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这是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阵仗。战争的场地远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接战的面积是较小,整个规模却很大。一场左右不到两万人的交战,东西阵列绵延五六里长。

    金兵方面要比据军寨而守的宋军宽出很多。一块块的军阵并不实施方法,彼此间都有很大的空间,那是调动部队和战阵移动时用的。

    他站在高处,可以瞭望金兵的整个军阵,前后大致分作两截,前方是步兵,后方是骑兵。

    很多很多的骑兵,黑压压的好大一片。陈鸣最初以为那至少有一万骑兵,张叔夜却说最多不超过五千人。因为金兵铁骑是人手两马,或三马的。r眼看到的黑潮,战马会占去很大一部分,具体到人数上要打个大折!

    陈鸣认为那些骑兵就是金兵的主力——女真本族族兵。张叔夜却分辨出,那大队的骑兵中除了金兵的女真精锐外,还有一部分契丹兵,约占总数的三成。因为这双边的甲胄不一样。

    金人的铠甲只有上半身,下面是护膝。戎服袍为盘领、窄袖,衣长至脚面,不少金兵都习惯将戎服罩在铠甲外面。而契丹兵,或者是奚族兵呢,他们的铠甲肯定不如金兵,不少人披的是皮甲,这一点上就是张叔夜瞧出来的破绽。虽然天上的太阳没露出来,距离远了,皮甲与泛着金属光泽的铁甲还是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的。金人打下了整个辽国,攻下半个大宋,怎么会连军中铁甲都不备足?披皮甲的更该是契丹兵和奚族兵。虽然只是不多的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这些骑兵的铠甲还总体保持着辽国时代的风格,他们的上身甲完全与宋甲一样,腿裙就明显的短了,前后两块方形的鹘尾甲覆盖于腿裙之上,这是前唐的风格。胸前正中的大型圆护,也是辽人特有的。

    陈鸣老老实实的学着,这就是老将的经验,岁月的积累。再一个就是,陈鸣非常敬佩张叔夜的眼神。穿越之后他已经觉得自己眼睛不错了,比穿越前挂着低度眼睛时好多了,但张叔夜的眼神比他的还好。

    金兵的骑兵大队人马距离主营应该有两里左右远,陈鸣只能看清一个个人,要他分辨盔甲是什么样式的,什么叫鹘尾甲,他看都看不清楚。张叔夜六十岁的认了,还能瞧得一清二楚。这眼睛拿到21世纪就是飞行员的眼啊。

    “轰……”

    一枚泥弹在地上砸出了一个脸盆那么大的坑,更厉害的是随着撞击而四s迸溅的泥丸。盾面噼里啪啦的作响,韩大郎胆颤心裂,只感觉砰砰作响的盾牌下一刻就要裂了。

    过去的几天里,他不止一次的看到过筋骨断裂、七窍流血的尸体。那些尸体全都死在泥弹之下,再厚的盔甲也挡不住这些迸溅的泥丸。只要挨着身上,就是筋断骨碎,或是内脏重创,轻的断胳膊断腿,重一点直接玩完!

    “啪——”枪杆狠狠地抽打在韩大郎的背上,接着身后传来队官恶狠狠的叫骂。

    韩大郎精神猛地一抖索,发力的推起沉重的盾车。既然盾牌还好好地挡在眼前,那就甭c那些挂不着的心了。反正小命都不是自己的了,就算敢后退逃跑,也躲不过背后一刀。

    金人的军纪严着呢。

    这枚泥弹显然是宋军的试s,落点距离最前沿的盾车还有那么一点距离,溅起的泥丸除了造成了阵恐慌,没能对盾车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但是金兵们已经明白,很快的自己就要进入宋军石砲的s程了。

    张伯奋蹭蹭的爬上一座望楼,六七米高的望楼足够他纵观整个战场。

    完颜阇母脸上的神色也肃重了起来,他身边的侍从利索的双脚脱蹬,人稳稳的站在马背上,紧张的观察着前方的一举一动。

    宋军的石砲不仅打的远,打的准,更重要的是还打的快。而且大中小前后不一的配置,让金兵从距离军寨二百步远到军寨前三十多步的地方,全都处在泥弹的火力覆盖之内。而宋军营寨的前方五十步远的地方,他们就开始布置了鹿角拒马和栅栏,陷马坑更是撒到了二百步外。

    “用力推,用力推。不想死的就快点把盾车推起来!”

