虚弱的身体,可总归还是有了道痕迹。

    夏傲雪气定神闲地坐在凳子上,“殿下,一杯热茶也没有,这就是您府上的待客之道?”

    看着夏傲雪那脸上胜券在握的笑容,宣承玮只恨不得上前撕开这虚伪的笑容,这明明就是一只带着笑容的蝎子,绵里藏针,他冷声道:“来人,送两杯热茶。”

    守在书房外的奴婢应声而去,片刻后就端了两杯热茶过来,递给宣承玮的时候,那奴婢头都不敢抬起来,双手将杯子举过头顶,手臂微微发颤,直到宣承玮接过杯子,才吁了一口气,赶紧逃似得离开了。

    “看来殿下就是在自己府里的奴婢眼中,可比那毒蛇猛兽还可怕呢。”夏傲雪端起杯子,缓缓掀开杯盖,上好的碧螺毛尖在水面漂浮着,一片一片茶叶在打转,似乎在挣扎着不愿坠入杯底,可终究是抗争不过,逐渐沉了下去。这和人的命运多像,老天早已安排好的路,又如何能抗争的了?可我,夏傲雪就是不服输,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可不可怕与你何干?就算是毒蛇猛兽,也没见你害怕三分。”宣承玮嘴角含着一丝冷笑,就这样直直看着夏傲雪,那冰冷的目光,似乎要将夏傲雪整个人都冰封起来,就是站在一旁的绿波,都觉得自己背脊冰冷一片。

    “如果这时候皇上知道刺杀太子的主谋便是你,只怕你那尊贵的脑袋,可就悬了。”

    “你说什么?”宣承玮脸色倏然一变,语气陡然一转,“北惜时,我上次不杀你那是看在镜非明的份上,但今日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夏傲雪将青花瓷杯往桌子上一放,淡淡说道:“惜时明白,殿下即使不是储君,也不是我这等小女子可冒犯的。”夏傲雪还特地将储君那两个字加重语气,果然看见宣承玮眼里浮过一丝暴戾,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大宣自开朝起来,基本上皇帝都是立嫡子为一国储君,当朝皇帝虽不是一开始就立为太子,但在明成太子去世后,先皇也马上就立惠帝为太子。可唯独对待自己的儿子上,却没有立嫡子为储君。一来是魏皇后因为身体之前流产受损,导致宣承玮早产有先天心疾,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二来自然是现在的太子宣承恩太会笼络人心,培养自己的势力。而惠帝最终决定立他为太子,就是因为他将夏侯国屠城,拿到了惠帝想要的东西。

    “我倒是忘了,你对太子哥哥算是情深一片了,竟是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救她,啧啧啧,这片情,还真让人感动。”宣承玮话里的讽刺意味十足。

    但夏傲雪却对这讽刺不当回事,手指来回抚摸着凳子的把手,似是漫不经心说道:“如今聂捕头已经根据现有的线索,查到两起刺杀案的主谋都和魏中书有关,通过魏中书再牵扯出殿下,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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