    韩大郎背后响起了队官的吆喝。盾车的前方有厚厚的盾牌可以抵挡住泥弹,可背后却啥也没有啊,被泥丸打中的可能性很不小。只靠那几个拎着盾牌的刀斧手,顶个鸟用。就如队官说的那样,想要活命就要把盾车推的更快,贴近了宋人的军寨后,哭爹喊娘的就是那些柔弱的宋兵了。

    韩大郎是幽州人,到去年为止一直是跟着郭药师混口饭吃的。东京第一次围城时,完颜宗望所部到达汴京,就是由郭药师引导夺了城西北的牟驼岗。因为郭药师知道宋朝的天驷监在此有马二万匹,饲料山积,于是宗望尽取之。因为李纲等主战派的坚定,金兵攻汴京不下,与宋议和,金“诘索宫省与邀取宝器服玩,皆药师导之也”。这样,郭药师算为金人立下了汗马功劳。但金退兵返回北地后,宗望却找借口夺取了郭药师的常胜军。

    郭药师起家于怨军,天祚帝授燕王耶律淳为都元帅,招募辽东饥民,取报怨于女真之意,谓之“怨军”。是以常胜军者,多辽东汉民,现在乡土都归了大金,已然安定,乡愁大起,愁怨思归心切,宗望夺军之后一纸令下愿者罢还,立刻就消除了全部的隐患。余者编于幽州,韩大郎就是那个时候彻底的打郭药师麾下脱离的。

    他不算勇士,否则从军五六年,多少次大战下来,他不会还是一小卒。可是你不能怀疑这种老兵油子的嗅觉,他们贪生怕死,他们不会卖死力的给你奋战,但是要把这种老兵油子*到了绝境之后,他们所爆发出的力量绝对不是新兵可比的。

    就像队官说的这句话,想活命,卖力推,韩大郎一百个赞同,他拼命的推动着沉重的盾车,不惜涌上最后一丝的力气。

    每辆盾车宽有一丈许,高一丈二尺,安放在特意加固的大车上,车有四轮,面上还盖有一层泼了水的毡毯。车板中防着有几袋麦麸,当一个减震的作用,因为麦麸的后面就是用力推车的士兵了,只有三个人,他们站在大车的前后轮中间位置,车板挖开大d。这三个人是整个队伍中最危险的三个,盾面如果受到了巨力打击,重大的作用力会接着传到他们这里,不堆上几袋麦麸,是要不停地填人的。

    然后就是大车的左右和后面,各三两人不等。一辆盾车虽然上千斤重,如此多的人推涌下,也并不真的沉重。十几二十步的距离,那是眨眨眼就到了。

    “放——”

    立在望楼上的张伯奋大吼着。他身边的传令兵挥舞起手中的小旗。

    “嗖嗖嗖……”

    伴随着一阵唧唧扭扭的木头声音,十多枚泥弹划过天空,留下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落入速度变快的盾车阵列之中。惨叫声当即就传了出来。

    十多枚泥弹,每一颗泥弹的覆盖半径大概在五丈左右,但是杀伤半径就缩小到三丈了,对重甲士兵可造成不俗的伤害,而要确切致命,范围应当再缩小一半。不过这样也很大了。

    签军有几个身披重甲的?

    战场上所谓之‘重甲’,可不是单单的一层盔甲,那是至少两层,多则三层,是为重甲。

    渤海兵也顶多是一层铁甲,签军里的汉军士卒多是皮甲。外面顶多再套着一件罩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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